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尔皮的中考

一

虽然提前了一个多小时出门，王尔皮和老婆打的送儿子去考场时，还是无法让出租车开到考场大门前。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考场门前的街道早已被各种车辆和众多陪考的家长堵满了。他们只好在离考场很远的地方下了车，又步行了十多分钟才来到考场大门前。这时，考生们已经开始入场了。王尔皮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故作轻松地笑着说：“放松点儿子，这次考什么样都没关系。”儿子没言语，笑了笑，然后转身向考场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向他们挥了挥手，才小跑着进了考场的大门。

王尔皮真盼着儿子这次能够超常发挥，考出一个让人惊诧的成绩。但是，这能够吗？唉，儿子向来的成绩……

这几天来，王尔皮把公司的事全都放了下来，并向助手小张交待：公司的事你能办的就办，不能办的就先压下来，等过了中考我再处理。自己则一心扑在准备儿子考试的事情上。他对老婆说，你管好儿子的伙食就行了，其他的我来管。他先是到文具店给儿子买了全套的新文具，又到商场花五百多元给儿子买了一身新衣服。尽管有些心疼，但他还是一咬牙买下了那套儿子早就看上的夏装，为的是让儿子以愉快的心情投入考试。要知道，这么多年，虽然做生意赚了些钱，但他给自己添置的行头还从来没有超过五百元的。他向来不太注重自己的仪表，有些不修边幅，以至于平常不认识他的人看到他根本不会相信他是一个身价几百万的老板。昨天上午，他又到考场附近的宾馆定了一套房间。家离考场远的考生家长好多都在考场附近的旅馆提前定下房间，考试这几天就和孩子吃住在旅馆。

二

王尔皮早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儿子在市一中读高中。市一中是这个全省最小的地级市的重点中学，也是省重点。由于市一中的升学率连续几年在全省名列第一，这个中学在全省乃至全国的名声迅速窜红，经常有外地教育部门组织的人员或旅游团来参观考察。以至于家有初中生的就把进入市一中作为孩子进入大学要跨过的第一道门槛儿。

一年前，当王尔皮在酒场上和几个哥们说出“一定要让儿子在市一中读高中”的话时，几个哥们不约而同地笑道：“就你那儿子？就他那功课？干脆让他混完初中就帮你打理生意吧。他倒好像是这样的料。”王尔皮当时只是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言语。但他还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让儿子在市一中读高中！

三

儿子王祖强得算是一个比较聪明的孩子。有一次王尔皮生意上遇到问题，自己绞尽脑汁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无意中被儿子知道了。儿子看似不经意的三言两语，就让王尔皮好像受到点拨似的找到了解决办法。这似乎不是偶然的，类似的事情还有过几次。

但是，儿子的功课实在让人烦心。本来小学时学习成绩还不错，可到了初中，由于迷恋上了网络，功课便学得一塌糊涂。王尔皮和老婆想尽了各种办法也没能让儿子把一半儿的心思放在学习上，以至于他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对儿子非常失望，便放任了儿子的行为，随他出入网吧，随他东溜西逛。他无奈地对老婆说，好好看着儿子，只要他不学坏就行。自己则一心扑在了生意上。

只是到了初三，儿子的成绩才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

四

随着中考的临近，王祖强的压力越来越大。虽然爸爸妈妈从来没说过让他这次中考一定要考得怎么样的话，但他还是感觉压力很大。他放弃了所有的娱乐，每天做完功课后都玩命地学习到深夜。

王祖强并不是临近中考才变得这样的。

一年前的那个晚上，爸爸喝醉了酒回来，虽然舌头有些僵硬，但还是和他说了那么多话。往常爸爸喝醉酒只是躺在床上睡觉，从来不多说话的。爸爸先是吃力然而和颜悦色地询问了他的学习情况。又说前两天有个朋友给儿子买了一台掌上电脑，学英语用的，问他需要不，如需要明天也去给他买一台。王祖强早就想有一台掌上电脑了。他的同学小雷就有一台，不仅能学英语，还能听歌，能从电脑上下载学习资料、电子书，上面还有好玩的游戏。小雷说这种掌上电脑功能多，是他叔叔从深圳给他带回来的，市里现在还没有卖的。后来，王祖强从一家数码专卖店里看到了和小雷的一样的一台。本想向爸爸提出买一台，但一想到自己的功课总是让爸爸妈妈烦心，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今天，爸爸主动提出了，虽说是在醉中，但他知道爸爸向来是说话算数的，所以他马上抑制住心里的狂喜说：“需要的，我们好多同学都有的。这个对提高英语成绩很有帮助。”说完，他注视着爸爸。他发现，爸爸迷离的目光中似乎有一种复杂的东西。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幼稚的他无法明白。

