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赞赏喜爱的“君子”

                 文 / 峻毅

      梅兰竹菊，据说有“四君子”之称，“四君子”中的梅、竹和松，也有称之为“岁寒三友”的，可惜松不知为什么算不到君子，总不会是因为松的外型有些粗鲁的缘故吧，君子具有可想象的品格外，还要具有外型条件不可吗？
    大凡说到品格高雅，高风亮节之类的，中国历代文人大都喜欢用梅兰竹菊这种四种植物自比。依稀记得古时有几个隐士叫什么竹林七贤的，干脆便以其中的几样植物自居，大概是真的看破了世情，同时也对自已的品德自信得紧。而我们的国画大师也尤喜欢用这四君子做素材，据说也是想从中表达自已的高雅之意。我突然想写写的这四君子，绝对没有想学文人与四君子自比，更不是想从中表达自己有四君子的高雅，我之所以想写个“四君子”，那只有一个理由，就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就是那么简单。
                                      ——题记

                                                                        
    
    我所以赞梅
    梅，在梅兰竹菊“四君子”中，排在最前，这大概与她在一年四季中，赶在东风之前，向人们传递着春的消息，被誉为“东风第一枝”无不相关。
    梅向来也是被歌咏得最多的品种之一。有名的就有陆游的咏梅。“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黄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在陆游大师的词里，梅倒是寂寞得很，多少寄托的是文人的一种孤芳自赏的习惯，有文人清高的含义。其实，我还是更欣赏伟人毛泽东的《咏梅》。“它在丛中笑”和“犹有花枝俏”显得奔放、灿烂、热烈，充满斗争的活力。不过，这其中的隐藏了斗争之意，多少是有些强加于梅身上的。
    我以为，梅之本性，还是情趣盎然得好，如果有大雪相交辉映，红白相间，犹如一清亮女子立于眼前，算得是人间妙景。“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倚窗前，寒梅着花未？”人花相映的美丽实在是在于言说之外的。
    今年春节，朋友们看我在医院里呆久了有些郁闷，于是就驾上车，特地带我上灵峰探梅。位于杭州西湖之西，灵峰山下青芝坞，为西湖著名赏梅胜地，后晋开运年间建有灵峰寺。有翠微阁、眠云堂、妙高台、洗钵池等。万历初，寺败僧散，仅存殿宇。清嘉庆间，浙江都卫莲溪重修灵峰寺，四周植梅花一百多株。宣统元年周梦坡又植梅三百株，成为赏梅佳地，故名“灵峰探梅”。
    踏进梅园，疏花点点，清香远溢的梅花，一下子令我心旷神怡。她不畏严寒，迎风傲雪，独步早春。梅花的香韵，浓而不艳、冷而不淡，那疏影横斜的风韵和清雅宜人的幽香，是其他花卉不能相比的，一向令我倾倒，她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和顽强意志，历来被人们当作崇高品格和高洁气质的象征，她凌寒留香的品性深得我所钟爱与敬佩。探梅回来，我好像是精神了许多，信心实足，这应归功于梅花的高洁、典雅、冷峭、坚贞，是她的不畏寒冻、迎雪傲展、坚忍不拔的顽强意志感染了我。
    我之所以赞梅，就赞她铮铮铁骨、浩然正气、做雪凌霜、独步早春的精神。
    
    
   我所以赏兰
    我欣赏兰花，并不是因为兰花的名贵，而是因为它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它总能让我想到，一个人就该像兰花那样，不管地位高低，能力大小，富裕贫寒，都该静静地释放自己的原味，哪怕这种味道淡得别人根本都闻不到。
    至于兰花，在我出嫁后，再也没有精心养过，是生活中最少的一种植物了。最近，知我喜好的哥哥，不知从哪里给我弄来了一盆金边兰，让我好一阵激动。
    先不说兰花有吹气如兰，空谷幽兰之类的外形比喻，光是对兰花的品格之喻，文人墨客们喜欢将兰花比作谦谦君子，说它是“终年不凋，幽香清远，神静韵高”，对它可算是推崇备至。宋朝，画兰花的人便多了起来，据说苏轼就曾画过兰花，而且花中还夹杂有荆棘，寓意君子能容小人。南宋初，人们常以画兰花来表示一种宋邦沦覆之后不随世浮沉的气节，当时的赵孟坚和郑思肖，被同称为墨兰大家。兰花名列花中四君子（梅兰竹菊）之一，确有其独到之处。
    兰的形态贤淑，花香幽远，被誉为“香祖”。《家语》中说：“孔子曰与人善交，如入藏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则与之俱化。”就是说与正人君子在一起，如在养兰花的房间里，被香气所化。兰花不骄不媚，气质超凡脱俗，深受人们的钟爱，尤其在我国人民心中，兰花是真诚、美好的象征。不过，我认为，君子这称呼完全抹杀了兰的自然美感，实在是不合我的意。我宁愿将之当作一个优雅的感性女人，那种气质高雅，闪烁着智慧，懂得自爱的美人。亭亭玉立，芳心可可，亲睹芳容，令人心旷神怡。
    我刚刚搬入新装修完的房子，进门总是有一股剌鼻剌眼的油漆味，实是难闻啊。听人说，家里多摆放几盆兰花，挂上几盆吊篮就可以解决问题了，实践证明，果真是这样。如此善解人意，这恐怕也是四君子中唯有的了。
    
