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你的选择

[楼主] 作者:果米.  发表时间:2004/12/24 15:24

 收藏 修改 加精 置顶 锁定 标题 来源 删除

点击:122次

选择你的选择 圣诞快乐 披着羊皮的狼 [ 内容简介 ] 赵释蕴带着爱情的伤痛与好友生活在陌生的城市里，她想不到，在这个城市里，她由以前的男友的身上延伸出了一个与她密切相关，却又与她无关的故事和一个美丽而令人心痛的女孩。 　　　　　　 　　　　　　　　　　　　　　　　　　序 选择的开始 下午六点半，地铁站。 下班的时候总是挤满了人，就算拿着交通卡，进去也需要排队。 我抱着今晚的晚餐——一条长长硬硬的法国面包和一束马蹄兰在耐心地等待进站。每个月的收入除了吃饭和其他必要的开销，我每隔三天就会买一束鲜花给自己。老妈在电话里老是在重复，鲜花不能吃，不能用，把钱省下来还好。我什么都可以省，可以吃少一顿，就是花不能省。 花对于我是一种安慰。 我和妈妈、爸爸、姐姐，每个星期日都在电话里交流亲情，我已经在这个大城市孤身生活一年了。 尽管这样，我还是觉得我对这里非常陌生，或许是因为我太会将自己收藏，除了必要的外出，我把自己深深收藏在租来的小屋里，但是我的收入又是来自外面，我把书写的文字通过网络传递给外界，靠外界的稿费生活。 生活没有什么快乐，流水是什么样的，我的生活就是什么样。 没有人支持我来到这里，包括爸爸和妈妈，只是他们包容我，想让我有自己的选择。抛弃安逸的生活和舒适的工作，来到全然陌生的地方，用大而化之的理由说自己想成长。成长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要选择这样的方式，不过我执意选择了这样的方式，自我放逐。 从小我就是父母的宝贝，虽然一切的家务我在很小的时候就会做了，不过我的依赖性很强，父母从小就帮我铺好路，我不需要选择，不需要思考，只需要走好就可以了。我住的地方是一个小城市，我看的书很多，家里的书多得来连我衣柜里有一半的空间都是书，从书本里我看到了很多很多，也想了很多很多，思想的丰富与行为上的不符，视野上的不够开阔造成我很苦恼。 于是我选择了离开，想让自己在血管里躁动的因子可以平静下来，我不清楚自己是否会后悔，但是我知道我需要现在这种的生活，我需要选择自己的人生。 我离开父母之后生活就属于我自己一个人，刚开始的时候很不习惯，我几乎要落荒而逃，逃回温暖舒适的家，可以一想起我来这里的目的，我就把自己想逃离的心情硬生生地抛开，逼迫自己去面对现实，再辛苦，再难过，我也从来不向任何说人说起。 我展示给别人的是我的笑脸，别人只能看到我好的一面。 我在这个大城市里自己书写着自己的故事。 我想在这个城市找到自己需要的故事。 一 “你的信。”同住的小老鼠把一个大信封递给我。 “我的信？”现在的互联网已经很发达，还有谁会写信给我，如果是采用我的稿件的话发电子邮件给我就行了，有谁会寄信给我？ 长长的白色信封，封面用我熟悉的楷体打印着我的名字和地址，剪开封口，里面也是一张白色的信纸，信上用中英两种文字告诉我，我被录取了，职位为部门经理，录取我的公司是一间很出名的企业，我听过，但是没有想到过的企业。 我的专长和信里面的位置没有任何的关联。 “你什么时候去应聘了？”小老鼠把脑袋凑过来看我手中的信。 “我没有，我是念文学的，怎么会去应聘这种职位？”我把信随手丢到一边，肯定是什么人的恶作剧。 “没有啊？真是可惜，要是给我多好。”小老鼠在大学念的是金融，她希望得到这样的职位。她想学习多点的时间经验，为以后的发展做好打算。 “可能是给你的，大概写错了我的名字，我们住在一起，搞错也不奇怪。”我把信捡了回来给小老鼠。 我们一起租这间小屋半年了，很多信件往来自己都弄不清楚，别人搞错了也不一定。 “应该是啦。”小老鼠满怀希望的接过信，开始她的想象之旅。她又开始计划着她的将来，她希望可以有一间自己的公司，可以一展自己的抱负，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 我把面包折开两半，和矿泉水一起扔给小老鼠。我们都将吃饭看得很简单，面包和矿泉水也可以算一顿。 小老鼠和我是十几年的朋友了，我们是非常知心的朋友，我们之间的程度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次因为还有她的支持，我才可以坚持自己的选择，和她在这个城市一起生活下来。 她的样貌当然不像小老鼠，叫她小老鼠是因为我叫小兔子，我们的名字都是动物，这是我们对彼此的昵称。 她的大名叫卢洛盈，我的大名叫赵释蕴。 她是家里的独生女，却从小就一个人离开父母生活，她具有独生女的娇气，也具有独立的女孩的傲气。 在超市买东西，一个中年妇女想插在我前面抢先付钱，谁知道小老鼠看不过，双手抱胸，双眼直直地盯着她，口里冷冷地说“到了这种年龄了，连排队都不会遵守秩序，真不是普通的丢人。” “你在说谁？”别人的耳朵很灵，自然知道小老鼠在说自己。 “我在谁，谁认为我在说谁就是谁。”小老鼠最讨厌和别人破口大骂那一套，但是她绝对不会向她看不惯的事物低头，她觉得不对就要说，她不喜欢那种把话包裹了几十层纸再送给别人的人，她觉得这样做人很辛苦。 “你什么意思啊？你就是说我插队拉，你就是说我占你的位拉？你什么意思？说清楚？！”中年妇女的声音很大，大家都看到我们这边，有些人有着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中年妇女对于周围聚集的目光有点畏惧，声音立刻小了很多。小老鼠反而还是那个样子，毫不理屈的样子，她对一切投来的目光都是那么坦然。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小老鼠干脆地说，她无视中年妇女的手指和我在旁边拼命要她息事宁人的暗示眼神，依然昂起下巴说话。 结果是请出值班的经理，调停了半个小时才解决问题。 