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梯里（小说）

文/孔飞

    我发现她。发现她必须通过一个电梯，到她想要去的地方。

    这个地方是她的办公室；酒店的包厢；商场的卖衣物的地方；她要登上悬梯高高飞翔，漂洋过海；这个地方是她高层的居室，她必须通过这些电梯，到达她想去的一切的地方。

    此时，她匆匆路过电梯，她要通过电梯，到她想去的一切地方，我也恰到好处的走进电梯，在她的后面走进了电梯。

    我守着电梯按键，从1一直按到了24层，如果超过了24层，我想我会一直按到最高层，我可能在37层的地方一些犹豫。

    我们的电梯开始节节上升，每上一层就会打开一次门。我的思想已经跑到了环城的大巴上，我想看这个城市，投两枚硬币，司机和上上下下的乘客，没有人知道，我从早上的第一个乘客，到现在三个多小时的环城旅行，我没有终点，这个环路我实在熟悉，我曾经乘坐大巴在每一个车站下车，游遍了所有车站下面的风景，所以我会用三个小时以上的时间，在环城的大巴上，目视曾经看到的一切景色，甚至没有下车的企图。

    电梯一节节上升，一节节开门，有一些乘客，它们匆匆上来，匆匆离去。我看着她，我不知道她在那一层走下电梯。她看着我笑了笑，我也报之以热情的微笑。

    她很快的就消失了。我知道她很快还会回到这里，她要通过电梯，回到她曾经走进和将要走出的地方，再回到电梯上，回到她将要走进，也毕竟要走出的地方。

    她走进了电梯。她看了看表。我几乎没有时间概念，也就是在电梯昏暗的灯光下面，现在几点了，我很想问问她，也只能问她，因为电梯里，只剩下她和我。我想起那次夜行列车，昏暗的灯光下，也像这个电梯里的情形差不多，开始，我们根本不认识，她给我讲战争的故事，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讲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她讲第三次世界大战快要开始了，因为我为她的战争经历、经验和人生体验实在是钦佩得一塌糊涂，我想她真的了不起，战争没有使她气馁，战争使她对战争充满了神往的情绪。

    在电梯里。她微笑着看我，很慈爱的目光看着我，我依旧热情地向她微笑。

    她说：你工作很辛苦。

    我说：不辛苦，我很快乐。

    她说：我发现你是我见过得最优秀的电梯工。

    那一刻，我的眼泪流在肚子里象酒，烧烧得很舒服，但我的微笑依然挂在脸上，这种微笑已经达到人们无法猜出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