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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山的幽默
洞箫/文
华山之险素已闻名,所以我上华山,对奇峰峻岭的险要并未上心,倒是对所见所悟的登山幽默,久久不能忘怀。爬山之际,秀女佳人自是香汗淋漓,而我等“泥做的骨肉”亦不免汗湿衣衫,忽想起金庸先生之华山论剑,说那东邪西毒、南帝北丐等一众高人,稍一提气,只几个起落便到了华山之巅,真有兔起鹘落,稍纵即逝之势,好令人生羡。反观我等行行复行行,直走得气喘如牛,也不过十停中走了二停,到底是凡夫俗子。金庸先生大手笔,视万丈峰峦为家园小景,此小说家登华山之幽默了。
再述一段文人逸事,亦为登华山之幽默。华山有苍龙岭,其势绝险,俗称鲫鱼背,两旁皆万丈深崖。唐韩愈曾至此,丧魂落魄之际连所携书籍都抛落谷底,有岩书“韩退之投书处”为证。其后有官人赵文备至此,与部属趁勇过岭,虽冷汗涔涔,腿为之颤,但到底不曾抛了行囊,故大笑数声,与部属言:韩退之忒胆小了。清代文士李柏据此赋诗曰:“华之险,岭为要,韩老哭,赵老笑,一哭一笑传二妙。李柏不笑亦不哭,独立岭头但长啸”。在箫看来,赵文备之讥有失偏颇,料想当年韩愈来此,必已是苍苍老矣。古时苍龙岭之险远胜今日,韩愈就算是吓得腿肚抽筋,哭爹叫娘,也大可谅解。书生大多是“说话的巨人,行动的矮子”,韩退之投书,算得是登华山的一段幽默。
另说一位当今过不去苍龙岭的无名氏,也算一段幽默。那日登华山途中,在山脚五里关前一巨石上,见有人用墨笔题“清风明月”四字,其字铁画银钩,颇得瘦金书之妙。再往上,又题有“潇洒”等字样,好一付春风得意、成竹在胸的派头。不意捱到北峰,苍龙岭近在咫尺,此君却题了“惭愧”二字于壁,想是自忖乏力,就此知难而退——顾不得“清风明月”与“潇洒”了。
华山归来,想到金庸先生之华山论剑、想到韩退之华山投书、又想到今之无名氏华山“惭愧”,不由大乐,当再浮一大白。
(补记:上次登华山距今又是六年了,那次的一干朋友半数已作星散,可见人生总还是聚少离多,箫亦是喜聚不喜散的人,想起过往朋友,不由怅然。
以我之见,若时间允许,华山还是要徒步攀登为好,尤其中夜上山,星光粲然,其时读李白诗“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最为贴切,几疑仙子在侧,说话间可飘然而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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