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祝福

                      淡月诗情

    学校新分来两个实习生。一个是小丽，中文系即将毕业的学生。家住江南小村的小丽穿着淳朴，见人低头一笑而过。一个是小文，高中毕业后在服装行业做了两年。穿着靓丽家有背景的小文，见人笑过之后很快融入话题中。

    对于两个青春的女孩子,我没有任何接触，新的学期实在是紧张,每天我都把自己绷成一根弦,从早弹到晚。每天穿梭在教室和办公室之间，根本无暇去另个办公室聊天。只偶尔听同事说上几句。这学期因为有三个老师休产假，学校缺人，所以把一个实习生派下去正式上课。小丽去了六年三班教语文，小文在二年级跟高老师学习。

    刚刚进入正常教学，学校就开始了常规课评比。对于我们这些参加工作很多年的人来说，这样的评比司空见惯。也不会太在意。看着那些年轻的教师在精心的准备着，我就不由得想起自己从前的影子，暗暗为她们加油，期待她们课的精彩。

    由于去区里为新教材辅导做个课评，我错过了几节课，回来后听说今年的课上的都不错，也许是因为新换了大校长的缘故，大家都想给大校长一个好印象。

    回来听的第一节课，是小丽上的一节语文作文辅导课。教室里坐满了老师，今天听课的人格外多，也许大家都想见识一下新老师的风采，毕竟来学校实习的大学生不是很多，一般都是中师生。

    我坐在靠近讲台的地方，看着小丽正在自己的教案前做最后的伏案，略略感觉她的紧张。果然，一开始的导言，她说了两句就断了，紧张的直咽唾沫。我本以为她会继续。谁知道她却说，“我有点紧张，我重新来吧。”精彩设计的导言，由于她的分节，给这节课带来的是可以理解的缺憾。大家都没变换眼神，依然给她鼓励。

    但是，大家很快就开始交换眼神，她的作文课上的太不符合规则。小学高年级和中学低年级也是有差别的，而她的风格，完全是中学化的教法。只简单的板书题目，体裁，选材，立意。我心里化了个问号，怎么没有人给她做过课前指导？！没有指导的这节露面课对她的影响绝对是大的。我开始不安。

    课继续在上着，讲授完如何去写本节课要写的作文后，老师念自己的范文。

    她站在那里沉默了好一会，然后，眼开始潮润，拿出讲台上的稿纸，开始念起来：

    小时候，别的小朋友为打针而嚎啕大哭时，我去站在排头伸出胳膊，我要让别人知道我坚强，我不哭。上大学第一次远走他乡，当他人与亲朋依依挥泪时，我却微笑着与父母道别，我要让爸妈知道我坚强，我不哭。军训中火辣辣的太阳下有的同学躲在一处轻轻掉泪时，我却脚踩水泡，哧着牙与教官合影。我要让自己知道我坚强，我不哭。我深信自己坚强，我深信自己不哭。然而，3月12日那天，我的心却让泪水浸透了。

    发生了什么？下午第三节课，我准时来到班级，喧闹的教室恢复了平静。我进入了讲课状态，连日来的发烧咳嗽，使我的声音嘶哑低沉，我尽力地喊着讲，让后边的同学听清，随着嘴巴的张合，一股股空气直窜向喉咙，刺激着鼻腔，干痒突袭上来，随着连说带比划，一阵干咳不止，我吸住气，可是脸涨的通红，咳嗽不停。不和谐的音符也四下而起，开始悉悉   ，渐渐地大了，我做了暗示，继续讲课，可我一张嘴就干咳，震的胸腔隐隐发痛，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有个问题我重复讲了两遍，当问到平日上课很认真的同学时，在我再三提示下，也没能答对。在这时，又传来说话的声音，而且渐渐大了。最大的声音就在我身后。我停他停，我讲他说。一股无名之火袭上心头，这哪里是求知的学生，分明是无知的蛮人。不懂得尊敬他人，不知道珍惜时光，我的手在发抖，一个亮音“我讲到重点了！”可是那个声音还在说。胸中的怒火无法遏制，举起的手也落到了他的肩上。一只张大的嘴，一双触电的眼睛躲闪着我的目光。刚反应过来的他一手摸着肩，一手才拿起书，而我却定在那里，嘴巴翕动了两下。不知道说什么好。

    来这个班之前，早就听办公室的老师说。这个班的孩子做事麻利，干脆，有礼貌，最突出的就是人情味浓。我怀揣着我的教师梦，捧着一份热忱，碰到的却是......

    我不能想下去了，我的视线模糊，尽管我努力睁大眼睛，可泪水还是不听话的流下来。我很惭愧，我失言了。我曾和我的一个学生说过，当你生气想哭时，你要坚持数上几十个数，再冷静下来做下一步，而今天我却连10个数也没数上。只觉得全身血液在上涌，脸一定通红。头发都竖了起来。怒目圆睁，脱口而出：“你们还有没有人情味了？”48双惊异的眼神，48张逐一合拢的嘴巴，有人静静低下头，有人悄悄翻着书。我听到了小心翼翼的呼吸声和表上秒针的滴答声。一个男孩悄然递上面巾纸。另一个忽闪着大眼睛诚恳地说：“老师，您别生气，都是我们不对......”望着真诚的他们我能说什么呢？“我的泪不是为生气而流的，而是伤心，痛心，你们不珍惜时间，不体会老师的辛苦！”我含着泪说。“我希望我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用教训的口吻和大家说话。”后来说了些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课后，有人在我的背包里放进了去火药。

    下班的路上，回忆着事情的经过，鼻子一阵酸，是伤心？是感动？......

    这件事是嵌在泪里的，就让它成为一颗泪琥珀，沉封在记忆中。

    她哽咽着念完了她的范文。教室里一片哭声。几个老师在用面巾纸擦着眼睛。我也随着身边的学生落泪。一堂课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太多滋味在其中。

    回到办公室，老师们在一起议论。有的说：“太不应该让一个刚下来实习的学生做高年级的语文老师，那些大孩子有自己的思想和评价方式，很容易给新老师造成心理压力，给她一个低年级的班，孩子听老师的话，她也容易适应。”有的说：“怎么没有人给她指导啊，她在以她自己的方式教授学生，她所学习的教授方式和小学有所不同，她根本就没有调整过来。”还有的说：“也不知道领导怎么考虑的，把她派去了，听说那个班的学生家长已经告状了，说她教的孩子听不明白，家长强烈要求换老师。这样不好的影响会对她的以后造成伤害的。”......

    议论还在继续，我走出办公室，走廊那端她满眼通红的走过来。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表现不错，比我刚上班的时候强好多！有时间我们聊聊，教育孩子是有方法的，当我是姐姐吧，好吗！”手握在一起。心在痛。

    每个人的一生都有无数的开始。万事开头难。对于一个进不了中学能有机会来小学工作的她，也许这样的开始有点残酷，但相信她会勇敢的接受每一次的失败，去争取每一次的成功。我为她，一个教育战线的新战友祝福。祝福她能撑起自己的一片天，成长为一名优秀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