第二天，爸爸真的给他买了一台掌上电脑，正好是小雷那台的升级版。他知道，这种型号的要一千多块钱才能买到。他也知道，爸爸向来是很省吃俭用甚至有些吝啬的，但为了他的学习却从来不怕花钱。当他欣喜地从爸爸手中接过自己梦寐以求的掌上电脑时，爸爸轻轻地对他说：“好好用功儿子。”他只“嗯”了一声就迫不及待地到旁边去摆弄去了。爸爸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又说：“得好好用功啊儿子。爸爸想让你到一中读高中。”他又“嗯”了一声，继续摆弄他的掌上电脑。爸爸又说：“儿子，你知道昨天我和你几个叔叔一起喝酒时他们说什么了吗？”他抬起头，看到爸爸的眼里有一丝苦涩，也有一丝期待。“他们说，上一中？就你那儿子？……”爸爸没有再往下说，最后只是长叹了一声，又重复了一遍“好好用功吧儿子”。

王祖强望着爸爸的脸愣住了。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他看到，才四十岁的爸爸的脸显得那么苍老。他的头发怎么有那么多白的？以前怎么没注意到？他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此时，他第一次对自己以前经常出没于网吧沉迷于游戏感到懊悔。

王祖强变了。有了掌上电脑之后，他不再去上网了，一心一意地投入到了学习中。

五

不久王尔皮就察觉到了儿子的变化。他心里的高兴劲简直难以形容。对于儿子变化的原因，他似乎有些明白，但也有些忐忑。儿子能否把这样的状态坚持下去，他心里没底。小孩子迷恋网络不能自拔甚至误入歧途的事他听得太多了。

但是儿子坚持下来了。他含泪把以前的那些游戏光盘什么的一把火烧掉，彻底戒除了网隐，再也没去过网吧。

老婆也很快察觉到了儿子的变化，但她感到很诧异。她不明白，以前费了那么大劲也没能把儿子的心拉回来，怎么现在一下子就变了？面对老婆的诧异和不解，王尔皮没有和老婆说明原委，只是有些欣慰地说了四个字：“孺子可教。”他甚至对儿子有些敬佩。他知道儿子戒掉网瘾得需要多大的毅力。这一点也不比当年他戒掉赌瘾需要的毅力要小。

进入初三后，王祖强的成绩上升得很快，每次考试名次都要提前好多，常常受到老师的表扬。但是，一次开家长会时，老师对王尔皮说，由于欠帐太多，王祖强要想考入一中，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初三一年来，王祖强承受着非常大的压力玩命地学习。他太想把以前耽误的功课补回来，在中考时给爸爸妈妈一个惊喜。对于儿子承受的压力，王尔皮心里很清楚。他有些担忧，经常和老婆一起想方设法给儿子减压。他们多次把在一中读高二的外甥女接到家里，让她给儿子辅导功课，传授减压的方法。他们还极力劝说儿子到市第一医院向心理医生进行了心理咨询，以使儿子中考时能够轻装上阵。总之，能做的他们都做了。

对于儿子中考的成绩，王尔皮并不抱有太多的幻想。他知道，儿子的功课，确如老师说的那样，实在欠帐太多。但是，他还是打定了主意：让儿子上市一中。

六

很快，中考的成绩公布了。继而，市一中的录取分数线也公布了。市一中的录取分数线分两个档次，一个是公费线，达到这个分数线的考生入学时只需交不到一千元的书本费、住宿费等杂费；一个是自费线，达到这个分数线的考生入学时要一次性交两万多元的学杂费。王尔皮没有指望儿子的成绩能上公费线，对于自费线也不是报有太大的希望。他知道，每年中考，一中在公费、自费生招满后还要招一批“赞助生”，这部分考生多是分数差几分没有达到自费线又家庭经济条件比较好的，而且父母有关系有门路的，要一次性交至少四万元的学杂费。他就指望着儿子这次能尽量考好一点，自己花钱托关系找门路让儿子进入一中。

儿子从学校取回成绩单的时候，王尔皮正在家里和助手小张通电话。这些天，公司做成了两笔生意，王尔皮心情不错。由于他这些天主要为儿子上学的事情奔波，这两笔生意主要是在助手小张的主持下做成的。还有一笔生意，一个新客户找上门来要和他合作，由于当时他无暇顾及，结果失败了。但他并不对此感到懊悔，只是有些惋惜。他想，这次生意没做成以后还有机会。儿子上学的事情可耽误不得。

儿子考了四百三十一分，比一中的自费线低四十二分，在他们班里名列第三十四。他们班有八十六名学生。王尔皮看得出，儿子心里很难受。但王尔皮感到很满意。他觉得儿子这次真的是超常发挥了。儿子以前可从来没有考过这样好的名次。他笑着对儿子说：“不错儿子，真的不错。好好放松放松，然后好好用功，准备进军一中！”

