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随笔之三：享受磨砺

2006年9月1日，天气出奇地热，下午回到家已是满头大汗。习惯地叫了一声：“冲儿，请给老爸倒杯水来”，然而房间却静静的，没有半点回响。跨进屋，空荡荡的，方觉今天是儿子进初中的第一天，已在学校开始寄宿了。

昨天送儿子到学校时，儿子隐隐地有些不乐意，因为学校离家并不太远，跑通宿也并不是不可以，而且每天都还有校车接送。可我还是与儿子商量，坚持着要他寄宿。我给他算了一笔时间帐，如果跑通宿，一个来回至少半小时，一天耗在上学路上的时间会在一个半小时左右，太不合算，而这一个半小时如果寄宿的话，可以用来玩耍、看书、打球等，人也会轻松。儿子觉得我说得有理，便也同意了。而我，还有一个更实际的想法，便是想锻炼锻炼他的生活自理能力，争取通过环境的逼迫来改变他有些偏食的不良习惯。

学校寄宿的条件不是太好，一个寝室住有十六名男生，只房顶装有一台壁扇。洗手间就在寝室的对面，时不时会有一股臭味随风飘来。学校有两个食堂，虽然学校想通过两个食堂的竞争来提高饭菜质量，便终究是“大锅饭”，其饭菜的口味自然也无法与家里的“小锅小炒”相比。

说实在话，看着儿子在全寝室个子是最小的一个，我又隐隐地有些担心甚至后悔起来。担心他一下子适应不了这样的环境，吃不了这样的苦。但当我在他的一本摘抄本上看到他自己摘抄的一段话时，我又相信他能在新的环境里好好的开始他新的学习与生活。儿子的摘抄本里其中一页上方画了一个精气神十足的学生模样的小孩，小孩下方写着：

苦，是一种过程，也是一种理解；

苦，是一种感觉，也是一种感受；

苦，是一丝艰涩，也是一种期望；

苦，是一种过程，过程之后，才觉苦尽甘来；

苦，是一种理解，体味之后，方觉苦中带涩；

苦，是一种感觉，初尝深味，方知倍加努力；

苦，是一种感觉，身体力行，方知真情无限。

这小子，平常“二郎神放屁——神气”得很，我竟还是头一次看到他本本上写着这样的话。虽然儿子不见得能深有体味，但看得出还是能对“苦”有所体会。也许是平常的一些教育与体验多多少少对之起了些作用吧。譬如：平常对儿子的零用钱一直控制很严，在小学的六年时间里，每天基本不会超过五毛钱，有时的零用钱，还需他自己劳动去挣，如家里有朋友来，大热天的会喝上一些啤酒，那些空瓶子，从不丢弃，等积到多了，儿子便会拿到超市去兑换，换回的三五元钱便归其“私”有了，虽然是“私”有，但所有的开销却必须给大人“报帐”。

在乡下教书的那段日子，儿子的零用钱有时来源于他自己与两个侄儿拾破铜烂铁，这样既将废旧物品进行了回收，又使他从小认识到“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每当看到儿子与侄儿们灰头灰脑地满载而归时，我都要特别欣赏地鼓励他们一番。

课余，我会与儿子说说伊东布拉格的故事：一位父亲带着儿子去参观凡高故居，在看过那张小木床及裂了口的皮鞋之后，儿子问父亲：“凡高不是一位百万富翁吗？”父亲答：“凡高是位连妻子都没娶上的穷人。”又过了一年，父亲又带儿子去了丹麦。到安徒生的故居去参观，儿子又困惑地问：“爸爸，安徒生不是生活在皇宫里吗？怎么他生前会在这栋阁楼里？”父亲回答说：“安徒生是位鞋匠的儿子，他就生活在这里。”这位父亲是一个水手，他每年往返于大西洋的各个港口，他的儿子叫伊东布拉格，是世界历史第一位获普利策的黑人记者。二十年后，伊东布拉格在回忆童年时，他说：“那时我们家除了很穷以外，而且还是黑人，父母都靠卖苦力为生。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认为像我们这样地位卑微的黑人是不可能有什么出息的，是父亲让我认识了凡高和安徒生，也是父亲让我认识了黑人并不卑微，通过这两个人的经历让我知道，上帝并没有轻看黑人。许多伟人原本都是很卑微的，他们都是些卑微的伟人。

