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
尚且泛着绿色的树荫在空中握手,交错着天空的蓝色,是那种微寒的感觉。
桌上咖啡的热气正慢慢散去。
这是一间还算雅致的咖啡厅,她之所以选择在这里等他,是不想再听从他的安排。她并不喜欢和他一起在街头吃麻辣烫,虽然她也觉得那味道不错,可是她不喜欢。她一直都不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她是那种如果不能在好的环境里就餐就宁愿选择去看月亮的女人。
她穿驼色的曳地长裙,裹着黑白色的羊毛披巾,脸上是一种不易察觉的风霜,这淡淡的沧桑使她看上去很动人。她所有过的众说纷纭的经历并没有改变她太多,仍是一副大情大性的模样,也正是因了这点没心没肺的天然造化吧,她不是那种伶俐到骨子里的人精,反而是一块随缘的璞玉,所以她的外观很容易显出单纯和干净以及一些水灵的柔弱――这样的女人,很像陪伴过几乎所有莽撞少年成长的青春期回忆。
狭长的过道上铺着猩红的地毯,她抬头注视着门口,悠悠的眼光好象在看一个似有还无的未来:是峰回路转,还是在劫难逃?
两人之间真是耗了太久,眼见着时间在秋风吹动树叶而群鸟扇动翅膀哗哗作响的当口,正如水流逝,女人还在为男人柔情蜜意肝肠寸断,而男人早已逃之夭夭埋头花香去了。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她何尝不明白这点呢?
他是一个真好色的男子,爱或不爱只是象抽支烟一样的随意和不可割舍。
其实,她和他一样都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开始,只是,他们带着各自的模糊的意愿半推半就地进入到一个爱情的环境中,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只是为了追求日后这最锋利的刺痛。
她的脸上突然泛起遮掩不住的复杂的气息,她看见了他。他正以一种旁若无人的姿态向她走来,正如当初旁若无人走入她生命一样。
恍惚中,她依旧是那个穿着校服的少女,在校园的一角,远远地看着人群中的他。挺拔的身形,干净的头发披垂在额上,柔软地在风中拂动,有深深深深的眼神。
现在,这个已一年不见的人坐在了她的面前。
米黄暗格的西装衬着咖啡色衬衣,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让他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在风月场上行走自如来去无踪的玩家。想来他的真情真性也似有似无,稍一疏忽便连自已都会错过。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他的声音听不出有任何的感情色彩,一派食着人间烟火却不落人间情缘的超脱模样。男人总是对人间的情爱保留着最后的一点警觉,即便是在一场欢爱的开始,仍然保持着最后一份清醒。这可能不是故意的,却是宿命的,任多少女人伤心都于事无补。
心在一瞬间荒芜,她突然觉得寒冷,下意识地裹紧了披巾。
“你放心,我来这,决不是为了向你企求温柔的。”
他似乎听不懂她的话,静静地看着她,眼睛里仿佛有种无奈的挣扎。
“我们走吧。”他向她伸出手,而她原以为他是不会这样做的。
她迟疑了一下,把手轻轻放进他的掌心,他们牵着手走出了咖啡屋。
深秋,夜凉如水。
他伸手拦计程车,他没有问她的意见,因为她从来都是会跟他走的。她不喜欢他对她的漠视,她决定在这最后一次里作一次主。
计程车在他们的身边停下,她没有上车。她平静地对他说:“吻我,好吗?”
在这一刻,他完全不能反应。
她靠近他,抱紧了他,他们在闹市的街头接吻了,风卷起落叶在他们身边呼啸着掠过。
吻别,追求的也只是一次锋利的刺痛吗?
2004年的爱情,亦或是某一个年份,原来都没有特权,爱情只能严格遵循自已的轨迹,盘根错节,起承转合。
如果说爱情是一朵花,那么该是一朵冰花,可就算是冰花,也是一朵花的生命,不管经历怎样的风刀霜剑,有过怎样的锦绣繁华,开到荼蘼,不也是一个“败”字吗?
所谓的世事变迁说到底只是一场争斗的结局,或胜或负,都将改写所有人的命运。浮生中平凡的人们其实往往随波逐流,命运的变迁只是一两个人的离散,一两桩事的无法释怀。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