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陈钢叹《梁祝》

    *闲挑灯花

对于从乡村走出来的少年来说，那个火红年代是没有音乐的，更别说是欣赏小提琴曲。但是，在近乎蛮荒的小村落里，我与那些不通音律的社员们一样，多少有点儿幸运。依稀间，我还记得邻家住着几位大城市来的下放知青中有个喜欢拉“扁葫芦”小江哥哥。那是个身材单薄的大男孩，时常还因为想家而哭鼻子，与其他知青不同的是，哭完鼻子必然会抱着“扁葫芦”拉一会儿。渐渐地，人们对他拉的曲子已是耳熟能详了。寒风凛冽不上工的日子里，知青屋里传出的期期艾艾抑郁愤懑的曲儿，必是大家熟悉的《北风吹》；牛息人静星稀月朗之夜，村头庄尾上空飘忽的如泣如诉听了就让人心酸的小提琴曲则是多年后我才知道的《梁祝》。

再次熟知并痴迷《梁祝》乐曲时，是在进入高等学府以后的八十年代初。那是个电影明星和歌唱家层出不穷的年代，也是我们求学时期难得的“松口气”阶段，课余时间不免追声逐色，“恶补”艺术修养之不足。于是，我们成了新时期诞生的那批歌唱家的最早的“追星族”。于是，闲来也能哼唱所有流行传唱的新老歌曲，对名噪一时的郭兰英、李双江、李谷一、蒋大为、彭丽媛等歌唱家更是如数家珍。然而，在学院举办的一次迎新年联欢晚会上，一位长得极像小江哥哥的师兄登台演奏小提琴让我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果然，师兄微侧脖颈下颔抵着小提琴底端，左手抚琴弦右手持琴弓，只轻轻一划，那久违而熟悉的旋律立刻在指间流淌，从弦上嘣出。或许是“恶补”艺术修养的效应，或许是后天的理解与认识的提高，《梁祝》一曲令我如痴如醉。

那一晚，向来只记演唱和演奏者的我第一次记住了《梁祝》的主创人陈钢、何占豪；那一夜，音乐细胞不发达的我仿佛又一次回到最早聆听《梁祝》的小村庄。此后多年，我对《梁祝》小提琴曲依然一往情深。二十多年间，我几乎听过所有版本的《梁祝》，小提琴、钢琴、二胡等等。演奏小提琴的几位大师级演奏家更是一个不落，从首次演奏《梁祝》的俞丽拿，到为国争光的盛中国，从担任海内外几个国家乐团的首席潘寅林，到天才神童吕思清，他们灌制的磁带都被我听坏了许多盘。就连那位访问中国的“钢琴王子”克莱德曼演奏的钢琴曲《梁祝》，也让我闻过唏嘘不已。

《梁祝》小提琴曲听多了听久了，就会产生错觉，似乎自己就生活在梁山伯、祝英台时代，似乎自己也要变成了蝴蝶。幻觉毕竟是幻觉，有时我也不免心生疑窦，若能有缘执手陈钢、何占豪，定要问个明白：大师是否亦有心生彩凤双飞翼的幻觉呢？！为此，我一直在期待着与陈钢的心灵之约……。是啊， 多年来我曾认为今生无缘谋面的歌唱艺术家，诸如郭兰英、李双江、克里木、李谷一、关牧村、蒋大为、彭丽媛、阎维文、郁钧剑、殷秀梅、刘欢、宋祖英等数十位“腕儿”，不是都有过面对面的“零距离”接触么？相对而言，能与陈钢“零距离”才是我的心底之愿啊。

人的愿望说来也怪，有时看似不可企及，有时却极易实现。也许是冥冥之中的约定，2005年11月5日，我出任总编的报社主办了“陈钢作品”潘寅林小提琴独奏音乐会。陈钢，这位我等待了多年的音乐家微笑着如约向我走来，执子之手，步出列车站，始知不在梦中。

