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帆在噩梦中醒来。

他梦见施馨怒目圆睁，用手指着他的鼻尖在大喊：“洪帆，你无耻！洪帆，你不要脸！洪帆，我要和你离婚！”并用抓到的东西打他，他想用手挡，可是手不能动弹。吓得他睁开了眼睛，浑身是汗。

懵懂中，他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等他明白过来是在洗浴中心时，看到5个警察已经把他团团围住，其中三个手里还拿着枪。他的手上已经戴上了手铐。他以为还是在梦中。他动了一下手，手腕被手铐勒的生疼，才相信是真的。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什么抓我？”他嘴里说着，大脑飞快的运转：难道是红樱举报了我？不可能呀？哪有这样的小姐呀？举报他，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呀。再说红樱也不是那样的人哪。难道是她酒醒以后想起了什么？是告自己强奸？

“起来！别装蒜！你不是洪帆吗？”

“是啊。”

“我们怀疑你涉嫌谋杀！”

“谋杀？”这两个字象炸雷，在他头顶作响。

谋杀？难道是红樱一时想不开死了？不可能呀？他浑身冷汗。

“有话到局里说！”

“让我换换衣服。”他强打精神。

“不要耍花样！走！”

“那把这件衣服给我披上。”他指了指晾在床头的衣服。一个警察抓起衣服，感觉衣服还是湿的。

“美！这是证据！”

“走！“

他被警察架着，穿着浴衣向外面走。他走在铺着地毯的地板上，感觉地毯特别的软。

洗浴中心过道里站满了人，有工作人员，也有客人。走到外面，他感到阳光特别刺眼。

外面停着三辆警车，站满了围观的人。洪帆看到，还有几对男女用手蒙着自己的脸蹲在外面，有的穿的比他还少。不用说是嫖客和卖淫女。但是，这些人不知道，他们是被警察耧草打兔子抓现行的，全是沾了洪帆的光。

这种方式到公安局，对洪帆来说是第一次。他实在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这样倒霉。这么多娱乐场所，每天不知道有多少起这样你情我愿的交易事，他天天可以看到。人家就没事。他只做了一次，就被逮着了。更可怕的，还出了人命。

在警察告诉他涉嫌谋杀开始，他就认定红樱是自杀。他实在想不通红樱为什么会自杀。直觉告诉他，红樱对他很有好感，夜里的事完全是她自愿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当时真的喝醉了，酒醒以后感觉自己已经失身，懊悔中选择了轻生。但他怎么也不会相信红樱会自杀。如果红樱是这样一个清纯的女子，她不会选择做三陪小姐这个职业。尽管她保持着女儿身，但天天和男人打交道，她也应该明白男女之间的事情，不会把贞操看的那样重。

洪帆反复回想着那晚他们做的一切。也许上楼的时候，红樱还有些糊涂，但她在厨房抱住自己的时候，是很清醒的。这一点他可以保证。

他被带上了警车，左右各坐着一个警察。他看到围观的人对他指指点点。他不知道此行的结果。他急切想知道的是红樱死亡的经过。他清楚，发生了这件事后，他的一切都完了。就是警察最后排除人不是他杀的，他也觉得末日已经来临了。这个女人的死毕竟和自己有关，尤其是在和他做了那件事以后死的。他没有颜面再出现在熟人面前。

他首先想到的是如果面对施馨，想到如何面对在外读书的儿子，想到如何面对已经高龄年迈的母亲。想到如何面对朋友、邻居。想到这些，他想立即死去。

到刑警大队一个小时后，他留在洗浴中心的衣物，交到了他手里，但手机和钥匙等被扣留，那件没有干透的衣服也没有归还给他。

又一个小时后，一个警察丢给了他一包衣服，说：“你老婆送来的！”

“我老婆？”洪帆没有想到湿馨这样快就知道了消息。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想想也是，一个小区死了一个接客的小姐，几个小时后凶手在一个洗浴中心被抓，凶手开着一个枣红色桑塔纳轿车就停在门口。这样的凶杀案很快就会传遍全城。

“她没说要见我？”

“你还有脸让她见？”送衣服的警察没好气的说，“她不想见你，再说我们也不许你们相见！”

拿着这包东西，他的心里充满了感激和强烈的不安。他无法想象施馨知道这个消息后的感觉，无法想象她为自己找衣服送衣服的感觉。

施馨曾经和他开玩笑说，除了找小姐被抓，无论你做什么事，我都会全心帮你。就是你蹲局子，我也会给你送饭，等你。他坏笑着问：“要是找小姐被抓怎么样？”施馨颜色一变，恶狠狠的说：“我会叫警察打死你！”当然这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现在，在施馨眼里，他不但找了小姐，而且还是杀人嫌疑犯。施馨能找衣服送来，他觉得还有一丝希望。也许老婆会相信他是无辜的。老婆是好老婆，自己是王八蛋。他心里这个悔呀。不知不觉，眼泪下来了。

衣服刚换好，他就被带去接受审问。他如实交代了整个过程。唯一隐瞒的是他和红樱最后的举动。但是，警察想听的是他如何杀的人，杀人动机是什么。他没有杀人，也没有杀人动机，当然交代不出。下午，他继续接受审讯。问的内容差不多，他回答的也差不多。他一直嚷着要见立勇。立勇是他的高中同学，在刑警大队当副大队长。但没有人理他。被刑拘的当天，他还倍感羞辱的被采取了精液。

夜晚来临了。在拘留室里，面对光秃秃的墙壁和紧闭的门窗，他龟缩在一隅。灯一直开着，开关在外面。时常有警察往里张望。他的生物钟其实已经颠倒，每天晚上这个时候他都在出租车上。身处这样的环境，突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更是难以入睡。

他一会想到施馨，一会想到红樱。一个在家中度日如年，一个已经不在人世。两张有些相似的面孔总在他眼前叠加晃动。

等他睡着的时候，又到了黎明时分。

第二天，他再次接受审问。这次主审的是一个40多岁的人，胸牌号码比较小，应该是个相当级别的警官。他眼睛一亮，正是他的同学立勇。他象见了亲人一样。

“立勇，你救救我。我没有杀人！”

“洪帆，我们是同学。但是，你知道，你杀没杀人，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希望你配合我们工作。”立勇在他对面坐下了。

“你说你没有杀人，可你身上的疑点太多。”立勇盯着他问：“有人看见你慌张的下楼；你的车子停在被害人楼下；被害人是被按在浴盆里窒息死的，你的衣服是湿的；保安看到你黎明前进的小区，可你马上又出来躲到了洗浴中心了……你能解释清楚吗？说，你为什么要杀害小丽？”

“什么？小丽？怎么是小丽？不是红樱吗？”洪帆一下子蒙了。

“小丽还叫红樱吗？”

“小丽是小丽，红樱是红樱。小丽住在5楼，红樱住在6楼。”

“你怎么知道？”

“我经常送她们，有时她们晚上一起回住处。”

“你是说夜里你和红樱在一起？”

“是啊，我早就说过。她喝醉了，我送她上楼。”

审讯室里的警察面面相觑。（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