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收到莹祝福的短信,我几乎已经忘记今天是我从娘胎出来的日子。其实今天最值得纪念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母亲。 莹问我,生日打算怎么过? 我淡淡一笑,我告诉她我不过了。而后跟猴子,跟所有的朋友都这样说。我甚至没有告诉沅,没有告诉毛毛,说我的生日到了。而往年的这个时候,肯定是祝福一大把一大把的。 我特别的想念我的母亲,在这个很特别的夜晚。我独坐于七楼的窗前,看窗外无边无际无星无月的天空。思绪万千,感慨万千。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是没有过生日的习惯的。我们家里也是如此。在我的印象里,我的母亲从来没有过生日。真的,哪怕一次都没有。我努力的想搜寻记忆里关于母亲生日的片段,搜索出来的却只是空白。搜索出来的都是愧疚和感动。 还是在中学的时候,学校里掀起了办生日PARTY的热潮。无论谁过生日,玩的好的一般的甚至平时没啥交往的都会请客吃饭,或者KTV里唱唱歌,或者出去郊外搞个烧烤什么的。这样的聚会你参加的多了,到了自己生日的时候也不好意思不请请别人。于是,家庭经济好的,直接跟父母要钱办个风风光光的的生日晚宴;条件一般的,便编着各种各样的理由从老爸老妈那里拿来一笔不菲的开支,瞒着父母在外面请一些狐朋狗友酒醉金迷。 我很自然的想起了高三时候过的那次生日。好象是我满18岁那年。往年我都是找借口推辞了。可是今年朋友们怎么都要我请客吃顿饭。而我家里是没有过生日的习惯的,我不知道怎么跟母亲开口要钱。那段时间我特别的郁闷。我知道,如果生日的时候没什么表示的话,一定会被那些朋友、同学们笑话。我是个很要面子的人,我当然想把生日聚会办的风光些。无奈在父母的面前,我难以启口。虽然我开口父母一定会满足我的要求。 为了不让父母知道我在外面过生日,我没有告诉他们我请客吃饭的事情。当我把我编的那个今天看来很弱智的理由——学校收补课费向我的母亲甩出的时候,她几乎没有犹豫的就数给了我3张百元RMB。她喋喋不休的叮嘱我,“在学校一定要认真听课,高三了,要注意身体,千万不能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那一刻,我的心里在隐隐作痛。 我记得生日那个晚上,下了好大好的雨。我牵着莹的手走在灯火阑珊的大街的时候心里无比的悲伤。我收到了无数的礼物和祝福,可我没有感觉到哪怕丝毫的快乐,我感觉的是这些我曾经特别在意的东西忽然之间变的这么轻这么的无所谓。我喝酒了,生平第一次喝醉。但是我的头脑却更加的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记得聚会散去后我坐在政府花园的石凳上有过放肆的哭泣,混合着风声雨声,最后洒落在无声的大地。没有人能理解我当时的心情。真的。在所有人都认为我无比幸福和快乐的时刻我却无比的悲伤和难过。 莹看着我哭泣的时候,不知所措。 我是在很深的夜晚,等酒醒了才回家的。我推开门时发出的声响惊醒了倚在桌子上睡着了的母亲。母亲看着我湿透了的衣服惊叫着:“怎么弄的?怎么身上淋湿了?这么晚才回来?你看看你,这么不注意身体,都高三了,生病了可怎么办啊?……哦,今天是你生日对吧?你爸吩咐了,让我给你炖了只鸡……哎呀,已经冷了,你赶快去换衣服, 我去给你热热……”我一直都没有说话。我怕我会一开口就难过的在母亲面前放声的哭泣。我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我此刻的感受。 家里不过生日的习惯在2003年的秋天被我打破了。母亲破例的以我生日的名义给我炖了一只鸡。让我愈发的难受。 我低着头走进卧室,什么都不敢说。我喝着鸡汤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的感觉。就像平时喝水一样。我看着母亲盯着我把汤喝完满意的出去,然后又开始唠叨我就怎么都忍不住,眼泪拼命似的往下掉,湿透了我的枕巾。那个晚上我失眠了,和今晚一样,看着窗外的夜空一夜无眠。 我发誓,从此不再欺骗我的母亲。 后来,在大学里,我用存下来的压岁钱过了一次生日。那次的情景我能记起来的已经不多。毕竟,那个印象最深刻的生日已经在我短暂的人生轨迹上划下了痕迹。我想,今后恐怕都不会过生日了。 再后来,我从弟弟那知道了母亲其实一早就了解我们不用交补课费,但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就给了我,而且也一直没有揭破我的谎言。我也知道了,母亲是用她无声的爱教我成长,教我怎样在这个复杂的社会里坚持自己的人生道路而不被他人左右。我感谢母亲为我做的一切,而我对母亲的感谢只能用天底下最朴素和平淡的文字来表达。儿子虽然张大了,在母亲的面前还是那么的羞涩。过生日的时候只能将对母亲的感谢藏在心底,流露在笔尖。现代化的通讯工具,每每拿起了,却也不知道跟母亲说些什么。母子之间的交流,似乎也是无声的。 我的母亲是典型的中国妇女,中国母亲。她用她那最博大精深和最广阔无边的爱深深影响着她的儿子。正是因为母亲,让我今天有了这样坚韧的性格。我懂得了几年前那个虚荣的少年是多么的无知和可笑,我知道了在今后的人生路上,该坚持些什么,该放弃些什么。 在我21岁的生日,在这个特别的夜晚,我坐在七楼的宿舍,满含着泪水,用键盘敲下了这些文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