他就是陈钢，虽已是年届七旬的教授却浑身洋溢着青年学者的朝气。正象人们常见到的情形——身穿深色西服外套，内着掖在西裤里鲜艳的红色衬衫，一如在不同场合始终身着明亮鲜艳的黄色衬衫、蓝白条相间和红白条相间衬衫，以及花色明艳的T恤衫那样，儒雅中挥发着青春；浓密而丝丝乌亮并梳拢得很贴服的二八分式发型令人称羡，白皙的面庞和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金丝边镜，犹如年轻人一般神采奕奕。

他就是陈钢，13岁时曾写出描述劳工生活艰辛的小说《长脚归来兮》，14岁时自作主张虚报年龄冒充18岁青年投笔从戎并在军营里显示出音乐天赋，20岁时考入上海音乐学院作曲系并在24岁即将毕业时与同是青年学生的何占豪合作创作出被称为中国音乐史上第一支小提琴协奏曲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常自喻“蝴蝶”自称“祝英台”、“王昭君”的他，常戏称自己是“音乐外行、文学票友”的他，说来多少让人有些诧异，尽管是中国创作出小提琴协奏曲最多的作曲家，可是他自己却至今也不会拉小提琴。

他就是陈钢，身上流淌着父亲的音乐血脉 ，秉承着父辈的艺术基因。其父陈歌辛早在三十年代就被誉为音乐天才，四十年代被称为“歌仙”，五十年代初则被推为“中国的托那耶夫基”。陈歌辛短暂的一生创作出《夜上海》、《蔷薇蔷薇处处开》、《玫瑰玫瑰我爱你》等近200首歌曲，其中《玫瑰玫瑰我爱你》成为全世界流行的第一首中国歌曲。以流行音乐闻名海外的陈歌辛与以古典音乐名扬世界的陈钢之间是否血脉相连？这一切，在2005年初举办的广州“玫瑰与蝴蝶”演唱会上得到了诠释。《玫瑰》与《蝴蝶》成为父子间的一曲天地之隔的二重唱，而演绎这人间悲情与亲情的音乐家就是陈钢。

或许是几十年的阅历沧桑，或许是太久远的记忆消磨，陈钢不愿多谈重复无数次的旧话题。然而，惟有《梁祝》似乎是引爆雷区的燃信，稍稍触及便可打开作曲大师健谈的闸门。陈钢教授说，《梁祝》的诞生，是历史的偶然，也是历史的必然。尽管《梁祝》的主题与当时的大跃进狂热时代主题相背离，但青年学生何占豪、丁芷诺、俞丽拿等人选定《梁祝》题材以探索小提琴演奏上的民族风格，此想法得到上海音乐学院“执政官”孟波的首肯（孟在“文革”中因此受到批判），并找到正在写毕业论文的陈钢，指名让陈钢与何占豪合作《梁祝》小提琴协奏曲。

这是1959年春天的事，这是在一个纯情的年代，两个纯情的学生仅用三个月写的一部纯情的作品。

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它所展现的是被国外乐坛称誉为“中国的《罗米欧与朱丽叶》”的一段美艳彻骨惊天动地的爱情。乐曲取材于一个中国家喻户晓的古老而美丽动人的故事，传说一千六百年前的四世纪中叶，我国南方农村祝家庄的祝员外，有个聪慧美丽的女儿叫祝英台，出身富裕人家的她敢于反对封建传统对女子的束缚，女扮男装去杭州求学。在杭州求学期间，她与善良、纯朴而贫寒的青年书生梁山伯同窗三载，建立了深厚的友情。两人分别之时依依不舍，重情重义的梁山伯款款相送十八里，祝英台则以各种美妙的比喻向梁山伯吐露蕴藏已久的爱情，可诚笃愚腐的梁山伯始终没能领悟。直到一年以后梁山伯才回过味明白祝英台是女子，便急忙赶去祝家庄向英台求婚。可是，此时的祝英台已被许配给一个豪门子弟。自知大势已去而又无法改变现实的梁山伯忧郁地离开祝家庄，不久便悲愤地死去。祝英台得知这个不幸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她急急来到梁山伯的坟墓前，向苍天发出对封建礼教的血泪控诉。这时，梁山伯的坟墓突然裂开，英台毅然纵身投入墓中，二人立刻化成彩蝶翩翩起舞，在自由的天空里飞翔。