小老鼠坚持自己的原则，不肯让步，最后连中年妇女都受不了了，随便说了句“对不起”来敷衍我们，小老鼠才肯离开。 “你花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就为了一句对不起值得吗？”我们错过了时间，连午饭都来不及就去赶车，一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不是对不起的问题，是他们没有搞清楚到底是谁错了，我没有错，我为什么要让位给那个人？她是老人家我马上无条件让给她，她没有什么伤残什么的，有事急着走也要先说明白啊，要不然我为什么要让给她？这是原则问题！”小老鼠嘴里含着面包也要坚持说下去，结果就是面包屑喷了我一脸，在眉骨尽处侧弯的眉毛直直地挑了起来。 她一直都是留披肩长发，从小到大，没有变过，她还一直保持着锻炼身体的好习惯，就算是现在时间和金钱都不多，她还是坚持用跑步、打球等方式锻炼。 我小时侯是短发，直到念大学的时候我才留长发。 她的家不是富裕的人家，她用的东西却是少而精，她愿意节省吃饭的钱去用好的生活用品，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是家里的独生女儿，我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小老鼠在我身边的时候却总是扮演着保护者的角色。 尽管我在外人面前是戴着不需要保护的面具。 次日。 “兔子，搞错了，是请你的，那个公司里的人说是请你，没有搞错。”一身粉黄套装的小老鼠疲倦地坐在坐垫上对我说，说话的同时手就在找东西吃。小老鼠的第一个搞错是我们搞错对象了，第二个没有搞错是说的确是请我。 “为什么？”我本能反应地叫起来，这是不可能的。 “他说是总裁下的决定，还让我把这个带回来给你，他说本来是要请你的，但是你没来，就让我带回来给你。”又是一个长长的白色信封，和之前的一样。 开出的待遇真的很丰厚，我怀疑背后的动机，我只是一个念文学的人，学历只是到大专，社会阅历少得可怜，我有什么资格去获得纸上的条件？ “天啊，兔子你要是不去就遭天谴了。”小老鼠接过我给她的信纸，双眼盯着信纸，样子好象要把信纸上的条件吞进去，她把手里的饼干都扔到了一边。 我虽然对社会的直接接触不够，但不至于会没有怀疑地相信有这种事，我马上觉得当中肯定有问题。 可是我和小老鼠都找不出其中的问题，起码在聘任书上面我们找不到任何破绽。 “我很奇怪，也很好奇，我没有背景，没有具备做这份工作的学历和经历，最重要的是，我并没有应聘这个职位。你们是怎样知道我的地址？”我直接地问接待我的人，在考虑了一晚以后，我决定和小老鼠来问清楚。 “你觉得我们会损害到你什么利益？赵小姐。”经理一脸笑容地接待我，他的态度很好，丝毫不介意我的质问和态度。我直接说出我的疑问，他也回答得很直接。后来我才知道他姓孙。 “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们陷害的。” “那就对了，没有了陷害和利益损害的目的，那这份工作，我想，对你应该就只剩下好的目的了，去掉坏的，剩下的就是好的了，不是吗？”经理依然笑容可掬地说话，他对我近乎顶撞的态度丝毫不计较。 “你们真的要请我吗？”我不确定地看着他，认真地看着他。 “是的，赵小姐，我可以再一次肯定地告诉你，我代表公司诚意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公司。”他向我伸出了手，表示欢迎。 “我还有一个条件。”我的手没有伸出来。 “请说。”他的手向上翻，变成了请的姿势。 “你们还要请我的朋友做我的助手，就一个，待遇你们说了算。”我是指小老鼠,她就在我身边。 “好，我答应你，那么你可以答应我们公司的聘任了吗？”他依然笑着，手掌伸直，期待我的答复。 “真的？那好。无论如何，谢谢你们。”我在惊讶于他们如此干脆的回答也伸出了自己的手，我不是圣人，这么丰厚的条件，又看不到什么不好的地方。 我并不知道，我的未来也就此延伸开不同的风景。 第一天上班，孙经理就把一张时间表交给我，让我按照日程去做。时间是三个月，上午是进修商业课程，下午是进修外语，晚上是学习仪态之类，每天都如是。 “这个也是工作范围吗？” “是的，我想赵小姐不会认为一纸聘书就可以说明你懂得做生意吧？”孙经理的话有点意味深长，他在笑，我看不到笑意到达他的眼里。 “好，学习这些对我没有什么坏处，我接受。”我决心要弄明白其中的缘由。 “他们不是请你回来做摆设的，到底有什么目的？”小老鼠和我在课堂上一边记笔记，一边在偷偷说话。 “反正我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学这些对我也没坏。就等着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吧。”我耸耸肩，轻松地说。这样的过日子还有薪水领，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就继续过下去吧。 现在的我，除了亲情和友情外一无所有，我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所以我对一切都无所谓了。 小老鼠不是这么想，她很用心地去听课，想从里面发现什么，她不相信世界上有免费的午餐。人才在这种地方多得很，为什么他们选择了我？ 三个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日子很平静，有人给钱去学习，感觉的确不同。小老鼠暂时没有发现什么不好的事情。 三个月后，我面对的又是什么？我的心里对新的生活有种期待，我希望我的人生开始新的一页。 工作一个月后，一切风平浪静，我开始熟悉业务，我和小老鼠始终都猜不透当中的用意。 “还习惯吗？”孙经理把咖啡推到我的前面。 “谢谢，我不喝咖啡。”我把咖啡推开了，我不喜欢咖啡。 “你很奇怪，很少人不喝咖啡。” “那你就当我是第一个吧，找我有事吗？”早上十点来办公室不是只为了给我一杯咖啡吧？ “你很聪明，这是要你处理的，这件事我会协助你，但是你是主导，有什么责任你要承担。”一沓厚厚的文件夹从孙经理的背后出现在我的办公桌。 “这么重要吗？”他很少用这么严正的口气和我说话。 翻开最上面的文件夹，看到里面的内容，我的血液顿时变得冰凉。 “抱歉，这件事我不想接受，我不想做，你找别人代替我。” “不行，这次生意指定要你去完成，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退却，也不能退却，换句话说，不行也得行。”孙经理的口气强硬起来，“不要以辞职来退却，你和我们签订的合约里说了什么你应该还记得。” 他也许不知道我是多么的不想见到里面提到的这位客户，甚至于不愿提及。 “你背后的人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为了什么？他是谁？”我似乎看到了事情的一些轮廓,我本能地拒绝,我觉得有不可预知的东西向我靠近。 “你知道他是谁有什么用？他是谁有什么意义？你现在看到什么了？有什么对你不利的吗？没有！那你有什么权利去退却这次的任务？小姐，这是现实社会，不是随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人可以随心所欲的。”孙经理避开我的问题，反而以更锋利的语言来回答我。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次的生意你只有接受，我可以帮助你，但是所有的责任你要自己承担。详细的内容你自己看，他们明天上来和你谈有关的细节问题。”孙经理说完转身就走了。 我无力地瘫在椅子里，看着厚厚的文件夹里的名字，心里有一块我以为已经遗忘的石头慢慢浮现了，压在我的心上。 我不知道那个幕后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他逼我这样做的目的，为什么他要这样做，他对到底了解有多少，而我现在只有遵守约定，去面对，去完成。 即使我有再多的理由，起码感情的问题不能作为借口。 三 “两位李先生，你好。”我深呼吸后，终于向眼前的人说出第一句话。 我见过眼前的人无数次，没有一次像这一次的尴尬。 “赵小姐，想不到在这里能见到你，真是出人意料啊，看来赵小姐会的招数还不少。”他的父亲李显言用捉摸不透的表情，双手互抱对我说。 “我也想不到第二次见面是在这里。”第一次是在我家，从那次之后我曾祈祷再也不要见到这个侮辱我和我家人的人。我在任何人面前可以软弱,除了在他面前。 我越软弱,他就会越开心。 不要怕，坚持坚持！我对自己说。 “很久不见。”李越一脸的意外，我执意不与他的眼睛接触。 “如果你们没有意见的话，我们开始好吗？”我不愿涉及与生意无关的问题。 “好。”李显言拉开椅子，率先自己坐了下来。 他的姿态好象高高在上的人，他的眼里只有他自己。 他家是一个家庭企业的运作，作为该地区最大的工业手套制造商，他们制造的手套是向外销售，通过我们公司做为中转出口，品种主要是工业用的工作手套。这次我们是商谈手套出口的数量和日期还有一些细节问题。 我很奇怪，根据记录，他家企业原来的中转商不是我们公司，我们公司是用极高的价钱，在保密的情况下拿到这个中转的权利，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极可能得不偿失，中转所赚得的钱根本不能抵上买中转权利的数目。因为这样，我们公司和李越的公司就成为手套生产销售方面最大的合作伙伴。我们的合作将会因此展开，在可见的将来的见面会随着业务的需要而增加。 我记得孙经理的话，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不要问与自己无关的问题。 “如果生产的厂家在二十天后不能交货的话，那我们就要求你们做出相应的赔偿。”我指着合同里最重要的条款提醒他们要注意。 “赔偿货物价值的100%，小姐，你们也难免狮子开大口吧？”李显言马上做出反应，“我们不能交货的话已经有损失了，还要赔偿这么多给你们，那我们的厂就等着关门了，还做什么生意！” “李先生，这个条款是我们从你和上一个代理商的合同里获悉并延续的，你以前都是这么签，为什么现在就不行了？”小老鼠抽出昨天孙经理给我们的其中一份文件，展开给李显言看，她看到我在面具下坚持得很辛苦，她站在我的身边。 “你们是新的代理商，那么按道理，应该有新的条例，还要按旧的吗？那我还不如找回旧的代理商。”李显言一眼都不看。 “可以，随便，我也提醒你，我们公司在这个季度里已经成功申请代理这个地区所有的工业手套出口权，你如果想这个季度没有收入的话，请便。”小老鼠也耸耸肩，轻松地地说。 “李先生，请坐下，一切都好说，在商言商嘛。”孙经理赶忙说话打圆场。 李显言见到有人提供台阶，又考虑到小老鼠的话，就顺势坐下了。 李越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我也没有和他说话。 “我们可以再减少中转地方，提高你们的进帐，同时尽可能选用比较便宜而有保证的运输公司。这是我们公司的计划书，请你们过目。”我等李显言坐好了才把文件推给他,我要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能被他打倒,他越看低我，我越要做得好. “我们要回去请人仔细看才可以，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出什么花招。”李显言没有看，直接把文件抓在手里。 “好，三天后我等候你的回音。同时我有义务提醒你，根据记录，你们有一批手套已经等待出口，时间拖得越久对你们就越不利。我希望你们清楚知道这点。”我抽出一张蓝色的帐单提醒他，上面的日期已经日渐逼近，我们只是中转，关键在于生产商。 “今天就到这里，我们会给你答复的。”李显言断然不看那张帐单，站了起来，不再看任何人，昂然走了出去。 李越走了过来，他的表情复杂，似乎想和我说些什么。 “快走吧，快追上你老爸。”我对李越说，我截断了他想说的话，我不想听。 我不想和说任何的话。 “兔子，究竟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小老鼠过来拥着我的肩，我也耸耸肩，“谁知道，做下去吧，希望不是向坏的方向发展。” “我知道要你这么做是很难，我也承认要你这么做是有目的，但是我不能告诉你真正的意图，还没有到时候，我只能保证，当中绝对没有陷害你的意思，请放心。”孙经理坐在旁边，他向我举举手中的茶杯，向我示意。 那个幕后的人是谁？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即使自己的心情怎样，我也要完成工作，也要去面对他们。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第二天就来了，他们要求马上签定这份合同，并且要求即时生效。 “李先生，在你签下你的名字后，合同里的一切条款就正式生效。”孙经理把两份相同的文件分别递给我和李显言，我将代表我们公司和他签定合同。 “合作愉快。”签下自己的名字后，我把手伸向了李显言，我知道这要很大的勇气，我必须这么做。 我也知道，接下来的三个月内，我因为要完成合同的缘故，要和他们一起工作，这对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提出了极限的要求，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否可以通过这次心理考试。 “意大利进口的皮的质量很好，不过价钱太高，我们可以考虑将价钱压低一点，或者进口差一点的皮怎么样？”小老鼠把一批照片散在桌上让我们参考，从照片来看，这批原料皮的质量很好，不过我们生产的手套并不需要这么好的原材料，这样会提高成本价，提高价钱可能会导致入口商选择其他的制作商。 “现在货已经来，我们不能再退回去再进口新的原料，时间不允许，现在只有用这批原料，价钱和进口商议定了不能更改，那么只好我们吃亏点，赚少点吧，我们公司会退回10%的利润给你们。”我对着李越说话，他在研究照片上的原料。 “即使你们退回10%，我们的损失还是很大，不过看来也只有这样了，不可能有生意不做。”李越点点头。 “那就决定这样吧，今天就到这里。”墙上的钟已经越过六点的界限。 “一起吃饭，可以吗？”李越轻声对我说。 我望着与五年前一样的眼睛，心里抽搐的感觉突然出现。 “不了，我要和卢小姐对对昨天的货物单。”我移开自己的目光，却移不开抽搐的感觉。 “那，我走了，再见。”李越依然轻声地说，越过我，慢慢离开了。 五年前，我不会对他说不，我们那时才满二十，美好的年龄，一切都是很美好，我们遇见生命里的第一个人，投入生命中的第一份感情。由于求学的关系，我们的感情依靠电话维持，我记得他为了打一个电话给我，在烈日下排了两个小时的队，就是为了和我说上十分钟的话。 我们知道他的父母不喜欢我，因为我没有他们需要的高学历和身高，和美貌。我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女生。他的父母需要自己的儿子什么都是最好的，包括他的女朋友。 由于这样的，我们的交往一直是在暗中进行，我们享受每次不容易的见面，我们在电话里细致地交流着对彼此的思念和爱恋，由于要省钱的关系，我们平时说的都是有关心情的话语，我们可以说比一般的情侣感情要好很多。我们都是不懂得表达自己的人，朋友不多，在日子的流逝里，我们成为彼此最知心的朋友，我们的感情，在由爱情里慢慢升华为亲情。他在家里很少得到家庭温暖，我们之间甚至可以算是建立了一种近似相依为命的感情，当然，我的家庭一早就知道，不过妈妈对于我的事情采取了观望和缄默的态度，只是提醒我要注意他家里的意见。 我和李越相恋四年，我们彼此了解对方，珍惜对方，由于知道他的父亲会反对，我们的保密功夫做得很好，直到有一天，李越决定即使和父亲断绝关系也要和我一起，向他家里坦白他和我的关系。 谁知道他的父母把他锁在家里，中断他和我的所有联系，还出言威胁儿子，我的安全不会有保证。李越和我虽然已经24岁，但在心理上还是孩子，他的父亲把全家族的人搬出来，轮流对他进行“教育”，不停用“不孝”来逼迫李越，不停地放大我的缺点。 李越陷入了巨大的压力和痛苦之中。为了保护我，最终答应了他父亲的要求。 四年的感情，不能说断就断，而且还是被他的父母硬生生地拆散，他的父母在他答应了之后，马上把他送到现在这个城市，并且轮流监视他，不让他与我有任何的接触。 四年不是四天，我不能马上说服自己马上站起来，我病倒了。 任何身体上的伤痛都不转移心里的伤痛，我迅速消瘦，身体免疫能力下降，我足足在医院里住了两个月。 那种感觉，应该怎么说，就是等于一个人拿着刀子，一下一下地把你的心切成碎片，再一下一下地捏成粉尘，飞散在不知名的地方，望着自己的心在流血却无能为力，看着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地迷失在不知道的地方。 借着这次的事情，我回头审视自己24岁的人生。 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父母从小就为我安排好了一切，我不需要去思考要怎么做，我只需要按照他们为我安排的去做，读书的时候是这样，毕业工作也是这样。我在毕业后有一份很稳定的工作，有很安逸的生活。在外人看来，我的人生轨迹在目前看来是很美满了。 这次的事情，让我跳脱出自己的角色去思考我的人生。我的血管里开始有不安分的分子在躁动。 我长时间生活在一个小城市里，每天过着同样的生活，朋友也不多，整天就只会呆在家里，我不会任何的娱乐活动，就只会看书，书给了我思维广阔的空间，环境却限制了我的思考，生活突然平静得让我想逃，我发现自己不想过着现在的生活，不想生活一成不变，不想按照妈妈又为我安排的计划去生活。 