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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谒黄溪
文 / 空阶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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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那一条蜿蜒在半山腰的栈道,就如我梦中的回廊,是唯一通往黄溪的途径。 回廊的两边是犹如生命与岁月一般漫长而陡峭的峡谷。谷中长满奇花异草,如同仙人智慧的灵光,可望而不可及。 廊下是深不可测的溪涧。一股生命之源泛着釉光,在幽深狭窄和神秘诡谲的沟壑中常年不止的流淌。那一种内敛而隐秘的涌流,恰似母性的阴柔,充满灵性和魅力,让所有向往她的人都感觉到诱惑与危险。 我走在浅褐色的栈道上,感觉四下全是透明的阳光和无处不在的清风。天在头顶,水在脚下,山在眼前,心在高处…… 我一直不知道我的心究竟能飞多高,走多远,但我知道此时此刻我的心寄托在天边最高最远的一片白云上。那片白云就是我的梦幻,我的归乡,我的翅膀,它带着我去谒黄溪的山,黄溪的水,还有黄溪的“神仙”、“美女”以及在天“飞龙”…… 二 隔老远就听到“飞龙瀑布”的吟啸。并感受到它的浩大声势与慑人威力。 此时虽是枯水季节,然飞龙瀑布依然犹如一道白炽的闪电,以长剑劈开榛莽的快意从八十米高的山巅直倾而下,落潭时则化为眼花缭乱的剑气,掀起阵阵汹涌的浪花。 我以热切的身体靠近它,只觉顿生凉意,而我站在远处凝望它,它又把多情的水雾洒在我脸上,让我感受湿漉漉的惬意。 瀑布以最为凝聚的姿态飞泻而下在它脚下凿开一个深潭,潭的衬托以及潭的轰鸣更显示出它的气势磅礴,傲岸得让人不敢接近,我只好坐在它对面的岩石上,兀自望着它,听着它,想着它,给予它人类最温存的笑容,最向往的目光,最诚挚的顶礼膜拜。恍惚间,我似乎迷失了本性,我想能否让我化做一棵树,以同样的高度跟“飞龙”站在一起。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始终不能化做一棵八十米高的大树。而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个奇迹,那就是“飞龙”的对面,与它站在一样高度的是一道绚丽的彩虹。它们才是一对真正的爱人。 我终于明白飞龙为什么那么执意地“站”着,“站”得月缺了又圆,风凉了又热,花开了又谢……原来,它是为了与爱人相知相伴相守相依,才矢志不移地守住了这个“跟岁月抗衡,跟天地抗衡”的决心。 三 游过黄溪的人都有这样一种感觉:黄溪的山水风景象一桢活页巨帙,是可以一页页翻着看的。青山叠嶂,峰回路转,不仅山水可以一页页翻着看,就连瀑布也是可以看了又看,层层叠叠观之不尽的。 当人们翻过一页又一页,看到其中的奇景——“一眼观三瀑”时,那便是人生的极至享受了。因为,这时的你所站的位置不但超过了一棵八十米高的大树,甚至超过了飞龙瀑布高度的好几倍。 在这里,你可以举杯,也可以邀月,可以跟爱人把臂,也可以豪兴作诗。但只是你别忘了,比这更高更险更加壮丽的风景还在后头哩,继续赶路吧。 不知是谁发出提议,说要捡几块黄溪石头回去做镇纸。我觉得这个创意很好,遂也在流水处捡了一块锈铁石。这块锈铁石的形状颇像一件旧石器时代的削刮器,又有些像关公的青龙偃月刀,我在手中掂着它,感觉有些冷,有些沉,还有一种陌生的坚硬撞击着我的心扉。于是我情不自禁地叩问它:镇纸啊镇纸,你可知你虽镇得住我案头的纸,可你镇得住我翻飞的心情吗?还有,就算你镇得住我窗前的一片天地,案头的一方山水,可你镇得住我生命中不时的伤痛,还有瞬息万变的莫测人生吗? 四 如果按字面意思解释,“湖”就是陆地上聚积的大水。而“湖色”呢,就是一种淡绿的水色。 游人进黄溪,出黄溪,都必须坐游船经过“映山湖”。而这一个湖虽然也称得上是陆地上聚积的大水,但它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湖,而是一道人工蓄水坝拦溪而成的水泊。俗话说:山为眉,水为眼。黄溪有两岸青山为眉,自然不能少了一泓绿水为眼啊。 坐船返回的途中,我一直在想:是谁有这样的智慧?想到这样一个剪山为眉,裁水为眼的好主意?坐在船头,看着游船像一把梭子在山水间千绕百回地织着一部美丽长卷,看得我的心也随着山移云走,进入一个九曲回肠的境地。湖面平静,湖水碧绿,船在湖中荡漾,蓝天、白云便也在湖中荡漾,远近的山和树木,还有自由飞翔的鸟和蜻蜓,以及跃出水面的鲤鱼,它们全都倒映在绿水里,让我感觉真切悠然而又如梦似幻。 “晓迎晨风,晚送夕阳,夜看明月”。这不仅仅是我对映山湖的深切体味,也是所有渴望远离尘嚣的游人对它的真实感受。 我们游山玩水,除了要一幅巨帙,还要有序有跋。如果黄溪当真是一部山水长卷,那么我要为它写跋,就写在映山湖两岸的石壁。不是用笔、用墨写,是用心、用目光书写。一千年一万年,只要山在水在,那跋就仍在。 那么,未来的日子,我们就不难读懂黄溪的自然和宁静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