我相信大海（组诗）

文/漂之雨

一

我相信大海  如崇拜上帝
常常，孤独地站在上帝身边
聆听滔滔的波浪
尽管，海浪一次次吞没了我的虔诚
但我知道
暗礁的背后  风平浪静
昙花一现

上帝的身体如大海涟漪的胸怀
小时候的我偎着海岸
唱儿歌  跳橡皮筋  翻筋斗
云  压在脚尖上
深深打动了童年的梦
沿海滩  拣海螺贝壳
被浪涛遗弃的往事陷得很深
至今  清晰地印痕我的额角

礁石  随波浪沉浮
赶海的年龄忘带上满舱的烈酒
阴霾的天空下随时将出现变幻
海市蜃楼的比方很不释然
远航的风可能被  浪的气势压倒
当我像赶海的老人一样  泪流满面

一望无际的大海汹涌着各种险情
这是传说中的故事或寓言
喝着农家酝酿的白干  说些平常的话 
眼睛狠狠地盯着某种预见
两手不停地剥着蚕豆的硬壳
心不在焉地喝酒  猜拳  酒令
颠簸的远航充满迷茫的雾
酒精蒸发的高亢引航我的激情
鲨鱼  吃人的鲨鱼！快来吧！
我等着喝你的血！为彼岸孤独的人
献媚我的无畏和勇气

二

我相信大海  如崇拜上帝
风雨交加的那年头
我赶着大海的波涛放风筝
拉扯的绞痛中  我一次次忍受了
分离和相聚的磨难
出血的心思一滴滴渗透在
魔鬼的掌心  鲨鱼？我知道
鲨鱼喜欢血腥，一如我的追求

狂风如牛角般锥入我的心脏
脱手的风筝  痉挛  坠沉
抽搐的天空  抽搐的大海
上帝？  是我不该激怒你神圣的意志
还是我过分地柔弱？风雨中的船
不再回首。那是一段不值得忏悔的往事
忏悔到何时？彼岸的氤氲没有尽头
喝醉是否会瞬间的裂变 
满舱的心思  膨胀  呕吐

断了线的航向在飘然的迷雾中
渐渐地恢复  深入上帝的灵魂
搁浅的记忆  涡流  蔓延

三

我相信大海  如崇拜上帝
站在松软的土地上，染红的披肩
耕地。收获季节飘摇的火
灰烬草根。熏黑的土地
熏黑了天空  熏黑了牛背上的笛音
黄昏的弦扣在夜色中
城市的月亮躲进了迷醉的梦里
河水潺潺的歌  如出嫁的轿
声声东流  不回头

凝固的空气凝聚成  石头
陨落大海！旋涡的气流奔向海底
暗涌的波涛如荒芜的乐曲  沉寂有声
万马奔腾！失落的航程破浪乘风
千仞深渊呵  载着一生的迷离
开垦悬崖  岩石为浪  荒野为粮
灰烬的种子在波涛中生根  流浪

季节的披肩漂染了城池的梦
胡同里的小伙子挑着娶亲的担子
去大海？迎亲？ 上帝！做我的媒人吧
即使，昏天黑地！雷霆灌顶！
天涯是我的床  深渊是我的家

四

我相信大海  如崇拜上帝
始终不渝地相信  海的誓言和激情
当经历的往事汹涌不回首
潮汐  沦落于地平线的尽头
天涯和深渊不再痴迷之余
我选择了森林  森林同样有鸟有蛇
也有松涛绵绵和掩映的光采
打猎和狩猎的人们屏声静息
拨节和绿荫的希望直指蓝天
我静静地守着缕缕的风
忽视了风的去向和来由

蓝蓝的天空下  幽灵般地城池
出没的梦和来去无痕的理由
以及家业的机器和轰鸣的理想
月  显得很沉静  苍白得毫无理由
即使是圆  圆弧和圆周跟圆心
又有多少证据供采集？
摘一朵氤氲  数阴影下的细纹
每一道都这么地倔强和亢奋
于是，我回忆起消逝的背景
声浪  风浪  海浪和物镜的推理想象

情境中的往事很难推测海的心思
上帝羌尔一笑  卷起千堆雪
汹涌的印象  湮没了生存的法则
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海滩留下大批的牺牲品  贝壳和海螺
以及血腥的鲨鱼和搁浅的鲸
哺乳的海鸥久久盘旋

五

我相信大海  如崇拜上帝
当我从羊水中挣脱  带着血腥
与阳光媲美  与空气搏斗
四周楚黑的边境  我的双眼炯炯有神
逾越世人的设防，潘多拉的魔盒
啸叫。生存的制造商彼此相爱
又彼此狡诈相处，贱卖的声音穿破
黎明。降生的过程？哦，上帝！
亚当闭起了眼睛，承受的是喜？是忧？

远离大海的格斗场硝烟弥漫
潜伏海底的观众将掌声和欢呼
埋植在地壳的心脏。脉动的波涛
惊悸出阵阵的喧哗。海啸之前
地陷之后。三千年的风水
四千年的轮回。我来了！上帝说

海水蓝蓝的，带着数不尽的浪花
是天空生长的云影？抑或是
拨节的空气？一艘飘海的战舰降下了白旗
一群海鸥围着孤独的桅杆  忏悔
长成大人的风绵绵浩荡
人类的号角吹出诗意的旅程

六

我相信大海如崇拜上帝般
出嫁的姑娘临出门之前
鞭炮声  烟火声  彩旗声和流泪的叮当声
那是大海交响的宁静和浪涛舞蹈的旋律
街道唱歌  梧桐枝上悬挂的红头盖
发出了光。新郎取出童年的剪纸  放生。
五千年的炊烟浩瀚人间

我相信大海  如崇拜上帝
当我出生的时候

2006-1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