这次的事情也让我发现自己在思想上是一个24岁的人，但是实际行为却还是一个孩子，因为根本没有很实在接触现实的机会，我见到的太少了。我太依赖李越，我的世界除了家就是他，所以一旦失去他，我的世界就会塌下了一半，才会如此的痛彻心肺。安逸的生活让我在很久以前就放弃了自己的梦想。 我想离开这里，去过一种新的生活，辛苦一点无所谓，我需要让自己的心灵得到释放，让自己的梦想再次起飞。 我不知道梦想在何时会坠落，但是我不想我的人生再这样浪费。我想开阔自己的眼界，去认识更多的人和事。 于是，在离开医院后，我选择了远行，来到现在这座城市，不是因为李越在这里，而是这里很大很大，可以让我很好地隐藏自己。别人不认识我，我不认识别人，我可以很好观察我的需要。 在决定离开的那一刻，我无忧无虑的年代彻底结束，我进入人生的一个新的阶段。 环境的不同和开阔的确使我的感觉好了很多，也更清晰自己梦想的方向。 我的伤痛随着日子的逝去慢慢沉淀在心里，我逃避去搅动它，我没有勇气去接触自己的伤口。从离开的那天起，我的心里就有一块无形的石头压着，我会微笑，只是笑容里没有了开心的成分，只是纯粹的礼貌。 我已经有一年的时间，每天的睡眠不超过六个小时，即使时间充裕，我还是会自己醒来。 失眠和沉思，成为我最亲近的朋友。 我没有想过要再见李越，因为我了解他，他受到的伤害决不下于我，我们的伤痛是一样。 望着李越的背影，我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心里的石头好象变得更大更沉重了。 四 从那天开始，我和李越天天见面，吃饭也不可能像第一次那样拒绝，小老鼠和他的父亲总是会和我们一起，李显言看我的眼神总是那么不屑，因为他在事情发生后打电话给我妈妈，说我又矮又丑，配不上他的儿子，他需要更好的媳妇去生育更好的下一代。我不是他理想中的人选，我只是阻碍他儿子发展的绊脚石。 他在言语上却减少了与我的接触，因为小老鼠为了保护我，只要他稍微出言不逊就马上加倍还击。小老鼠清楚记得我那时的样子，她说她今生都不会原谅这样伤害我的人。 她希望我不要再受伤害，可以坚强一点。 不过李显言很注意我和李越的交谈，生怕我们的言语会涉及生意之外。 我们在他的监视下，一切都按照规矩进行。 我每天要用夜晚很长的时间去抚平自己又要流血的伤口。 我看到李越的眼睛，看到他眼里的自己，是那么陌生，那么遥远，我难道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吗？ 孙经理在我遇到工作的难题时候会及时帮助我，甚至有很多问题都是他主动帮我解决，我有时连应该怎样做都不知道，孙经理在做完指挥才知会我。他在后面尽一切努力帮助我，但是他却拒绝一切和李氏父子的接触，他执意把这些工作留给我，他当然看到李显言对我的不满和不屑，但是他在情况不堪的时候就会在事后鼓励我，要我继续完成工作。表面看来，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事事都愿意帮助我。 我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但是我可以感觉到，孙经理受到一个人的指示，要这样做，他总是及时解决问题，不让我在事件之中出现任何差错。他的表现不是为了指导我，更多像是在保护我。 是的，当我第一次想到这个词，我都怀疑自己会不会想太多了，当小老鼠也提出相同的疑惑，我才可以肯定自己想得没错。 我问过孙经理，他只是很礼貌地顾左右而言他，回避我的问题，并隐约提醒我，这不是我要解决的问题。 我试过故意说其他的事情去套孙经理的话，但是他很聪明，他有时会不回答我的问题，或者直接就说他不会告诉我任何的事情，让我做好自己的事情。 我在工作上需要比别人花费更多的精力去处理，因为我原本不是这类人才，大家对于我那么轻易地获取副总裁一职都有微言。还有要面对李越，虽然已经过去一年，但是我的心情依然不能平复，见到他，脑海就会自动浮现以前和他在一起的快乐日子。还有，要面对他父亲带有侮辱的眼光。 我以前思考问题很简单，我不觉得做人有多累。现在，我觉得很累，我只想好好睡觉。 我的办公桌每隔三天就有新鲜的花朵插在花瓶里，是李越，我见过他把花交给同事，他大概记得我喜欢鲜花吧。 “好，这次的蓝湿皮质量不错，做成成品皮的质量很好，客户很满意，根据客户的要求去制作就行了。” 我摸着由成品皮做成的手套样板，满意地说。熬了三个通宵赶出的手套终于可以让客户认可并且可以马上开始大量生产。这次大家互相协调，终于达成共识。 手机响了，我随手翻开手机来接听。 十秒钟后，我整个人都软了，手机滑落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到处飞散。 孙经理打电话回来，两个星期前出口的十五个集装箱的手套全部被退回，厂商要求赔偿所有损失，否则就会向同行通告我们还有李氏公司的名字。 孙经理要我到现场看看到底是哪里出问题，希望我可以自己亲自掌握情况。 十五个集装箱的手套，三十万对的手套，如果让我一对对地去数，要数到什么时候？我不知道，我也不希望知道。 我望着十五个集装箱的手套，望着已经倒出来的一万对手套，我觉得眼睛发涩，很干，不停地灌眼药水也没有用。 原因很简单，由于加工过程出现问题，手套的干燥工作做得不好，有一万对手套发霉了。发霉的手套别人当然不会要，只会退回。而且是全部退回。 我们在一对手套上可以赚取三块钱左右，赔的话，是十三块，超过四倍的差额。 三十万对的手套，一对十三块，我们要赔多少？一对十三块，我们要赔多少？虽然说货物质量出现问题，应该全部是李越他们的责任，赔款应由他们来赔，但是我们作为中转公司无形的损失更大。假如外商知道我们介绍的产品是这样子，以后还有谁会找上门？名誉是一个公司无形的资产，而且一旦失去就很难再建立。 李越的公司知道情况后已经派工厂的员工过来，他们把集装箱里面的手套全部翻出来逐对检查霉点情况，并把确认发霉的手套分拣出来另行堆放。