还有威廉﹒享利﹒布拉格，年轻时在威廉皇家学院求学，在学院求学的年轻人，大多是富家子弟，衣着很讲究，惟有身材还较矮小的布拉格衣衫褴褛，拖着一双比他的脚大得多的破旧皮鞋。尽管布拉格品学兼优，但一些纨绔子弟不仅讥讽他，而且还诬蔑他那双又大又破又旧的皮鞋是偷来的。当老师将布拉格找到办公室，两眼死死盯着那双破旧的皮鞋，聪明的布拉格立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便从怀里掏出一张小纸片交给老师——这是他父亲写给他的一封信：儿啊，真抱歉，但愿再过一两年，我的那双破皮鞋，你穿在脚上不再嫌大……我抱着这样的希望——果真你一旦有了成就，我将引以为荣，因为我的儿子正是穿着我的破皮鞋努力奋斗成功的。此时，老师慈爱地紧紧握住布拉格的手，深有感触地说：“孩子，对不起，我误解你了。你的父亲虽然贫穷，但对你满怀希望。有一位好父亲，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你不要辜负他的希望，我也会尽全力帮助你。布拉格一边听着，一边流下了热泪。贫穷也曾使他抱怨和沮丧过，但父亲的信和老师的话使他变得更加发奋努力。就是这样，布拉格穿着父亲的这双又破又旧的大皮鞋完成了学业并与他的儿子于1915年父子双双获得诺贝尔物理奖。

还有巴尔扎克这位文学巨匠的故事。一天，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太太拿着一本破旧的作业本，无拘无束地问巴尔扎克：“大作家，你给我瞧瞧，这小子有没有天才，将来是不是块当作家的料？”巴尔扎克接过作业本后认真地看了看，胸有成竹地说：“嗯，这小子天赋不高，灵气不多，凭这很难当作家。”老太太听后，发自内心的笑了：“好小子，我以为你们当作家的什么都懂，没想到你连自己30多年前的小学作文都看不出来！”巴尔扎克也禁不住笑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老太太竟然是自己30多年前的小学教师。

巴尔扎克的判断显然是错了，因为他只看到了孩子的基础，却忽视了孩子将来的努力，忽视了人是可以发展和变化的常识。但是，他也有言中的一面。

任何人都不可能是一出世就扬名天下，誉满全球。巴尔扎克在职成名之前，也曾困惑过，狼狈过。他本来是学法律的，可大学毕业后，偏偏想当作家，全然不听父亲让他当律师的忠告，将父子关系搞得十分紧张。不久，其父便不再向他提供任何生活费用。他写的那些玩艺儿又不断地被退了回来，他陷入了困境，开始负债累累。最困难的时候，他甚至只能吃点干面包、喝点白开水。但是他依旧挺乐观，每当就餐，便在桌上画上一只盘子，上面写上“香肠、火腿、奶酪、牛排”等字样，然后在想象的欢乐中狼吞虎咽。正是在这段最为失意的日子里，巴尔扎克破费了700法郎，买了一根镶着玛瑙的粗大手杖，并在手杖上刻下了一行鞭策自己的字：我将粉碎每一个困难！

正是这句无所畏惧的名言，支持他渡过难关，后来，柳暗花明，他果然成功了。巴尔扎克的作业与手杖，又一次证明了无数成功的人士坚信的箴言：“勤能补拙是良训，一会辛苦一分才。在成功和失败之间，并没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对绝大多数而言，一个人在某一方面的成功，主要并不决定于天才，只要按既定目标执著地追求，天长日久，水滴石穿，就没有不功成名就的道理。

对于儿子，我只想让他能明白一些道理：从小吃些苦，从小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从小得到一些困苦的磨砺，并从磨砺中得到一些切身的体验与认识，粉碎每一个困难，这于将来的人生都会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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