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年的今日,祖母于炮声中撒手人寰,空留哀憾与我;今年的今日,祖母却已地下眠,化作蓬蒿一荒丘。 今年之除夕,我只于异地和泪祭祖母,心头的憾事一桩桩,胸中的哀歌唱九泉。 去年冬日您病重,我只匆匆探一次,于您的病榻前,我泪眼朦胧,您神智昏昏,不再将我认。难以知晓啊!您当时的心境该何如?我只知惶恐床前说惶恐,心中沉甸甸!人于“江湖”,身难由己,只因难缠之工作,翌日之清晨,我便无奈含泪踏归程。 日后轻信,您病况已好转,我便推迟再还家,其实心中未曾忘:假休定然陪伴您,令您得宽慰。未曾预知啊,即将还家的前一日,您却永久地撒手尘世间!初闻噩耗,我刚好吃完除夕饺,我的心啊,悲憾交加到极点!我摇撼大地,质问自己:为何轻信祖母病况已转好?为何鬼迷心窍等年后还家?为何出阁的姑娘须在婆家过年?大地无语,自己木然,过度的悲伤竟令我一时忘却哭泣……等过好一阵,泪水才涌出闸门、无声落下……我恨不能顷刻飞回故乡,跪在祖母之灵前……而我这异乡人,万般无奈,一夜苦熬等天明…… 去年春节、春节之清晨,人间尚落沉睡中,而我已启程。我飞驾摩托,箭一般奔回悲痛之家中。然祖母的遗体已不在,呈现于眼前的乃一包火化后的骨灰。我跪在祖母的灵前,无尽的遗憾、悲痛涌满心间、哽塞喉……眼见祖母的遗像与遗骨,然仍难信祖母永诀人寰:“难道真的源于自然复归于自然?……” 我一路哭泣,随奔丧之队伍来到祖母的葬身之地,眼见祖母的灵柩下沉,一鍬鍬填满土,直到冒出一个塔形的鼓包,然后鼓包上插满花环,这真乃一抔黄土掩千古了……我再次随从人流一步三回首离开那坟场…… 自那次归来,祖母的音容依稀,笑貌仿佛。夜里眠睡,梦魂无所依;中午养神,祖母端坐我床前。我乃学哲学之人,明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纯属衰弱之神经在作崇,然我依故那么迷信,每次还家必到祖母坟前转转,与她老人家送点零用钱,以弥补她生前我犯下的遗憾。祖母依然那般善解人意,果然来我梦中的次数渐渐减少,好令我心安工作与生活。哦,我那可敬的祖母!我那九泉下的祖母!无论生与死,永远都不会故意与人添麻烦! “人生七十古来稀”。自然的规律谁可抵得住?生命的轮回谁又能抗得过?以往的帝王将相在何方,别说万岁千岁,他们中有几人活过百年?祖母去世之年将近八十有五,按理已算高寿,但每每念起祖母已不在尘世,特别于这祭日,我总是悲从中来,忆起祖母生前的点点滴滴: 印象中的祖母沉默寡言,什么事都做到心中有数,不过有时讲起话来却也一套套,俨然读过书一般;祖母从不打骂我们,但我还是很“怕”她,她在我眼中永远那么神圣,那么尊严;祖母从不走东串西,总是习惯于床上盘腿而坐,显然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大凡家族起纷争,只要有人请祖母,祖母一到保障息事宁人,祖母在我心里是那般神奇;祖母一生喜肃静,与她在一起,无论读书与写字,从来不必担心有人来打搅;听人讲祖母年轻时做活,既迅速又利落,颇有雷厉风行之精神;那年我首次离家去求学,一向不善表达内心的祖母含笑送我一条羊皮褥;祖母眼里值钱的东西(其实很平常),总是藏的很严,仿佛宝贝一般,苦了她大把年纪竟不知外面的世界发生天大之变化;祖母一向对我最好,而最对她不起的便是我…… 自古忠孝两难全,祖母,您生前宽待我,您去后也定能谅解我! 安息吧,祖母!年后还家我定然到您坟前烧送纸钱、对话与您…… |
交友须带三分侠气
做人要存一点素心
----------------
相约[幽梦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