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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田里的流风 刚进四月,麦子就陡然长大;如果仔细思量一下,还是风把这些可爱的植物催大的。 人被一种什么东西催动的滋味是很矛盾的,你本来想自己决定自己,可是偏偏被一种外力催动,并且不得不让步,好似自己反而成了傀儡似地。今天就是这样,本来休憩在五一黄金周内,自己以为能在书斋里好好静上几天了,可是看着风从后院里的石榴树枝桠里穿过而且被过滤成绿风的时候,就坐将不住了,骑着自行车,一个猛子就扎到了10里以外的大片麦田里。 我惦挂着这一大片麦田,如同惦挂着自己的弟兄,其实,我不去看它们,它们在麦田里也是生长挺好的,只不过我喜欢坐在麦垄边,亲自抚摩着他们的头发,这些柔柔的芒子把我的手掌噌的怪痒痒的。我喜欢走在麦田里和他们比比谁的脚梗更结实一点,当然更喜欢和他们一起在麦田里接受风的吹拂。 你如果不去麦田,你就根本体会不到人的心在麦田里也会随风起波浪的,你是不会看到自己的心波也能抖落出那么优美的曲线的。到了四月,我总是感到自己像是一粒小小的铁屑,被强大的磁场吸引着,只能在那个磁场里你才能成为你自己。我的这个磁场就是这片广阔的麦田,春天里的绿色的麦田。春天的麦田,青春的麦田,到处繁衍着成长的信息,麦子的全部的形状都是绿色的——青春的颜色。四月里的麦田,麦子们是安宁的,它们只有在夜里才使劲疯长,白天你看不出什么动静,可是你站在麦田里,分明感觉出来风并不是全然静的,虽然这个时节的风,已经度过了初春的暴躁,好像是一个孕妇已经经历了剧烈的阵痛,一切的一切都很安宁了,风只是这样轻轻柔柔的,在麦田里荡来荡去,像是吹奏一支小夜曲。 我轻轻地在麦田穿行着,仿佛走的快了,就会把风煽动的重了一些似地。我喜欢被风亲昵地梳理着头发,哦,在北方,你很难看到这样安宁的微风,风走的很慢,走的很轻,还能真实地在麦田的某一区间逗留一会,和你谈谈你想说的话和你说不出口的话。麦田里的风是清澈的,是透明的,当然也不是彻底地清澈透明的,里面充溢着浅浅的绿色。是麦田里的一望无际的绿,把风揉搓成了这个令人心醉的色调。风在一年中的大多数时候总是趾高气扬地做田地的主人,它们想怎样刮,就怎样刮,而在这个时节似乎全然柔和了,成了麦田的儿子,悄声悄气地走路,恐怕耽误了大人们说话似地。这样的风,在城市里是寻不见的。一是因为那些巨大的楼群粗暴地挡住了风的流动,再就是街头巷尾的那些星星点点的绿色还不能够把风染成绿色。只有到了田野,到了千亩万亩的麦田里面,才能细心地体会这些风是怎样麦田里走过来,又走过去,走过去,又走过来的。 我每进一次麦田,就体会一次惊喜,对这些柔弱的麦苗,刚刚立春时候,还担心他们长不成人的,现在,你再去看看,他们一周一个样子,一天一个样子,比你自己家的儿子要长的快。从古历三月到四月,刚刚一个月,你只要一周不去麦田,乍去一看,就会觉得地平线已经被绿绿地抬高了。这些麦子们真是团结如钢的小哥们弟兄,他们手拉着手,肩并着肩站在麦田里,虎头虎脑,生机勃勃。我刚在麦田里一条垄沟边坐定,就勾魂似地勾来一缕清风,这正是麦田里的绿风。风来的真是及时啊,吹到我眼帘上,软簌簌的;我就轻轻地眯住眼睛,想着春节以后发生过的美好的事情。风偏偏像逗我似地,陡然就停息了,吓我一跳,睁眼一看,看到离我有十几米的地方,年轻的麦子们还在摇晃着脑袋,这才知道风偏爱的了他们,冷落了我。我当然不会嫉妒麦子们,就顺着麦垄走了十几米,走到那一片得意的麦子面前。 重新在麦田坐定,风就没有再冷落我,一直微微地吹着。我沉浸在麦田里,掏出自己的一本散文集的清样,掏出一支笔,在上面勾画了起来,也怪,在印刷厂时候,怎样也舍不得删改自己的作品,到了麦田,突然眼睛就被风洗的清澈了,文字的拉杂冗沉的地方,就一一的凸显了。正改动的顺利,感到风里已经有了其它的颜色,就抬望眼,看见太阳正在西山边抖抖索索地降落,把个西天洇染的橘红无比,因此,这些橘红就不辞辛苦地千里万里的赶来,趁着天亮,加入了麦田里的绿色的流动。而我身边的这些麦子兄弟们似乎大度的很,欣然接受了它们的加入,风里就有了橘红的掺和,但并不能改变麦田里绿色的风的主色调。 我感到夜色将要来临,就收了手头的那些文稿,趁着夕阳还在西山阵痛,应该好好地与麦田里的麦子们亲昵一阵呢。我就从一道麦垄走到另一道麦垄,不时被有的僵硬的土坷拉咯着脚,还被一块一块的浇了水的麦垄粘着脚,心里却是一阵阵的畅快。 夕阳在西山终于阵痛完毕,沉到地线以下, 到另半个地球出生了。空气里就夹杂了清凉的味道,风陡然稍微大了一点,但是却无法用眼睛打量风的颜色了。我还是在麦垄里走着,因为我相信,只要我还在存在麦田中间,熏染我的还会是麦田里的绿色的风。我喜欢被这样的风熏染,被这样的风染绿,从我的头发到我的脚梗。走在麦田,被绿色的风的吹拂着,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天色彻底地暗了,真的该回了。 |
交友须带三分侠气
做人要存一点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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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约[幽梦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