但是一共三十万对的手套，不知要分拣到什么时候。我望着十五个集装箱的手套，望着已经倒出来的一万对手套，我觉得眼睛发涩，很干，不停地灌眼药水也没有用。 我从分拣出来的发霉手套堆里面，拿了12对出来，带回办公室。 确实，我这个刚踏门进来的新人，遇到这种突发的事件，想不出任何解决问题的办法。我觉得一块块巨石叠加在我背上，压得我几乎无法呼吸，但又无法走开－－这是我的工作。 大家在我的要求下都走了，只有小老鼠执意留下来陪我。 夜幕把整个城市包围起来，我觉得黑暗比夜更浓地把我包裹起来。窗外窗内都灯火通明，我却看不到光亮，我只看到茫茫的黑色。 我拿起一对手套，用小刀使劲地刮掉上面的霉菌，不停地刮，不停地刮，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刮，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刮什么，要刮掉什么，我只知道要用力，用力，再用力，好似刮掉这些霉菌就可以刮掉要赔的钱，这样就可以刮掉自己此刻的心情，刮掉所有的烦恼。 刮完一双，我就再刮一双，刮完再刮。我的意识在不停地指示我，刮刮刮。 “好了，不要再刮了，你的手已经在流血了！你不可能把霉菌刮掉的，你刮掉也已经没有用了，细菌会跑进你的血管里的！你不要刮了！停下来！”小老鼠抓着我的手，不让我再刮下去，我想甩开她的手，结果刀锋碰到了小老鼠的耳朵，鲜血从小老鼠的耳朵上急速地流了下来。 我看到鲜血，呆住了，我不会做出任何反应，只会站在原地看着鲜血，直到小老鼠用手抹了鲜血在我面前晃了晃，我才不必要地大叫起来。 我的喉咙一张开就失去控制，我大叫，不停地叫，声嘶力竭地叫，要把自己的力气都喊出来。小老鼠吓坏了，使劲地摇晃我，让我停下来。 我停不了，理智告诉我要停下来，但是我的感情不受控制，继续在宣泄。 实在是没有力气再继续叫下去了，我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我没有力气喊，我已经超过八个小时没有喝水，体内的水分泪水却不知从哪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我看不到前方。却可以看到自己的眼泪在大理石上形成的水圈逐渐扩大。 我回到刚来这个地方的时候，我觉得彷徨无助，看到马路上看着车来车往，人来人往，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心情，很想走到路的中间，随便找辆车了结自己就算了。就算嘴里含着小老鼠塞给我的糖，心里流出来的苦使糖失去了原来的味道。我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吃任何有糖份的东西，包括饮料。苦在心里流淌，只要没有对比，苦的味道就会减低。 不同的情形，相同的心境。 我的苦被打翻了，整个心都沉浸在苦涩的海洋里。一万对手套变成无边的苦海，要把我淹没在里面。 我现在只会哭，我只想哭。 小老鼠跪下来，把我的头拥进她的怀里，她的衣服很快濡湿了，被我的眼泪，我的头发也渐渐地湿透了，被小老鼠的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我看到有两个身影在门外徘徊，一个是李越，他在担心我吗？他来这里为了什么？另外一个是谁？ 我不想知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小老鼠在喃喃地说什么我听不到了，我也不想听了。 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去思考，就让这样睡去吧，梦里不要再出现任何的人和事，只有空白的一片，只有我想要的宁静。 问题不会因为我的睡着而得到解决，当早晨降临，我依然要面对问题，依然要解决它们，它们不会像我一样睡着，它们只会等待我们的解决。 “你准备怎么办？”孙经理很早就来到了公司，他昨晚很早就回去了，我们来到天台。 “赔钱，还有其他方法吗？”我的视线投向远方，清晨的天空很美丽，很安静，却进入不了我此刻的心。 “现在赔钱不是最重要的问题，按照合同，货物出现质量问题，应该由货物提供方负责，而现在的问题是必须想办法处理国外进货商拒绝的这一批十五个集装箱的手套，要紧急卖出去，不然就有可能使发霉的数量再增加，不能到最后全部销毁。那样损失更大。”孙经理看着我在说。 “发霉的一万对不是拿出来了吗？堆在公司的储物仓，你要的话我免费给你。” “现在赔钱不是最重要的问题，按照合同，货物出现质量问题，应该由货物提供方负责，而现在的问题是必须想办法处理国外进货商拒绝的这一批十五个集装箱的手套，要紧急卖出去，不然就有可能使发霉的数量再增加，不能到最后全部销毁。那样损失更大。”孙经理看着我在说。 “发霉的一万对不是拿出来了吗？堆在我的办公室里，你要的话我免费给你。”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再拖下去问题会很多。”孙经理对我的态度有点不满。 “你不是说你会帮我的吗？”我面无表情，我的脸可能也累了，我想休息。 “我说过，我会帮你，责任还是你自己承担。” “我承担？怎样承担？辞职吗？” “不行，你辞职不能解决问题，即使辞职，也要等你解决这件事再说，不可能把你剩下的工作交给别人去帮你完成，谁去开始就应该谁去结束。”孙经理肯定地说。 “说得好！我要怎么解决？你帮我？好，如果你不愿帮我，我开始，我会结束。我看着，有什么责任我承担。”我的目光依然固定在远方。 “释蕴，好好想想，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会帮你，但是，如果你自己不去面对，我怎么帮你又有什么用呢？”孙经理突然说出了我的名字，他以前出来不叫我的名字，总是叫我赵小姐，给人一种亲切又保持距离的感觉。 “我觉得很辛苦，当初我不应该答应来这里工作。”我犹豫着说。 “释蕴，为什么不答应？为什么要逃避？一遇到困难你就要逃避吗？你难道一辈子都这样吗？睁开你的眼睛，现在你的身边还有许多人在帮你，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是非常幸运的。”孙经理目光炯炯地看着我，我的视线并没有移动。 “我没有能力去解决这样的困难，这样的困难不是我可以解决的范围之内。”我泄气了，我真的还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你不尝试又怎么知道不可能？你就那么容易放弃吗？”孙经理不让我有回避问题的机会，他一步一步地深入问题。 “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我被他说得火了，他说中了我的弱点。 “我不是谁，我只是被派来帮助你的，我要帮助的不只是工作，还有要帮助你的其他方面。释蕴，我也有需要你帮助的地方。”他的眼睛终于与我对视，里面没有我要找的讽刺，只有我不曾意料的真诚。 “其他方面？我还有什么其他方面要你帮忙？你说话好奇怪，到底是谁让你来的？你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你有什么目的？这个问题也是你们给我的帮助吗？”我转过头，正视孙经理的眼睛。 “这个问题不在我们的预计之内，我们也不知道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孙经理依然淡淡地说，他对我的态度视而不见。 “算了，我不想再说什么，我辞职，一切与我无关。”我挥挥手，想走了。 “你辞职的话，所有的赔偿就要你一人独自承担，公司不会出一点钱，你留下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好好想想，释蕴，真的不可能解决吗？真的就那么难吗？面对问题，解决问题，逃避只会使自己痛苦。”孙经理用力握了握我的肩膀，越过我，离开了，他留下我一个人。 晨风的感觉凉凉的，给我的感觉与红色的朝阳很不相符，一热一凉之间的分别在哪里？ 我没有辞职，我不可能真的抛下一切不管，我需要去解决问题。 埋怨李越的公司生产的手套不合格有用吗？没有，那就实际点，去找办法弥补。 或者可以答应国外进货商，我们接下来另外再制作一批相同的手套，补偿发霉的部分给他们带来的损失，希望他们先把分拣后没事的手套先接受过去？不行！原来的进货商已经联络其他国家的手套制作商，把定单给他们了。去联系新的进货商？还是不行，用英语和外国进货商谈生意，我还没有这个经验。表达的不好没有人敢要这些手套。 可以想的办法我和李越，小老鼠，包括李显言都想过了，结果都是行不通。 还有什么办法？卖了我去抵债，可以吗？ 李越看着我，静静地看着我。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以前我希望他说些好听的话哄哄我的时候，他就只会问我有没有吃饱， 冷不冷。我很爱花，除了现在摆在我办公室桌面的花，他以前从未送过花给我他说送花不实际，他宁愿买几本我喜欢看的书给我，书比花更长久。 我没有看着他，我只是看着那堆手套，看着上面的霉菌，大概希望自己也可以发霉，被人丢弃在一边，就可以什么都不用管了。 “你想看书吗？我去买，好不好？”不知道过了多久，李越终于开口了，亲切关心的语气与过往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我的喉咙因为他熟悉的语气升起了肿块，心里的苦渗进了酸的味道，累与酸的混合使我想哭，但是我告诉自己不能哭，哭不能解决问题。 他好象还是从前那个他，我呢？我还是以前那个我吗？ “李越，我不想看书，我想看钱，我想看很多的钱，可以解决这次问题的钱。”我勉强用力压下喉咙的肿块，很费力地说。 “不要这样折磨自己，我会负责的。”李越的声音很轻很轻，好象怕会惊吓到我。 “你一年前也说会负责，结果你负责了什么。”我冲口而出，我没有思考到应该说什么。 “对不起。”他没想到我会说这个，只能低低地说抱歉。 “对不起，我的心情不好，我不应该和你说这个，”我摇摇头，把那种心情甩掉。 “现在似乎除了赔钱，我们没有第二种选择。”我尽量平静地说话。 “我们的公司没有那么多的流动资金，我们可以抵押的都已经抵押给银行了。”李越的声音比我更平静。 他没有那么多的流动资金，那么做为合作伙伴的我们，就要把他们的那份也要背上，不然，他们的声誉损失就等于是我们的声誉损失。 他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我的公司又不肯全部赔钱，我要怎么办？把我赔进去，可以吗？ 把自己赔进去当然不可以，昨晚孙经理提示我，剩下的十四万对手套并没有问题，他已经帮我把这十四万对手套开了鉴定证明，证明手套的质量没有问题，可以销售给其他进货商。当然，别人也已经知道我们这次的事情，肯定会要求赔偿，等于我们请人家要了我们的货物，我们还要赔钱给别人。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如果没有人愿意要我们的手套，后果怎样没有人可以承担。 讨论了很久，终于有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我和李越，小老鼠分头去联系任何与我们公司有联系的国外进口商在中国的代理公司，希望他们可以买入我们剩下的手套。 我和李越，小老鼠联系任何与我们公司有联系或者没有联系的入货商，希望他们可以买入我们剩下的手套。 我这辈子还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我一家一家地去问，我不会天真到以为打个电话就可以解决，不亲自登门，起码的诚意都没有，谁愿意和你合作，现在是我求别人，不是别人求我，别人无论说什么我都要笑，别人话语里夹着石头扔你，你还是要笑，一直笑就对了。 