面对一双美丽忠贞的蝴蝶，面对一个凄婉动人的爱情悲剧，陈钢与何占豪两个年轻人从乐曲的情韵、色彩到结构，合作得非常默契。特别是在民族风格的试尝上，他们大胆选用了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中的部分唱腔为基调。初稿脱手时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以越剧中的曲调为素材，综合采用交响乐与我国民间戏曲音乐的表现手法，依照剧情发展精心构思布局，采用奏鸣曲式结构，以“草桥结拜”、“同窗共读”、“长亭相送”、“英台抗婚”、“楼台会”，以及“哭坟”等为主要内容。《梁祝》小提琴协奏曲第一次试奏是在上海音乐学院办公楼下的半圆厅里，当乐曲演奏至英台投坟殉情时乐音嘎然而止，举座无语，人人心里都感到憋闷得很，悲痛心情无以释放。还是“执政官”孟波一锤定音：要写“化蝶”！让浪漫的中国式的反抗，把梁祝的爱情进一步升华。经过后来的反复修改和试奏，一部完整的小提琴协奏曲终于诞生了。《梁祝》全曲共分三部分：第一部以抒情的优美旋律和活泼的小快板描述了梁山伯与祝英台纯朴的爱情，接下来的慢板，道出的是长亭惜别依依情景；第二部乐队的大锣、大提琴、铜管接连奏出不祥的预兆，而小提琴激昂的音调则显示出祝英台与封建势力的抗争。随后的小提琴与大提琴沉痛悲愤的对唱，展现的是梁祝楼台相会互诉衷肠的情形；第三部是再现梁祝的爱情主题，梁祝化蝶的情节则表达了人们对他们爱情的美好愿望。这是一首绚丽多彩，抒情动人并带有浓郁生活气息的交响乐作品，也“是一个民族艺术走向成熟的标志”。

《梁祝》给陈钢带来甚嚣尘上的声誉，但也让他因此而饱受磨难。如同他挚爱的父亲陈歌辛创作音乐被莫名打成“右派”踏上不归路，最终于1961年饿死在安徽山沟里的劳改农场一样，陈钢也因创作《梁祝》而在“文革”中惨遭厄运，且同样被“发配”到安徽偏远地区，还被“造反派”用拖把柄打成脑震荡险些丧命。尽管如此，陈钢从未磨灭对生活的爱与信心。在最艰难、最迷茫的“文革”后期，陈钢又偷偷地写出了《阳光照耀着塔什库尔干》、《金色的炉台》、《苗岭的早晨》、《我爱祖国的台湾》等风靡乐坛的小提琴曲，并在《梁祝》问世20多年后，再次创作出《梁祝》的姐妹篇——小提琴协奏曲《王昭君》。

人生常常有许多个约会，陈钢的约会总与“蝴蝶”有关。用大师自己的话说叫“我与蝴蝶有个约会”，连新出版介绍陈钢的书刊名字也叫《我与蝴蝶有个约会》。执手凝视陈钢并顺其思绪遐想，竟能感受到他每一次与“蝴蝶”的约会都是那样令人五俯俱热、唏嘘长叹。