    我所以喜竹
    竹在我们江南，是最常见的了。所以对于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奇。我曾也养过文竹，也说不清因它不能与竹笋成长的自然竹的气节相比，还是因为客观上的种种造成，终于还是放弃了它，在我的办公桌上，再也见不到我养了几年的那盆文竹了，但也不以为憾。
    我喜欢竹佩服竹，倒不全是因为竹的气节，而是因为竹身上无一不是宝，可谓是功能齐全，妙用多多，可以根据各自实际需要得到它的帮助。比如，你可以选一根细嫩坚韧的小竹，三下五除二，就那么快可以做成简易的钓鱼杆；比如，你可以选一根粗细适中的竹子，在自家的凉台上随意那么一搁，就成了凉衣晒被的好帮手了；比如，你可以将一些老竹根洗静凉干，然后按照自已的喜好制成实用的竹根饰品，或自用或送朋友；又比如你还可以随手做成笔筒点缀自己的书桌；竹子编织的物品（床上用品，日常生活用品）也实在是很丰富的。
    从务实的角度看，竹子的实在是其它三“君子”所不可比拟的。从浪漫的角度看，竹子也是最婀娜多姿的，几根纤细的竹子，房前房后的随随便便那么一立，便使整个屋子多了几分秀气。至于那漫山遍野的竹林，只要你往中间一站，那种冰凉的绿意，伴着淡淡的竹香，瞬间即可沁入你的心里。
    历代文人骚客，咏竹的诗、文不计其数。赏竹、咏竹、写竹、慕竹高清坚贞，成为长盛不衰的高雅风尚。他们或以竹喻品质气节，或以竹喻事明理，或以竹抒情言志。宋代文豪苏东坡喜竹成癖，留下“可使食无肉，不可使居无竹”的名句。对于画竹，据说画竹画得最好的是郑板桥先生，郑板桥先生大概也是以竹自比的典型人物了，寥寥数笔，其笔下的竹便极富神韵，所以画师争相效仿，文人也常以其气节而引以为凯模。郑板桥曾写下了自己的这样的体会：“江馆清秋，晨起看竹，烟光日影露气，皆浮动于疏枝密叶之间。胸中勃勃遂有画意。其实胸中之竹，并不是眼中之竹也。因而磨墨展纸，落笔倏作变相，手中之竹又不是胸中之竹也。总之，意在笔先者，定则也；趣在法外者，此机也。独画云乎哉！”因此，从竹子千姿百态的自然景象中得到启示，激发情感，经过“眼中之竹”，转化为“胸中之竹”，借助于笔墨，挥洒成“手中之竹”即“画中之竹”。这也成就了“胸有成竹”的一段美谈。
    郁闷时，我就会想到去竹林转转，吸引我去竹林的，与竹子的务实并没有太大的联系，那才是因为竹本身的气节。就如前天晚上，曾与我同住一室，看上去很不错的病友，却一声不响地走了，再加小弟面临焦头烂额的事，而我这个做姐姐的只眼巴巴地看他伤心难受，却一点也帮不了他，一向自认为还算是坚毅的我，实感无奈，很是伤感。凝视着那些柔韧感很好的细竹杆，任凭大自然的狂风暴雨，照样坚忍不拔，自生自长，我行我素，笑对自然。那一节一节很有刚毅的样子，真的给予我不少的鼓励和支持。竹，夏不畏酷暑，冬不屈霜雪，生不避贫壤，伐后可复生的顽强特点，对于以物明志的中华民族来说，人们可从竹得到多方面的思想启迪，我也便是其中之一。
    
