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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可以更温和一点的老人
我在整个国庆节休长假的区间，本来想读一点轻松一点的文字，可还是读到了鲁迅先生。 我是沿着周作人先生的《往事随想》读到大先生的（好多文化人这样称呼），说真的，我对作人先生的《乌蓬船》、《苦雨》、《郊外》是怀着深深的敬意的，在新文化运动开始之后，在白话文的河流尚不流畅之时，作人先生能写出这样别致的散文，确实是对中国汉语一个极大贡献。 我一边读着作人先生的文字，一边就不由地重新阅读大先生——用周作人的眼光去打量鲁迅先生。从所周知，鲁迅和周作人是发生过兄弟反目的，但就对鲁迅的评价而言，我以为作人先生是写的很质朴的，甚至质朴为一种平静，已经与鲁迅先生激昂的奋斗精神形成强烈的对比。 作人先生不是研究鲁迅的专家，他仅仅从他记忆中的鲁迅生活片断来写这位斗士的。对于鲁迅先生的理想志向，作人先生传述与鲁迅先生本人基本相同，可是，还是有点唯心的气味。因为年青的鲁迅一开始并没有成型的救国救民计划，学习什么，做什么，还是来自当时务实的需要。他在日本仙台学医的时候，看一个日俄战争的幻灯片，是鲁迅改医为文的一个契机，可是，最内里的原因，是周作人的透露“……第一个问题是学医无用，这样能够使他决定离开仙台的学校了。” 周作人回忆鲁迅时，十分客观地回忆了大先生的不少生活琐事，并且不做任何的褒贬评价，但从这些文字往下挖，还是可以挖掘出大先生性格的另一面，那就是“鲁迅为了摧毁旧势力——降魔——而战斗。这伟大的工作，和相随而来的愤怒相，我们应该尊重，但是同时不可忘记他的另一方面，对于友人特别是青年和儿童那和善的笑容。” 在回忆鲁迅“愤怒相”根源的时候，作人先生归结到他对于古书的背叛。说在先生在古书中摸索，摸到吃人的礼教，得出了“礼教吃人”的结论，从而，他就以叛逆者，以一个斗志的精神状态出现在文坛和思想界，成为当时一个焦点和影响了几代人的伟大人物。 一个人选择了叛逆，选择为斗士，当然有自己成熟的思索，更有自己具体的生活道路和精神特质。我粗浅地认为，大先生成为斗志有他对封建社会以及伦理秩序的认识，也有他的具体的生活环境影响，他一旦形成斗士的位置以后，就不断地受到攻击——为了保护自己必须反击，也促成了大先生性格形成的一个元素。其次，从帝制垮台到军阀混战，中国现实社会一片黑暗，也促成了大先生的斗志定位；再其次，从大先生的人际关系看，真正交流多年友情不变的文友较少，兄弟反目，朋友背叛，都促使他进入一种孤军作战状态，其中爱情的失落，多年的性压抑（与夫人朱安不曾同床），也不能不是形成大先生斗志性格的一个方向。 成为斗士的大先生，把自己的生存价值定位到向黑势力进攻上，着力于打碎旧也界，至于新世界如何建设，新文化和新秩序如何形成，是他一时也顾及不上的，因为着斗争，他在生命的最后几年已经以专写杂文为主了，没有精力去写小说，更无精力去写长篇小说，他选择了具有短平快效果的杂文，使他斗士形象达到了一个极致。 为了使自己不至于松懈了斗志，大先生很少游山玩水，即使是逛了，也几乎没有游记散文出现。他自觉地把自己定在斗志这个位置，必须自觉地保持一种“愤怒相”。想想，在几乎是刀光剑影与旧势力搏击中，哪里能容许自己有闲情逸致呢？可是，任何文化的发展都是多元的，都是有互相补充作用的，有硬，就有软；有愤怒，就有温和。连同大先生所深思痛绝的礼教——孔子的学说，也不是仅仅用“吃人”来概括，礼教也有很仁和的那一面，在宋代以前，儒教对于和谐人和人之间关系起的作用不可小视，令人遗憾的是宋代以后“发展”为一种畸形，“君叫臣死，臣不敢不死；父让子死，子不敢不死”，一切没有了是非标准，没有了民生精神；当然还有对于女子的“贞节”进行病态的保护，使礼教确实变成一张血淋淋的吃人的大嘴。对于儒教的吃人特性，也不能归结为大先生一个人的发现，当时的好多有识之士已经洞察到了，只不过不像大先生勇敢地站出来，用新文字披露给国人，罢了。 人不是机器，人也不是界限分明的类型。读作人先生回忆鲁迅的文字，我最喜欢的是《鲁迅的笑》。大先生不是总绷着脸的，大先生也是会微笑的，那就看在什么时候对谁微笑了。看过大先生讲课的，看到他在课堂上向学生们讲课是幽默而微笑的，比如讲小说讲到《红楼梦》，学生中有人突然询问：周先生爱不爱林黛玉？大先生幽默地答：不爱，因为她老是哭哭啼啼。还有大先生那两句出名的对仗诗“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儒子牛”。一冷一热，实际上把大先生性格中的两个方面都告诉世人了。 大先生确实是一个斗士，他的生命最强音发挥在他的临终遗嘱：“让他们怨恨去，我一个也不宽恕”。这是怎样的声音啊，一条战线上的同志为他而骄傲，不理解的人会称他“固执”。固执也罢，骄傲也罢，一代文星确实早早地驾鹤西去了。没有人会知道万一高寿，活到1949年以后的“大跃进”，活到1966年的“文革”，再活到如今的改革开放，他的文字会有怎样的变化？他对中国人的劣根性又该展开怎样的批判？ 唉，本来是一个可以更和蔼一点的老人，在1936年10月19日以斗士的姿态走了；在读作人先生矜持而且美丽的文字的时候，我不由地想到大先生——先生倘若活着，绝不会对中国当下的社会现实沉默寡言。 于2005年10月7日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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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民族魂魄 鲁迅先生的文人气节与民族大义不仅仅停留在他的著作里，不立言的鲁迅先生同样蕴藏着伟大的气节高尚的风范。 一身硬骨头、浑身充满民族气节的鲁迅先生曾向侄女戏言：“我的鼻子太平，都是到处碰壁的结果。”那是先生为了我们中华民族能够挺直脊梁生活，不屈服于黑暗势力，奋力抗争的结果。 想来，“先生倘若活着，绝不会对中国当下的社会现实沉默寡言。 ” 老师晚上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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