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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藕荷色旗袍的女人》的又一个版本 生活总是由细节组成的,经历了若干年后,人们大概忘记了生活的许多的大事,但是总是难于其中的一些动人的细节。 ——题记 她躺在自己的绿房子里,从那件事情发生以后,就一直躺在自己的房子里,除了吃饭和偶而到房子后面的小山上走走,就一直这样躺着,躺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的床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束鲜花,虽然花已经枯萎了,她还是固执地把花放在那里,想着,在深夜的时候,花还会发出曾经的清香。 墙上挂着一副画,画的是昭君出塞,多年以来,她一直相信自己的前世是一个出塞的女子,自己一定历过轰轰烈烈的爱情……所以康公子往东北出走以后,她就相信自己已经死了——一个还活着的死人。 1 “我是一个会骑马射箭的人,50米以内是箭无虚发的。”她认真地告诉我,我只好认真的听着,但是我无法想象她玲珑的身材在马上是一种什么样子。 茶花是这个江南小镇有名的美人,几乎所有见多过茶花的25岁以上的男子都会神不守舍,所有25岁以下的男子都会暗暗下个决心要找像茶花一样的女子为伴侣。茶花却不认为自己好看,她还是像普通的女子笑着,还会到小河里涣洗衣衫。 2 茶花虽然是一个美貌的女子,但是却对于男女的事情启蒙很晚,当她的小伙伴一个做了新娘子,结婚生子了,她还是傻呵呵地笑着,跳着,让男人们瞎想着。 没有人敢去门上提亲,因为她家的门台太高,她家是整个江南都有名的大户人家,她的爷爷在省里做着大官,谁敢轻易动她的心思呢? 在1943年的镇子里,敢穿旗袍的女子几乎没有,而茶花是第一个穿旗袍的女子,各种颜色的旗袍,把男人们的眼睛都看歪了。 3 从去年秋天以后,茶花就定格为一种旗袍——藕荷色旗袍,把人的眼睛看的一漾一漾的,就好像看到瘦西湖里的荷花了。有明底细的人说,茶花是中了邪气了,中了一个叫做康子健的人的邪气了。 康子健是镇里理发匠的儿子,在镇里乱跑的时候还是一个鼻涕擦不干净的孩子,后来到了无锡他的姨夫家去读书,人也过继了过去。去年回到镇里的时候,带着一个卖糖膏一样的木箱子;打开看看,却是牙膏一般的颜料。这些颜料挤到画布上,就出现了各种好看的图画。 据说,康子健是给茶花画像时候,使茶花中邪的,这个贼人说:“茶花,我知道你前世的摸样。”茶花不信,傻呵呵地笑:“什么摸样,比现在好看吗?”康子建也不答话,就在画布上涂抹,很快就画出一个骑马的女子。 茶花看到以后,就哭了,这和她梦到的自己的前世的样子一分不毫不差。 4 康子健是给茶花画像时候,茶花是穿一件粉红色的旗袍的;康子建甩颜料时候,不小心把茶花的旗袍弄脏了。 康子建认真地对茶花说:“茶花,你今后注定要嫁给一个肯给你买藕荷色旗袍的男人。” 说罢,以为茶花还不清楚,又说:“当夕阳西下时候,你一定要穿上它,就可以看到你的心上人了。” 康子建走后,茶花就费力的洗自己的旗袍,又总是洗不干净,很是郁闷。想到康子建说的话,就到镇里的“义祥斋”去买新旗袍。这是镇里最好的衣铺了。问老板有没有藕荷色旗袍,老板瞪大了眼睛说:“穿这样的旗袍不吉利呢,大小姐”。