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书和它所负载的爱情故事 洞箫/文
这次搬家,收检书橱时,又翻出了这本《普希金抒情诗选》,说来,这本书还是我多年前在旧书摊上淘来的,当时并未在意,以为就是一本普通的旧书罢了。到后翻看才知道,这本书上还有两个无名诗人的诗作,居然记载着一个缠绵悱恻的故事。
又过去多少年了,近来常把这本书拿在手边摩挲,想到这抒情诗的作者普希金、想到抒情诗的翻译者刘湛秋、想到在这书上作诗的无名氏,竟然生出许多感慨。细论起来,这薄薄的一本旧书,附载其上的爱情故事,竟也哀怨莫辨、惹人情怀。
先说说普希金吧, 1837年2月19日他就去世了,死在那个法国军官丹特斯的枪口下,当这一不幸的消息从莫伊卡12号传出来后,人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普希金怎么会死?但命运之神却大大地开了一个玩笑,把年仅37岁的天才诗人,有着“俄罗斯诗歌太阳”之誉的普希金召回了天国,留给人们无限的悲痛和惋惜。
在悲伤的亲人中,有一位特殊的人物,她就是普希金年轻漂亮的妻子,年仅25岁的娜达丽娅·冈察洛瓦·普希金娜。此刻,她不仅要承受失去丈夫的痛苦和打击,同时还要承受人们对她的恶语中伤。人们责备她,甚至咒骂她,认为正是她的轻佻行为才导致了普希金与丹特斯的决斗,以致于让丈夫死在情敌的枪口之下。 普希金与娜达丽娅的结合,如果按照中国传统的观点,以“郎才女貌”的标准来衡量,算得是天生的一对。1830年,普希金的声誉如日中天,此时,芳龄十八的娜达丽娅犹如刚刚开放的玫瑰,鲜艳欲滴,清香诱人,人人都想采摘,普希金被她迷住了。在此之前,有多少女孩迷恋他,但还没有一位向娜达丽娅那样令他魂不守舍。普希金虽是一位大诗人,却不得不拜倒在娜达丽娅的石榴裙下。在1828年第一次求婚遭到拒绝之后,1830年他再次求婚,终于抱得美人归。
但是,仅仅六年过去,是什么使他们的婚姻以惨剧告终,到底是娜达丽娅的轻佻放荡才导致了普希金的怒火中烧,还是因为普希金本身的过错才导致了夫妻间的貌合神离?一个多世纪以来,人们一直都有争议。较早占压倒优势的说法是,娜达丽娅几乎就是一个花钱如流水的轻佻荡妇,是她,使普希金背上了沉重的债务,不得不靠拆东墙补西墙来度日。甚至有传说——刚从舞场上归来的娜达丽娅尚还未及更衣卸妆,门口就传来了债主们前来讨债的门铃声。还有说这个娜达丽娅根本就厌烦普希金的诗歌创作,屡屡当着朋友们的面,把普希金的诗稿扔来扔去。这样的一个荡妇淫娃,在见到如丹特斯这样的“英俊王子”后怎么能不芳心暗许。当时的舆论说那丹特斯“非常自信、活泼、幽默、机智,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小伙子。在彼得堡圈子里,沙皇宠爱他,女人们更是爱他如掌上明珠,将他从一个人怀里抢到另一个人怀里”。如是,轻佻艳丽的娜达丽娅理所当然地就陷进了丹特斯的温柔乡里。
娜达丽娅的美貌是令所有上流社会的俄罗斯男子垂涎的,普希金因此也就成了娜达丽娅美丽姿色和轻佻放荡的牺牲品。
这个认定娜达丽娅是淫娃荡妇的观点,在普希金去世的当时,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因为娜达丽娅红杏出墙,才导致了普希金与丹特斯的殊死决斗,人们怨恨娜达丽娅,并把失去普希金的一腔愤恨都撒在娜达丽娅的身上,在当时,也似乎言之成理。
过去了许多年后,人们渐次冷静下来,也许是因为娜达丽娅在普希金死后的命途多舛,人们才对普希金之死进行了反思,我们因之看到了有关对普希金批评的文字。这些文字说,普希金婚前,就有着不少甘愿向他献身的女子,还在新婚燕尔之际,普希金就曾对还沉浸在幸福中的娇妻炫耀自己与众多女友的交往,这对娜达丽娅无疑是一个很大的刺激。也在两人的关系中埋下了芥蒂。
与普希金有着亲密关系的岗察洛夫还曾在回忆录中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一次,娜达丽娅在宾客们的面前,请普希金在她的影集上写上点什么,普希金回答说,他从不在像册上给人撰文。娜达丽娅对此很委屈。看到娜达丽娅已经生气,普希金终于同意为影册题词。第二天,在普希金家宾客如云的聚会上,女主人拿出了有诗人题词的影集,被人当场捧读吟诵。诗人这首献给妻子的情诗写得相当华美。娜达丽娅在听诗时两眼放光,流露出极度的满足。然而,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人们目瞪口呆。一小时后,一位仍然沉浸在诗境中的客人,在反复吟咏后终于有所发现,不禁高声叫喊起来:“我的天,这是什么?!”当这位客人将他的发现指点给女主人看时,娜达丽娅气得眼眶含泪,匆匆离去。原来,普希金在诗后并未写上当天的日期,而是写上了愚人节的日子——4月1日。
还有消息披露,就在普希金逝世前不久,普希金还曾在乡下的秋日庄园逗留了一个半月,那一个半月,普希金是在几个别的女人的陪伴下度过的。
这些报道的内容,是要说明另一种观点,即:是普希金的生性风流和对娜达丽娅的疏远,导致了娜达丽娅走向了歧路。
我不想对这两种观点加以评说,我想说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我们不要忽略了在娜达丽娅和普希金结合的短短六年里,她为普希金生了三个孩子。就算她怎样奢华、怎样风流,这三个孩子的孕育和喂养会占去她多少时间?不言而喻,她没有那么多属于她自己的时间,多数情况下,她是一个不得不稍稍尽责的良家妇女。
因为对诗人的敬爱,我们宁愿把一切不实之词、一切罪责都推到一个弱女子身上,尽管,她确实也有不可宽恕之处。
今天我写此短文时,仿佛看到娜达丽娅款款向我走来,向我道了一个中国式的礼仪——万福。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