七

王尔皮几乎动用了自己所有直接的、间接的关系和门路。他有一个关系不错的中学同学在市教委当副主任。他曾把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他原本以为，儿子进市一中的事找这位当教委副主任的同学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中考前，他找到这位同学，向他说了自己的想法后，这位同学沉吟了片刻说：“恐怕不大好办。今年不比往年，为保证升学率，一中的分数会卡得很死。一中的校长现在牛得很，根本不买一般人的面子。咱们到时再说吧。看看孩子考的成绩怎样再说。”分数公布后，王尔皮又赶紧找到这位同学，把一个厚厚的纸袋交给他，让他赶紧帮忙活动。可是过了几天，这位同学把纸袋原封不动地退给了他，满含歉意地对他说，孩子的分数差点，自己费了好大力，实在无法办成。他建议王尔皮让孩子上二中。王尔皮这才发现，要实现让儿子进市一中的愿望看来还真有些难度。他知道，就他和这位同学的关系，他不会不尽力去办。

王尔皮并不死心。直到一中招生工作都快结束了，公费生、自费生甚至“赞助生”陆续接到了录取通知书他还在继续托关系找路子。但是，希望越来越渺茫。他感到自己有些心力交瘁了。儿子灰心又满含愧疚地对他说，算了，别费劲了，还是上二中吧，自己一定好好学。

这天一大早，王尔皮由助手小张陪着，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来到市一中。他让小张在车里等着，自己找到学校的招生办公室。这里有七位老师正在把最后一批“赞助生”的录取通知书装进信封准备发出去。他站在门口没有马上进去，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些忙碌的人。

“你好，同志你有什么事吗？”一个年轻的女教师先看到了王尔皮。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穿着一件有些退色的蓝色T恤和一条半新不旧的灰色长裤，腋下夹着一个黑色皮包的陌生人，有些诧异地问道。

“我……我拿儿子的录取通知书。”王尔皮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怎么地就说了这么一句。办公室里其他人大都停止了工作，把目光投向了他。

“准考证带了吗？考号是多少？你的身份证带了吗？我给你查一下。” 年轻女教师微笑着，“其实你不用亲自来的，我们很快就寄出去了。”

“嗯……老师，是这么回事……”

王尔皮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支支吾吾地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半天，最后终于说明白了儿子没有被录取，可是自己非常非常想让儿子来一中上学。

七位老师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神情。一个四十多岁的男老师向他走过来，注视了他片刻，面无表情地对他说：“这位师傅，这是不可能的，你儿子的分数太低了。再说，我们的录取工作已经结束了，一千二百名学生的录取通知书马上就发完了。你还是让你儿子上二中吧。”

王尔皮现在说起话来又恢复了往常清晰的思路。他索性进来坐在一把空椅子上，反反复复不厌其烦地给这位老师讲要让儿子上一中的理由，一遍遍地央求，要学校破一次例录取自己的儿子，并说多交些学费也行。他看出来，这位老师应该是学校的一个负责人。

快到中午了，王尔皮还在向老师们央求。看得出来，老师们都有些烦了。但他们又都有些无可奈何，因为他们实在不能硬把他撵走。

“尊敬的老师们，求求你们了，让我儿子来吧。我多交些学费还不行吗？”

“我说这位同志，真的不行，快走吧，我们也快下班了。”另一位三十多岁的男老师无奈地对他笑着说。

“诸位老师，今天中午都不用回家，我请大家吃便饭。还是恳请大家想办法把我儿子录了。我给你们鞠躬了！”王尔皮边说边真的转着圈向老师们深深地鞠下躬去。

“师傅，行了，你也别给我们鞠躬，也别请我们吃饭。你给学校交二十万块学费，学校保不住会考虑录取你儿子。”那个年轻的女教师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对，你交二十万来，学校就答应你的要求。”另一个年轻的男教师随即也附和着说。

“二十万？”王尔皮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凝固了。

“对，二十万。”“怎么样？拿二十万，学校就录取你儿子。”其他几个老师七嘴八舌地说，似乎有些起哄的味道。

王尔皮沉默片刻，高声说道：“好，二十万就二十万！只要让我儿子来就行！你们可不能反悔！”

所有的老师都愣了。

王尔皮迅速来到外边，给助手小张打了个电话，然后急忙回到了那办公室。他看到老师们有的面无表情地沉默着，有的在一起窃窃私语。

“谢谢老师们！大恩大德啊！谢谢谢谢！”

显然，这里的七位老师都有些不知所措。

“师傅，你还是赶快走吧，你可别认真，他们跟你闹着玩的。”过了片刻，那位看似负责人的男老师严肃地对他说。

这时，小张急急地提着一个密码箱来了，“老板，钱拿来了，二十万！”

