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世相约 作者/新狂人> |
也许是这是无法回避的一次碰撞,也许为了和她完成此生一个夙愿,我和她在一个路口相遇了。 在此之前,我以为永远见不到她了,以为我和她的车轨永远不会重合了。她还是穿着那件黑色的裙子,黑色是永恒色,她喜欢永恒。好多年前,我们就是在一个微黑的傍晚认识的,热火朝天地爱上了三年,在一个黎明十分看着她登上了前往俄罗斯的火车。车轮的哐铛声把心底最后的一点温柔也碾碎了。 黑色的裙子像黑色的火焰,她站在我们曾经年轻的路口,身影还基本能吻合十一年前的她。还是 长发,挺青春地飘扬着,维族的俏丽面容还是俏丽,但是分明一样有了岁月的沧桑。黑色的夜可以掩遮一些东西,也可以凸现一些东西。我曾经熟悉她的一切,现在看到她的刹那,那些熟悉的东西一时间都复活了,可是我竟然没有外在的激动,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好,你先来了。” 她也是淡淡的一句:“你这些年还好吗?”说完,她的嘴角露出了微笑,这个微笑曾如同泉水一般洗涤过我的身心,在这个初春的夜晚,重新荡漾开来,虽然我知道我的浑浊已经无法承受她的洗涤了。我们分开的太久了就像隔开一个世纪,或者是隔开了一世;有些无形的东西横在我们之间,我们小心的东闪西闪,已经无法流畅地表达。互相问了一些彼此的情况,现在虽然已经不像当年青春活泼,但是多了几分少妇的绰约多姿,那种软性的魅力真的很好,如果不是她——雪俐,我肯定要称赞几声她的美丽,可是,今天晚上,我的舌头上面栓了铅石。 我已经习惯思念她,而不是见到她,好多的东西已经是物是人非了,好多颜色已经成了杂色了,我们无法去让时间倒流,无法澄清彼此的颜色,所以约会已经是理性的失误。可是她偏偏问我:“你见我后悔吗?”我回答:“不后悔。”我的回答是僵硬的,像是裹着石头。 我无法告诉她我这些年的真实的经历和真实的想法,我和 她都回避着与感情有关的话题。相约了,相遇了,那就愉快一些吧,虽然心里已经是波澜不惊,可是,四周涌过来的吐露着浪漫气息的夜色还是可爱的。这样的夜晚不宜保存泪水,泪水如果滴在地上,不会流淌成清澈的小溪流。在岁月里洗礼里,我已经逃离了曾经的责任:用毕生的力量让她幸福,让她快乐,尤其是让她不受伤害。 路边有我们熟悉的植物,有月季花、大叶冬青、丁香树,它们在当年曾经目睹我们在这条路上哭泣或者吵架,打扰着它们的年轻的梦,现在我们俩安静了,算是对它们一个弥补吧。可是还是看见一朵两朵的丁香花在偷笑,我真想说它们几句:“笑什么啊,又不是没有见过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在一起走路啊。” 那棵熟悉的白杨树快到了,我不敢凝视那棵树,因为突然我觉得嗓子有点发堵。那棵树上至今还刻着她的名字。我快走了几步,饶开了这棵白杨树,又往北走了60多米,就到了她家(她父母的家)。我停了下来,说:“到了,你上楼吧。”她突然幽雅地扭过了头,幽幽地说:“你就不想抱我一下吗?”我瞥了一眼她苗条而丰满的身材,呵,多少年,仅仅在梦中和她相拥而泣……如果在大地上真实的拥抱,仿佛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虽然心在剧烈地跳动,我还是镇静地把我和她的自行车支好,于是,两辆自行车就在夜色中欢快地结合了。我微闭双眼,对着夜色张开两臂,小心翼翼地把她拥入我怀抱。她是身躯在我怀抱中颤抖着,这个颤抖的频率是我所熟悉的,我感到一种柔性的东西快把我击溃了,我必须睁开眼睛,不然的话,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是还是不情愿睁开眼睛,当我的嘴唇顺着熟悉的气息凑近的时候,只听见“哐铛”一声,啊,睁大眼睛看,原来是两辆自行车中的一辆被风吹倒了。 我赶紧去扶自行车,把沾着她的手汗的塑料车把塞进她的手中,说:“你回吧,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要再想了,再见。” 我没回头,也不敢回头,退着自行车往白杨树的方向走,她的声音借助风的传送飘了过来:“谢谢你——楠子——”呵,这是一句陌生的、熟悉的而且令人感动的话。 本应回一句“回吧,多保重”的,可是没有说出口,就顺着来时候的路往回走,看着印在路上的旧的和刚才刚印上去的幸福的脚印。 心想,爱一个人就是送她回家,现在已经把她送回家了,我也该回了。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