——初次约会，注定陈钢终身与“蝴蝶”结缘。1959年5月27日下午3点上海兰馨大戏院。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首次正式公演。18岁的小提琴演奏者俞丽拿沉稳地上台，俨然是现代的祝英台，只见她操琴运弓，很动情、很投入地用行云流水般的旋律演奏，时而深情倾诉，时而呜咽悲鸣，时而缠绵悱恻，时而喜泣交加，琴弦上传递着凄婉的爱情，琴弦上飞舞着浪漫的蝴蝶…… 当演奏乐音停留在最后一个音符时，剧场内鸦雀无声，死一般地沉寂，这是漫长而难熬的静寂。而此时，悄悄地躲在后台一侧的陈钢与何占豪也一下子都懵了，紧张得心儿快跳出了胸膛。突然，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先是有节奏地鼓掌，接着犹如一场风暴迅猛地在剧场内掀起，许多人的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花。俞丽拿赶紧整理一下演出服，再次上场谢幕，但是她接连谢幕几次，热烈的掌声仍久久不能停息。俞丽拿一看没辙，只好眼睛望着指挥樊承武问：“怎么办”？樊指挥一挥手：“再演奏一遍”！就这样，《梁祝》一诞生首演就连演了两遍。《梁祝》首演的空前成功，让人们记住了18岁的俞丽拿，记住了陈钢与何占豪两位年轻人，也记住了这首缠绵悱恻的小提琴协奏曲。自此以后，留校任教的陈钢教授的名片上也始终印着一对永不分离的蝴蝶。

——再度约会，“蝴蝶”成了陈钢初恋的“墓志铭”。在创作《梁祝》的日子里，陈钢的初恋也象一颗青涩酸甜的梅子。那是黄莺草上飞、蝴蝶花丛舞的时节，陈钢在同学的撮合下，一根红线把秀丽端庄、气质高雅，陈钢心目中“似曾相识”的北京某部文工团的一位歌剧演员相牵在一起。爱情的神奇力量让陈钢才思泉涌，一个个动听的音符在心里欢快地流淌，《梁祝》在爱情的沐浴中顺利脱稿。公演获得成功后，远在北京的她从广播里获知喜讯后，急切赶到上海，与陈钢一道分享成功的喜悦。然而，当她回到北京把她与陈钢相爱的消息向父母报告时，却遭到了全家人的一致反对。理由就是她全家都是共产党员，而陈钢的父亲已被打成“右派”，虽然陈钢在14岁就参加解放军，但革命家庭怎么能与“右派”家庭联姻？在北京那段灰色的日子里，痛苦万分就象两只凄婉飘零的黑蝴蝶的这对恋人，常常在夜晚偷偷地到公园里相会，最终是陈钢痛苦地离开了北京。第二年，已经大学毕业的陈钢再次从上海来到恋人身边，期望爱情能有转机。在一个阴沉沉的黄昏，两人相约在北海公园相见，伤心的离别已成不可改变的事实。眼含两行清泪的她把好不容易收集到的小石子细心地用手帕包好放在陈钢手中，陈钢一时心如刀绞，泪水也止不住地簌簌落下。正在这时，北海公园里的喇叭响了，广播里播出了熟悉的小提琴协奏曲——恰恰是《梁祝》中凄婉悲凉的“楼台会”！

——非常约会，黯然“蝴蝶”有人怜。一场席卷全国的风暴让“蝴蝶”折断了翅膀，一直在人民心中鸣奏的《梁祝》突然之间成了大毒草。被“打翻在地”还被“踏上一只脚”的陈钢与何占豪都未能幸免，先后遭到批判。当时，报纸连篇累牍地大肆攻击谩骂小提琴协奏曲《梁祝》，说是工人听了《梁祝》开不动机器，农民听了《梁祝》举不起锄头，解放军听了《梁祝》将枪打歪了…… 但是，即使是最困难、最迷茫的时期，《梁祝》的声音也没能从人们的心间抹去，即使是最黑暗的岁月里，《梁祝》的知音也没有停止对这首小提琴协奏曲的喝彩。“文革”期间，陈钢有一次到杭州，他在路过一个山洞时忽然听到洞内传出悠悠的琴声。进去一看，竟是几位年轻人打着手电筒在拉《梁祝》。“文革”结束后，陈钢出差到云南大学去讲学，耳听一件真实的故事令其每每谈起仍眼窝发热。云南大学的主楼是一个塔楼，据说“文革”时曾经在每天深夜两三点钟，有人发现塔楼里好象闪着鬼火。校工宣队和军宣队得到报告后把塔楼包围起来，然后破门而入。进门一看，大家全都傻了眼。原来是一群孩子蹲在里面，正点着油灯在聚精会神地听《梁祝》呢！让大人吃惊的是，这些孩子全是他们自己的孩子。

