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思
(一) 送行
前些天,连续的就有几位朋友的父亲驾鹤西去,子辈于泣绝的嘶哑声中为逝者送行。盛大的送行队伍来到乡村一隅的青山坡头,只见这里早已是墓碑林立,生与死全被冰冷的石碑一线阻隔。墓碑的这一头是呜呜咽咽的哭泣,而另一头有着的却是永远的宁静。
山坡上的野草,像一首凄凉的诗,没有韵脚的在风中随心所欲,坟地的石碑罅隙,荒荒的躺着的是一层深广而又厚重的远古的寂寞。一个人独立坟头,风剥雨蚀中看着墓碑上刻满的是或生或死的名字,每一座坟墓下,埋葬的是一个又一个或简单或复杂或明晰或难懂的故事,墓碑其实是每一个人最后的归宿——这是不由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人生的精华最后被浓缩的竟是墓碑上秋风所写成的那一行墓志铭。
今天我们在为逝者送行,也许明天生者会为我们送行,人生的来去其实也就那么的自然而宁静!
走着的还将走着,回归的必将回归。秋风瑟瑟,坟头的一丛野草,两簇修竹于萧索中仍在使劲的招摇,我心忽感:它们何尝又不是逝者生命的又一次轮回?送行,于逝者原本无益,于生者却寄放心情。
人生,最后都将被压缩成一行冰冰冷冷的墓志铭。
(二)小憩
站得久了,便不得不坐下来。拾得一份疲倦与闲适,于荒野四顾,只觉曾经的那一棵伤痕累累的树又裂开一道长长的伤口。使着劲拨开一片清冷,热热闹闹的寂寞便不由自主的又穿在了身上。寻寻觅觅的目光,早已穿过了眼前的那一座山,淌过了那一道水。可山与水却蜿蜒了又蜿蜒,似乎永没有尽头。浑浊的雄性的泪水就这么掺着风沙而来了。一壶薄酒,三杯两盏,把一个“愁”字横竖醉成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雨。心事,就这样湿漉漉的,拧也拧不干。山道边野野的菊花已憔悴得惨白,那一身风雪铸就的傲骨不知被遗落到了哪一个角落,飘零成最后一道“凄凄惨惨戚戚”的风景。小憩的“东篱”,越发的荒芜寂寥了。
坐得久了,便不得不站起来,绕过一条条山涧就该是天涯了。寒霜一路,继续着走吧。天之涯地之角,那才是人饥饿的憧憬着的归宿。
(三)行 思
走得久了,走得累了,就想找一个只有梦的地方,得一闲字,被青山绿水埋葬。恍恍忽忽的幕天席地,风餐露宿,食玉液琼浆,养浩然正气;伐树采草,拾两三间竹篱茅舍于云雾梦幻之间,静听禅声,琴送鹤行,风温冽酒,浪煮清茶,天阔云闲的醉一回酒,一失足,跌进惊涛拍岸的江里,化作一叶白帆,暮霭沉沉中远去——人已不见,酒香、茶香却留了下来。“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啊,惟有种在树上的名字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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