    
   我所以爱菊
    菊在花卉中算不上名贵，但在梅兰竹菊四君子中，梅兰虽也是我所爱，竹也是我喜欢，但我还是偏爱秋菊多点。除了我生在秋天的因素之外，更多的乃是菊花本身的品行，既是金色的，但又是萧瑟的，这似乎交接着无奈与希望。深秋，这阵阵秋风袭来，细细秋雨洒来，寒意浓浓地罩人，而秋菊却依然在秋风中昂首挺胸，迎风争艳，百折不尧……
    爱上秋菊，有些年头了。虽然，我没有过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精心培植护理它，但每年秋天，在我的办公案上，我家的凉台上、我的书房里，照例有不少品种不一的菊花盛开着。有的是家里养的，有的是在花市里买的，有的是朋友们送的。我除了日常工作忙，还有点懒，对花花草草的管理极少，好在菊花本性不娇贵，天生高洁，故而总是长得好好的，它便应时而开，花开那一会，光华亮丽的，很可以吸引人的目光。碗大的花瓣，好象是先受了压迫似的，突然解放后，便将怒气也释放了开来，开得很有骨感。也见过其它花开，不过大多开得娇艳有余，力度不足，有些当不起“怒放”一词。想想古人形容花开用怒放，实在是很有意思，对于形容菊花的开放倒很贴切。不知道为什么，菊花非要经过严霜后，才能等到花开，这大概也是其被称为傲骨的由来。我倒想，菊花其实是很些骄傲的，严霜之下，还可以将花开得这样漂亮，实在是值得自傲一下。古诗有云，“菊残犹有傲霜枝”，大概是想将菊的傲骨上升到某种境界，可惜我家的菊花开过后，很快枝叶便显得有些病恹恹的，这是可以预料的，努力的绽放了一回，大概不会有太多的精力来傲霜枝了。诗毕竟是诗，文人的想象也无法抹杀自然的法则。
    不过，在乡村田园，常常开着一丛丛金黄的小菊花，独看一朵，实在不显出众，但它们喜欢聚在一起开，漫山遍野地开，规模效应立刻显现，令人不看都不行。那散发着阵阵高雅的、淡淡的、带有一点药味的香，它没有梅花那样暗香疏影，也没有兰花那样幽香袭人，它那淡淡的药味香很轻，但又似乎很沉，直沁肺腑。如有花开放在秋风秋雨愁煞人的日子里，它便会有一种渴望在胸膛张扬，故而秋菊历代被文人雅客所欣赏，称之为“冷香”、“冷艳”。秋天因有秋菊，淡去了我的萧瑟与寂寞；秋天因有秋菊，给我带来了清爽与美好。
    刚认识菊花时，还是我在上幼稚园的时候，记得那年生日，爸爸给我16枚一套的菊花图纪念邮票，爸爸也真可谓是“望女成凤”了，希望出生在秋菊盛开季节中的我，品格也能如同笑迎我到世的秋菊那样纯洁，那样高尚，16枚邮票16株品种不一的菊花，株株招人笑爱，其中那花朵硕大饱满的“狮子”菊和细细长长，秀秀气气的“金丝菊”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最美……。
    古代女词人李清照，也常以菊花赋词，尤其是面对国破家亡的境况，竟以“人比黄花瘦”感怀身世与时世。但菊花常让我想到宁静，在众花凋落时，而它却傲霜而迎，不屈不尧，透露着英气与灵杰。我的一位知己，聪明英俊的他，出生在秦岭脚下偏僻贫穷、封建落后的西北农村，年幼丧父，家境贫寒，几经生意几经赔，那时的他真可谓是饥寒交迫，彼有“怀才不遇”之意。然而，他没有被寒流所没，如同秋菊一样迎寒而展，百折不尧。他身上的秋菊品性应验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之说，历经失败之后，又无声无息地起来了，成了方圆整个市内彼有名气的人物。不久前的一天，我们来到黄河边上鼓钟楼里，那里秋菊盛开，我们在菊花丛里，心境是那样的宁静那样的透明祥和，往昔的烦恼和疲惫慢慢地化去，没有了喧哗不宁，没有了酸楚伤痛，没有了烦燥不安，惟有团团秋菊拥着我们，是菊在笑？是人在笑？人菊笑声相混，早分不清谁谁了。一阵阵菊香朴鼻，整个人恍如醉在菊花丛中。那天，我们借赏菊之兴，借菊花百折不尧之精神，俩人近似疯疯颠颠，从未碰过马的我，竟敢独人骑马奔驰在黄河边上……。
    我真的好爱秋菊，我爱它的艳丽，但更爱它傲霜凌风的品格和不折不尧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