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你也一个人？”女孩用筷子拨弄着那盘小吃，感觉好象不太满意。
“不，我们很多人的。”
“哦？那怎么没一起玩？”女孩放下筷子，可能彻底放弃了吃掉那盘小吃的想法。
“不太合吧。”老麦看着女孩。
“呵呵，是吗？我也和我的那些团友不大合得来。你游过哪些地方了？”
“我们先到昆明，然后大理，再到的丽江。”
“昆明大理好不好玩？”
“没什么意思。比这里差。”
“是吗？我朋友也这么给我说。所以我就先去了泸沽湖，然后到的丽江。”
老麦点点头，递了支烟给走过的老板“放点音乐吧。”
“你们有没有准备去泸沽湖？”女孩侧过头看着老麦。
“不了，明天我们就会回昆明，然后坐晚上的飞机回家。”
“哦，那很可惜啊。泸沽湖很不错的。你是哪里人？”
“重庆人。”老麦在说这几个字是用了标准的重庆话。
“什么？宠 情 人？”女孩模仿老麦的腔调说了一遍，然后咯咯笑了起来“你这是说的云南话？”
“不是，”老麦也笑了“其实云、贵、川的语言都差不多的，我刚才说的是四川话，我说我是重庆人。”
“哈哈哈哈，我觉得你和本地人说话很象呢。很有趣的。”
“是啊，我说四川话，他们说云南话，只要不太快，都能听懂的。那你是哪里人？也是南方的吧？”
“呵呵，你怎么听出来？我是广州的。我觉得我的普通话很标准的啊！”
“我蒙啊，中国反正就南方北方，起码有百分之五十蒙对吧。”
“原来这样，呵呵，恩，这首歌很好听啊！”
老麦听到音箱正在放老鹰乐队的代表作：《Hotel California》。
“围城，你听这首歌的吉他弹得真好。”
“谁的？耳机拿给我啊。”
“老鹰乐队的。”
“呵，真的很好听啊！”
“怎么样，知道你会喜欢的。”
“哎，年年，我回去了，扒带去。”
“喂，那我怎么办？你怎么说走就走？”
“改天我再找你！”
老麦苦笑着，小声跟着哼起来。
“ Welcome to the Hotel California.
Such a lovely place, such a lovely face
They livin' it up at the Hotel California
What a nice surprise bring your alibis”
“你会唱啊？不错哦！我很喜欢听这首歌的。”
“是吗？”老麦有些心不在焉，左手手指交替在桌上弹着。
怎么今天老是想起年年？
是因为酒吧吗？是因为吉他吗？
还是，因为我远离了我的家人？

                             6

老麦和年年相识的那间酒吧，叫“汤姆叔叔的小屋”。
小屋其实不小，有两层楼，是模仿美国西部风格的那种，很粗犷，很原始。
老麦每天都会骑着自行车，从师大到那里弹琴，唱歌。
而年年，则穿梭于顾客之间，拿酒，倒茶，宛如蝴蝶。
只有当老麦唱歌时，她会驻足，倾听，然后很夸张地鼓掌。
一切的开始，是在那个雨夜。
那天酒吧已经打烊了，但如注的暴雨却让老麦无可耐何。他还在盘算，今天回去翻师大那个围墙有没有可能被摔得很惨？上次雨天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干脆我们来开个PART，反正也回不去！”有人开始大声提议。
“好啊，围城，你来唱歌怎么样？”
酒吧里的服务员都是各个大学的学生，一说到开PART就都高兴起来。
老麦也不记得那天是怎样疯的了，总之第二天经理大发雷霆，嚷着要开除人。
但他永远记得年年的那支独舞。
当时他唱的是《人鬼情未了》的主题歌《Unchaned melody》。
Oh,
my love,
my darling,
I*ve hungered for your touch
老麦那晚已经喝得有些多了，但那是他唱这首歌唱得最好的一次。
因为他看到，年年在小舞池中，独舞。
没有开灯，只有每张桌上的一小段蜡烛，映着年年窈窕的身影，转动，跳跃，伫立。
其他的人都安静着，看着他歌，她舞。
最后年年舞到台边，轻轻在老麦脸上吻了一下。
一切都很自然，老麦也回吻了年年，然后搂着她，一起高歌完最后的歌词。
后来在场的人都说，那是他们看到过的，最动人的一幕爱情故事。
“在想什么？很出神啊。”
老麦转过头，邻桌的女孩正看着他，脸上带着笑意“这首歌让你想起什么了？”
“喔，不是，”他端起茶慢慢喝了一口，“换一盘歌碟吧，有没有吹葫芦丝的？”
“有啊，”老板又笑呵呵走过来：“我们这里最著名的哏德全吹的。”
“对对，哏德全，我听人说过的。”那天老麦在蝴蝶泉外面学吹葫芦丝时，就听那个小伙子说起过，他们这里吹葫芦丝吹得最好的就是哏德全。
“月光下的凤尾竹，很好听的。”女孩插话道。
“你也听过吗？”
“有啊，我还买了一只葫芦丝呢。”
“呵呵，很巧啊，我也特别喜欢月光下的凤尾竹。”老麦变戏法似地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根葫芦丝“你看，我也买得有。”
“我爸爸会吹这个葫芦丝。”一个很稚嫩的声音说到。
老麦一瞧就笑了，一个大概三、四岁的小女孩就趴在他的桌子旁边，指着他的葫芦丝在那里比划。
“是吗，那你会不会吹？”老麦笑道。
“我会吹。”小女孩一看就是纳西族，长得很漂亮。
“真的吗？那你吹给叔叔听好不好？”老麦把葫芦丝递给了她。
小女孩拿着，放到嘴里吹起来。
“呜，呜，呜……”
“呵呵，你吹的什么歌啊？”
“世上只有妈妈好。”
“哈哈哈哈，吹得真好！来，叔叔抱一抱。”
老麦摸着小女孩的头发，“叔叔亲一个，好不好？”
“爸爸亲我，你要早点回来哦！”
“恩，卯妹真乖！爸爸给你买好吃的回来。”
老麦想起了自己的女儿，现在恐怕她已经睡了吧？
他抱着小女孩，那一刻，他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