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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人们发现城市越来越拥挤了,拥挤的人流拥挤的车辆拥挤的建筑拥挤的欲望。计划生育政策在城市里严厉地实行着,但城市里的人总不见少多少,马路在不停地加宽、增多以至修了立交桥,然而车辆还是常常挤成一疙瘩儿;住宅楼没日没夜地赶着进度,还是有不少人嚷着没房住。城里人不禁诧异:这世界挤来挤去,究竟是怎么了? 其实,当你从街上走过,稍留点神便会发现,如今的城市里,乡下人的面孔越来越多,城市不再是城里人的城市,而成了乡下人打工谋生闯荡天下最主要的去处。你到市场买东西,摊主常常会是操着方言土语的乡下人,你在某一家新冒出来的工厂门前发现,进出的十有八九会是来自遥远山村的打工妹,至于所有的建筑工地,几乎全是清一色的脸膛黝黑衣着朴素的乡下小伙子。你禁不住要惊呼:城市已经被新一代农民占领了! 的确,从一条弯弯曲曲泥泞不堪的山路上走出来的中国农民,已经形成了自1949年以来第二次包围城市的新格局,这是十多年改革开放的成果,也是农民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心灵和行动产生飞跃的标志。农业人口向城市转移使城市进一步膨胀是一个世界性的大趋势,城里人也许没有足够的思想和心理准备,来容纳源源不断来自农村的新农民。其实,乡下人已经以锐不可挡的气势、顽强的意志、不可估量的忍耐力,攻入城市并占领了许多角落,在我们周围或眼皮底下扎了根,甚至已成为城市这架庞大复杂的机器上的某些关键环节,倘若没有他们城里人也许会立刻吃不了饭睡不好觉。 细想一下,大多数城里人还不是来自乡下吗?有几个人是世代居住在城里呢?每一次较大的社会变革,都会带来人口的迁移,无论是由东向西还是由南向北,基本趋势都是由农村流向城市。每批乡下人来到城市,都带来城市的喧闹、裂变和阵痛,带来新的生机和活力,乡下人以原始、粗犷、质朴和富有冲击力的文化背景与行为方式,撞疼城市麻木迟钝疲沓的神经,引起城市生活秩序的骚动和重新建立。可以说,城市的每一次重大转变,在很大程度上都是由乡下人来推动的,因而乡下人对城市的贡献不光在活跃市场和建起楼房,更重要的是推动了城市人观念的更新,城市和乡村就是这样在互动和双向选择中融合、裂变,以至达到共同进步。 乡下人还在源源不断地侵入城市,没过多久便如盐粒溶入水中一样汇合在城市人中,渐渐分不清来历。另一批同样对城市充满新奇幻想的乡下人又纷至沓来,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的确,挤是挤了些,并且还要不断地挤下去,但是,如果没有这一批又一批的乡下人来挤,而且带着生命的激情和深刻的渴望,城市又如何能不断蜕掉陈旧僵硬的壳,而获得新生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