——异域重逢，海外又见故乡（蝴）“蝶”。取材于流传中国民间千百年的故事而创作出缠绵悱恻的《梁祝》，问世以来便如丰姿多彩的蝴蝶，飞向全国各地甚至海外。中国的“蝴蝶”最早飞向“同志加兄弟”国度的柴可夫斯基的故乡。那是1960年在苏联莫斯科，中国指挥家曹鹏成功地指挥演奏了这部作品，产生极大的轰动。此后，“蝴蝶”又飞向蒙古、朝鲜、英国、德国、日本、美国等地……1972年，尼克松总统访华，美国波士顿的一家电台第二天就专门播送并介绍了《梁祝》。这一切，主创者早些年并不知情，但在大洋彼岸，陈钢数次“他乡遇故知”。1981年的仲夏夜，作为第一批访美的中国作曲家，陈钢在新奥尔良的一位音乐家里作客。进屋前，女主人神秘一笑：“你听，这是什么声音？”陈钢一愣，缓步踏进客厅，顿时，一种悠扬的琴声充盈耳膜——啊，是“蝴蝶”！屏风后面传出来的正是小提琴协奏曲《梁祝》乐曲。这是陈钢在海外看到的第一张标注着“蝴蝶情侣” 的唱片，由日本小提琴家西崎崇子演奏的。后来，陈钢到了日本的西崎崇子家里，发现她家从墙上到地面几乎所有的装饰，都是飞舞的蝴蝶。直到这时候，陈钢才知道，中国的《梁祝》在国外的名字就是蝴蝶，蝴蝶梦，蝴蝶情侣，蝴蝶的爱情。在异国他乡，陈钢看到的是熟悉的图案装饰，听到的是亲切的美妙琴声，他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仿佛自己与音乐中的蝴蝶“合二为一”，在爱情与自由的世界中飞翔。

……

天公有意作美，让我在05年11月5日晚也与大师约会。

这是陈钢在遭遇“发配”厄运后重返安徽的第一次演出，这也是著名小提琴演奏家潘寅林走出安徽几十年后回故乡的第一场演出。而我则是在崇敬与忐忑中听两位大师抒发对安徽这片红色土地的感慨，然后是在欣赏音乐晚会的曲目中感受“红色经典小提琴曲”的魅力。

执手陈钢静坐前排观众席，我似有与大师心绪相通的灵感。看台上潘寅林一曲一曲地演奏自己的作品，陈钢似乎一脸平静，但那莹亮而闪烁的眼眸以及有节奏敲击的指尖，分明是在说他的思绪与情感已随悠扬的琴声律动。我的思想也在传递一个强烈的讯号：陈钢是属于音乐的，他的生命因音乐而年轻，他的血脉在音乐海洋里永远奔涌不息。

陈钢时常说：“音乐的力量，在于一下子可以把人击倒”。听陈钢在台上娓娓道来，与陈钢近距离轻松闲话，我忽然觉得，他的人格力量也是可以一下子将人击倒的。

不是么，他依旧孑然一身却随和达观，骨子里的那份浪漫，时时透过其深邃的精神和深厚的文化漫溢出来，虽然命运的交错和艺术生涯的跌荡，使他饱尝辛酸，而永不改变的是他那种不着痕迹的浪漫情怀。我知道，他把青春与生命都交付给了他一生钟爱的音乐，我相信，他那颗永远年轻的心时刻飞翔在音乐的蓝天。

音乐晚会结束时，陈钢与潘寅林联名签赠予我一套《红色经典——陈钢小提琴作品专辑》的曲谱与唱片。时隔三个多月的次年2月13日，陈钢又托友人将一本撰写他的专辑——《我与蝴蝶有个约会》题赠予我留念。

大师平易如此，夫复何憾？我相信，我收藏的不仅仅是大师的珍贵作品，还有大师那珍贵的情谊。

                                       2006．9．2．中午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