王尔皮从小张手里接过密码箱，不紧不慢地放在办公桌上打开，把里面整整齐齐放着的二十万元人民币展现在老师们面前。小张随后就走了，回到了车上。

“他们闹着玩我可没闹着玩。”王尔皮望着正在走出办公室的一位年纪比较大的女老师微笑着轻声说。片刻，女老师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位四十多岁戴眼镜的男人。他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对着那位看似负责人的男老师说：“怎么回事？”

那位男老师附着这男人的耳朵不知说了一些什么。王尔皮看到，这男人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过来把密码箱的盖子合好，递到王尔皮的左手上，然后握住王尔皮的右手说：“我是这的校长李金来。同志实在对不起，我们要谈一些事情，先让刘老师陪你到隔壁喝点茶。待会我跟你谈。”

王尔皮随着那位看似负责人的男老师来到隔壁。这时他才知道这位老师姓刘。那间办公室和这个房间都没关门，所以不久他隐隐约约地听到了那边校长和老师们的声音：“怎么搞的？……乱说话……”“……我哪知道他（是位）老板啊……我只是（想）多说点（把）他难（吓）走……”“是呀……我们也没（想到）他真的（能拿出）这么多钱……”

过了一会，李金来校长过来，对刘老师说：“好啦，你去告诉他们整理整理下班吧。”然后，他紧紧地握住站在旁边的王尔皮的手，连连道歉说，实在对不起，他们跟你开了个玩笑，学校实在不能这样做，不能破这个例，不能开这个口子，也不是钱的问题，主要是孩子的分数有点低……王尔皮没有听进这些，还是坚持要学校录取自己的儿子。

到了最后，李金来校长竟然答应了，不过没有让他交二十万，而是交十万。并且说，因为孩子分数太低，暂时不能有学籍，让他先到其他学校比如二中入上学籍，以后如果孩子的成绩能够提高到合理水平，再把学籍转来。王尔皮只得答应。他想，先来了再说。

中午，王尔皮和助手小张一起陪着李校长和刘老师吃了一顿丰盛的便饭，然后把二位老师送回了学校，给儿子交了十万的学费。回家的路上，王尔皮累极了，片刻就在车上睡着了。

第二天，王尔皮和儿子在家里收到了市一中的第一千二百零一号录取通知书，是用特快专递送来的。

八

儿子入学后的第六天晚上，王尔皮请他的那帮哥们吃饭。席间，大家说起了孩子们上学的事。大家都说，王尔皮教子有方，愣是让一个原本整天出入网吧功课一塌糊涂的混小子戒了网瘾学习成绩一步步提升，并最终上了市一中。王尔皮嘴角微微地笑着一直没说什么。他心里有些得意，却也有些苦涩。

到饭局快结束的时候，一个一年前认为他儿子王祖强根本上不了市一中的哥们对他说：“老皮，你干嘛非让儿子上一中？十万块钱啊！你不心疼？上二中怎么了？我儿子上二中才拿了两千！”其他几个人都停止了喧哗，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王尔皮有些醉了，他站起来大声说：“扯淡！你才不心疼呢！十万块！我能不心疼？你们不懂。市一中的学生，都是人尖子，将来前途都不可限量！就是这些赞助生，也大多是这次考试没有发挥好，在一中三年，成绩大多都能上去，并且,多数都有各种各样的硬关系，门路广着呢！你们想想，我现在拿出十万让我儿子上一中，若干年后我儿子的这些同学就是一张网，这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啊！这，别说十万，就是二十万这能买得到吗？再说了，我儿子聪明，孺子可教，努了一年劲儿就给我考了个这，要是高中三年照这劲头下去，哼哼，你们就瞧好吧！”说到这里，他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干了，抹了一下嘴，接着说，“上二中？我才不让我儿子上二中呢！二中能跟一中比吗？二中的升学率是多少？一个班能有几个考上大学的？二中那是什么环境什么气氛？有几个学生是真上学的？市财政今年给一中投多少万？我听说是八百万,八百万啊!以后还要逐年增加。给二中的呢？才二百万！我才不让我儿子上二中呢！要是上二中，保不准我儿子就废了！”

听到这里，大家都沉默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来，大家都满上，为老皮的儿子干杯！为老皮干杯！”

一阵玻璃相碰的声音在这个酒气、烟气迷漫的房间里清脆地响了起来。王尔皮醉了。他的哥们儿们也都醉了。

王尔皮醉醺醺地回到家里时，他老婆正在读一本杂志。他冲着老婆僵硬着舌头说：“好……儿子，真用功。也该用……功，快高考了……不是？可也别……别累着……”之后便倒在沙发上，呼呼地睡着了……

2006.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