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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月光似水
皓皓明月,当空悬挂。山城的夜,已是人困马乏。在大街昏黄的路灯下,只有几家酒店,像一个喝醉酒的醉汉,依然在睁着血红的眼睛呓语。偶尔,小甲虫一样的“的士”,在轻滑着招揽冷清的生意。远处火车的汽笛声,偶尔撕破了夜空,发出了一两声高亢的鸣叫…… 无眠的我,站在五楼的阳台上,眺望着这个如烟如梦、月色笼罩下的年青城市。我在想,时间老人,微笑着将又一个迷茫的夜,送在了我的面前,牵着黑暗的边沿,将宇宙的神秘,无言地伸向了未知的远处。 我静静地抬头,仰望夜幕上高悬的明月。我真想知道,它是否还记得孔丘书桌上铺展的《论语》,陶渊明欣喜的“半亩方溏”,八国联军在圆明园里注册的罪行?八千里路云,月光穿越历史,穿越时空,看过多少尘雾翻卷,笑落几多春秋轮回? 过昭关的伍子胥,曾在月光默默地注视下,用一根一根的黑发碰落掉了所有的白天,用他一生里最黑的一夜来辉煌千年;李白曾将月光盛在自己的酒杯里,辗转山水,高歌低吟;唐伯虎也将它摇落在烫金的扇子上,眠花唱柳;还有成克杰、赖长新的纸醉金迷、玩世不恭…… 可是,此刻的月光,幽雅而恬静,浩淼又深远,如水,如雾,向我吹吐着浓重的人文和历史的气息。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轻轻地、轻轻地回旋在我的耳畔,忽隐忽现,却又清清楚楚,它响在我生命中的过去、响在现在,也响在未来即将到来的无数个月夜。这个声音说:“人生只是红尘舞台上排练的一幕幕戏剧,我们每个人都是演员,你谢幕来我登台,惟不同的是,我们每人所扮演的角色不同罢了。可红尘中的人们,却总是为那些转瞬即逝的东西,而争的头破血流。” 月华如洗,碧空清幽。心灵深处的某个东西,突然间在禁忌的篱笆里被打开,飘忽着走入了如水的月光之下。浮躁的灵魂,在七月夏日淡蓝色迷幻的小夜曲里,竟变的从未有过的宁静。我再一次小心翼翼走向了那生命池塘的岸边,在模糊的倒影里,仔细地区分着昨天、前天,昨天的昨天,前天的前天。虽有几片动荡、危险、痛苦和快乐的剪影,却没有纪念碑,没有耻辱柱,只有几根矮木柱钉成的篱笆墙,扶着几片站立不稳的生活场景。 隐隐约约中,我终于明白,在这个地球上,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过路者。用我们的平凡,用我们的微不足道,尘埃一样地落在了时间的深处。虽然在生命的每一天里,时间老人象慈祥的老祖母,宽容着让我们在月升月落中,用无比的新鲜和喜悦,在地球的游乐场上,玩的疯疯癫癫,痴痴迷迷,起起落落,用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拣拾起一个又一个或甜或酸的水果糖,但是,夜的帷幕,却在天地间一次又一次不断地开启,用它无边的黑暗来包裹生命,用它的永不厌倦蚀销存在的痕迹,让无数的辉煌都成为了过眼云烟。我们不可能象毛泽东,成为天上光辉的太阳;不可能象张若虚,在江边抛起那轮无以轮比的月亮;不可能象成吉思汗,将月亮挂在一把利剑上,驰骋大江南北……他们是英雄,他们树起的纪念碑都有泰山的高度。 站在月光下,遥望夜幕上那璀璨耀眼的群星,我知道,那天街上给我们以迷幻的盏盏灯笼,在明天的朝晖里,它就会向我们冷静地告别,这镀着朦胧银辉的一切,会让我们再次真实地面对阳光下的所有。崎岖的山间小路,难以跋涉的沙漠沼泽,还有日子里不断到来的台风暴雨……除了我们用无比的真诚,打点好路上所带的行李,点亮自己心中的那盏明灯,脚踏实地一步步地前行,我们还能做什么? 在庄子与蝴蝶不能分出彼此的幻化里,我们应该有所顿悟。面对生活,我们只有真诚。一切虚幻的欲望,只有让我们坠入无底的深渊! 我再次抬头仰望月光,它仍然挂在天上静默不语,用它独特的温柔,向这漂流着红潮的人间吹吐着凉气。我看见,桃河两岸的灯红酒绿,正在越来越深的夜色里,慢慢地宁静下来。碧空如洗的夜空,昭示给我的明天,将是一轮东方新升的太阳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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