茶花固执地要这样的旗袍,老板只好说下次到杭州进货时候注意一点。 5 “义祥斋”老板认为茶花小姐仅仅是说说而已,不料茶花小姐是认真的,几次到“义祥斋”催要藕荷色的旗袍。 对于茶花小姐这个要求,老板是轻易不敢答应的。如果茶花小姐穿这个旗袍出了什么意外,哪里是自己的小店能承担得起的? 无法得到藕荷色旗袍的茶花,总是闷闷不乐,青石板的小巷子里也少了她的银铃一般的笑声。 6 一天夕阳西下的时候,悠差送来一个邮包,软忽忽的。 茶花问邮差:东西是从哪里邮寄过来的?邮差笑嘻嘻地说:我也说不清,可能是从北方邮过来的吧。 茶花打开邮包,邮包里的逼人的藕荷色立即灌满了茶花的绣楼——正是一件藕荷色旗袍。 7 茶花弄不清楚是不是康子建给自己寄来的旗袍,反正康子建的形象一下子就明晰了,就高大了,就可爱了,她从来没有感到过一个男人是那样的可爱,从来没有感到过自己的心一抽一抽地难受。在受到邮包的那一刻, 她由一个小姐成为了一个女人。 她穿上了这件藕荷色的旗袍,不舍的在街上走,不愿意让不相干的人夺走旗袍的美丽;就一个人到了宅子后面的小山上。当她登到山顶时候,感到整个小山就似一朵荷花开放了,自己正是站在花的中心。 8 茶花一直盼着康子建能够 回来,从早晨盼到傍晚。 她四处打听康子建的下落,可是杳无音信。他去哪了,难道是从地球上消失了吗? 同样在省城做官的父亲,听到茶花不正常的信息后,让茶花的母亲(四姨太)回到镇里料理茶花的亲事。镇里镇外的大户人家,城市里的洋学生,都有20多个模样家境都好的男生与茶花见过面了,可是茶花都不愿意。 茶花的母亲虽然是生母,但是她生下来茶花就去城市了,与茶花有点生分,也不好勉强茶花。 9 茶花的亲事就这样拖了下来,任凭镇里的人们胡乱猜想。 茶花经常到理发匠那里打听康子建的下落,理发匠总是支吾着,不置可否。 六年后的一天,茶花近似疯狂的跑到了理发铺,眼睛直直地问理发匠:“你给我说实话,他是不是死了?” 理发匠被茶花的气势震住了,终于说了实情:“子建打仗时候,被炮弹炸死了。” 我很恨理发匠六年以后才给茶花说了实情,让茶花白白受了六年的折磨。 10 茶花一下子就枯萎了,吃很少的饭,喝很少的水,说话的声音很小,像是耳语。 她还是在夕阳西下时候穿那件藕荷色的旗袍,旗袍已经旧了,颜色也不鲜艳了,远远看去,像是灰色 的。 她还是喜欢在傍晚往小山上去,不过步伐已经很缓慢了,像是蜗牛一般移动。消瘦的已经脱像的茶花已经无法吸引男人们的目光了,可是她在我的眼里,比起她的当年更家美丽多姿。 11 “有六七天没有见茶花了。”理发匠忧心忡忡地说。 理发匠说这样的话的时候,我就预感到不妙,就疯狂地往她家房后的小山上跑。 爬到半山腰时候,就看到山顶上凝结着藕荷色的云团。我焦急地拨开一簇簇的灌木,终于在一片草地上见到了茶花,看到了她的微笑;她躺在草丛里,已经死去了,脸朝着湛蓝的天空,挂着轻微的微笑。 她还是穿着那件藕荷色的旗袍,静静地躺在那里,旧了的旗袍上有一朵刺目的绢花。 后记:那个穿藕荷色旗袍的女人在一个叫雁无伤的现代女子那里,被描写的很美丽,有感于穿藕荷色旗袍的女人 的美丽,更被雁无伤的勤奋和善良感动着,就顺着小说的思路写出了《穿藕荷色旗袍的女人》又一个版本。 是本人和萧版主对于无伤的“奖励”呢:) 2005年7月13日中午 新狂人感想 |
做个淡然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