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怨相报何时了
    ——由戏剧《徽州女人》的诉讼官司想到的

    曾一度走红全国的戏剧《徽州女人》，近年来也将一场官司打得沸沸扬扬，至今也没有收场。笔者是黄梅戏的忠实听众，也曾一度为《徽州女人》的出现鼓掌叫好，然而，细观这场官司的来龙去脉，不禁扼腕叹息。
    嘹亮的唢呐，大红的花轿，古朴的舞台艺术和地方风俗，再加上优美的黄梅戏唱腔，《徽州女人》宛如一首抒情的长诗，用美丽与青春祭奠了一个时代。主演韩再芬在剧中以激情投入的演出，不但成功塑造了徽州女人的形象，而且将黄梅戏艺术推上了另一个高峰。至于后来获奖等等，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然而喜悦来的时候，麻烦也随之而来，大概出乎所有人员的意料之外，也是大家都不愿看到的。中国素有“文人相轻”之说，可能艺术家也难脱这个俗套。一位是一路踏踏实实，靠唱黄梅戏赢得了千家万户的喜爱，又赢得了党和国家重用的表演艺术家，一位也算得上全国知名的版画家，二人较起真来还真象那么回事似的。其实戏也好，画也好，观众喜欢的是艺术，是艺术所蕴涵的那份思想和激情，以及它所带来的感动，并因感动而喜欢艺术家本人内心深处的那些艺术底韵。喜欢至深就会崇拜，而艺术家们是喜欢被崇拜的，这比扔砖头要好。当艺术家们互相喜欢并且合作的时候呢，可能就会有精彩的作品诞生。我想，《徽州女人》应该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的吧。然而，要是艺术家们互相不喜欢了呢，那就打官司吧。
    原来鲁迅先生不喜欢一些人，曾经毕其一生精力打了一场笔墨官司，好在那时候没上法庭，也没有那位记者或者律师老兄出来推波助澜，鲁迅先生在那场斗争中几乎是孤军作战，并且为避开锋芒，多次变换笔名，真可谓呕心沥血！好在最终他胜利了，只是他没有亲见，是历史证明了他的胜利。归结其胜利的原因，不外乎有三条：其一，他始终坚持正义；其二，他敢于说实话；其三，他为了大多数人，不计个人安危，更不用说私利了。
    今天我们也面临了一场官司，知识产权的问题，名誉权的问题，精神赔偿的问题，赔礼道歉的问题，这似乎是很实际的东西，而这实在是些叫不上什么东西的东西。或许是“仓廪实而知礼节”了吧，或许是“衣食足而知荣辱”了吧，反正那些贫困山区的孩子是来不及也没有闲情计较这些的。而这些问题归结到一点就是应天齐的“西递村系列版画”在《徽》剧中所占的份量问题，而后引起的一系列口水之争。至于画在剧中的份量，以画作剧也好，用画做舞台背景也好，本身没什么可争论的，说得高一点是画给剧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说的低一点，剧也为画做了很好的宣传，总之两者相得益彰，不得也可以成为独立的艺术主题。戏剧本身就是综合的舞台艺术，编剧也好，背景也好，灯光也好，音乐也好，最后都要服务于舞台艺术形象。当然，产权自然是独立的，就像一家子过日子，有的东西个人专用，有的东西还是大家共享的。大家和睦了，就堆在一起，不分彼此，和睦不上来，就多划几条界限，分得清一点好了。干嘛非得争个面红耳赤才好？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谁要给断了谁就难脱清白。
    至于口水之争，双方闹了个红脸，还粗口相向，说来也不应该了。其实碰上这事我也烦，别说骂了，就是巴掌拳头的抡上几下也完全做得出来，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嘛！你没有过分的举动，我也不会冲冠一怒，说出让人难堪的话来。但问题就出在这里，法律上讲得是就事论事，一码归一码，谁先把生气的话说出来了，大家都听见了，影响就造成了，就不占理了。难怪韩大姐在法庭上要陷入被动，一审要输官司了。法律就是这样，前因后果闹不清的时候，就只能就事论事了。这些家务事谈不上正义不正义的，艺术家的笔墨之争，连思想都算不上，充其量算是一时之气而已。
    鄙人家乡十九世纪初有一周姓县官，善断讼，远近闻名。他上任之后，发现打官司的人特别多，就暗中观察，最后发现原来是几个“讼棍”捣的鬼。“讼棍”也就是律师，这几个人不管大事小事，一律煽风点火，坑蒙拐骗，惟恐天下不乱，官司有了，致使很多官司久拖不决，民怨沸腾。于是就寻了个缺，把那几个“讼棍”收拾了，之后案件果然大为减少。这周姓县官想来是与《徽州女人》同时代人了，拿来做个比较，应该不算太过时。《徽》剧的诉讼官司之所以“家丑外扬”，与“讼棍”和宣传媒体的煽风点火、乱出骚主意、推波助澜不无关系，进而让大家怀疑当事人的为人处世，令人忧虑。
    同为艺术家，同是国家和社会的财富，因为这件小事引起口水不断实在没有意思。或许如黄梅戏《孟丽君》中的一句台词：“怎奈是骑虎难下连环难解，我越陷越深到今天。”“骑虎难下连环难解”的感觉，我想当事人是存在这种感觉的。
    最近又看到消息说，应要继续保留对新版《徽》剧的诉讼权利，韩要继续上诉并且筹备一些证据事宜。笔者看得揪心，古人云：“退一步天高地阔，让三份心平气和。”各位不管是谁，如果你不缺那几块钱的诉讼费，就千万别得理不饶人，这件小事，公理自在人心，争啥呢？我们喜欢的是你的戏剧，你的画，是真心喜欢，越多越好，不喜欢看到你们在蜗牛角上争长竞短。不管是谁，把姿态放得高一点，主动打个电话言和吧，别再继续制造这种无聊的谈资，占用报纸的边缝了。不定哪会儿还能合作出惊世之作来，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