我很少吃话梅，因为我觉得它很酸，现在，不用吃话梅，我也觉得很酸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 我在这几天把一辈子的笑容都笑完了，我从来不知道，笑也会累，还会比哭还累。 有几次从别人的公司走出来，我站在阳光下，觉得阳光实在太刺眼了，使得微笑着的我流下了眼泪。 一定是，阳光的原因，太刺眼，我的眼睛适应不了。 眼睛里却没有应激流下眼泪，因为我不会让自己有任何理由再流泪，我要坚强起来。 晚上十点半，我提着一大袋的样板手套，站在地铁站等待最后一班地铁。 等待地铁的人很多，大家的神色各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他们当中不会有与我一样心情的人，我也不会与他们其中的一个有一样的心情。 我看着手里的袋子，看着里面的手套，心里一片空白，可是我的脑袋里的思想却在行动，伍的思想并没有空白。 人之所以会有差异是因为每个人的思想不同，这是李越对我说。这个时候看着各样的人，我的脑海突然冒出了他的话。 袋子里的手套凌乱不堪，最后一家公司看过样板已经很晚了，公司的经理频频用眼角看墙上的时钟，我领会到他的意思，不能再耽误别人的时间，把手套匆匆扫进袋子就走了。 想想，自己现在真像袋子里的手套，在做的事情也是乱得很，自己都不知道做着的事情有什么用，就是为了他们开给我的那么高的薪水吗？还是在锻炼自己的能力？ 值得吗？对着自己仍然还爱着的人，对着侮辱过自己和家人，现在仍然看不起自己的人，这样做值得吗？我做着自己不熟悉的事情，奔波在仍然觉得陌生的城市里，我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在地铁里三三两两等车的人，他们的烦恼又是什么？他们的欢乐又是什么？ 不能想，不能安静！ 我用力地甩了甩头，一旦自己开始思考，心灵就开始躁动，心情就会烦躁，一切都开始变得难以忍受。 我再思考下去可能就会疯掉。 我不能疯掉，所以我要停止思考。 如果不能让思考停止行动，就让我忽视它的存在。 偶然回头，我又看见了两个身影，一个是李越，另外一个是谁？怎么那么熟悉？ 我没有想下去，我要停止思考，忽视它的存在。 李越找到我了，他在我身边停了下来。 我看着铁轨，就像对待空气一样对待他。 他什么都没有说，接过装手套的袋子，默默地站在我的身边。 李越很高，身高有一米八，我很矮，只有一米五，我只到他的胸膛。 他以前给我如山的感觉，很有安全感，现在呢？那种感觉依然还在吗？ 我们就这样沉默地等着地铁来到我们面前，在我们面前打开门，我们默默地走进去，看着一个一个的站台在我们眼前掠过。 直到我们下了地铁，我们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沉默下去，什么都不会说。 “只剩下最后三家了，明天我们一起去，还是分开去？”到了宿舍的楼下，我接过袋子，转身离开，李越开口了，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特别清晰。 “分开去吧，这样大家都不会那么累。”我背对着他，说完就一个人走了，我很累了，我只想躺下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想。 不要令大家都累了。 “赵小姐，我们答应你，这批货我们全都要了，但是有质量问题的那部分不能包含在里面并且差额补偿我们要求再追加15%，还有，以后有合作机会的话要优先考虑我们，你答应的话，我们立刻可以签字接受你们的货物。”罗老板终于说出了我最想听的话，这时候距离我来到这里已经有6个小时，喝了他们8杯的开水。 “只要你愿意接受这批货，我们可以追加差额赔偿15%，以后有机会合作的话，我们一定会优先考虑你们。”我还要坚持在笑，没有最终确定，没有签字的那刻，我都要笑，不到最后，还是会有变数。 我在这里蘑菇了六个小时，把价钱压得最低，几乎要把自己都压上卖给别人了，罗老板终于答应我了，至于他公司在其中的得益是不能再用理智去衡量。 条件很苛刻，不过，总算解决了问题，公司用做赔款的钱还有剩余。 我不想计较罗老板的态度，也不想听小老鼠的埋怨，她没有想到我这样的条件都肯答应。我只想静静地坐下，可以不用笑，不用再想十四万对手套的去处，可以暂时安心地喝一口热茶。可以不用吃那些为了时间和维持精力而勉强咽下的快餐，为了节省时间和维持体力，我曾经在很脏的地方吃饭，管住自己不去看旁边的环境，拼命命令自己把东西咽下去，附送的例汤我从来都不敢喝，因为不知道是不是洗碗水。在公司里吃方便面反而是比较干净的选择，市面的方便面品种我每样都买，就是想保持自己对方便面的新鲜感，结果一路吃下来，发现无论是快餐还是方便面，都是很难吃。 我现在看到快餐和方便面就想吐，我开始想念妈妈的汤，以前我不曾在乎的汤，妈妈为了让我喝多点她熬的汤，会不停地在我耳边说个不停，不喝上三四碗她就不罢休。现在，我想喝了，身边却没有。自己熬出来的汤味道怪怪的，小老鼠说不好喝，大概是因为缺少妈妈的味道吧。 问题是不是就解决了？不是，还有一个大坑等着我去填，不是说解决了这个问题就雨过天晴。 我需要继续和李越合作，弥补公司这次的损失，公司对这次的事情当然会追究。 我和小老鼠的辞职被驳回，理由是我必须为自己的事情负责，辞职不是最好的负责办法。如果大家都这样辞职的话，公司就等着关门。 “我不想再和她合作。”李显言在合同签定的当天就向孙经理提出要求，他很意外看到和他合作的依然是我。 “李先生，理由？”孙经理很有礼貌地回问。 “我不喜欢她，我不想见到她。”李显言居然这么说，真是把话端到了桌面上，直接到不得了。 “你不喜欢她，不想见到她不能成为理由，除非你可以列举出她在工作上的不妥，否则你只能继续和她合作。她是我们公司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她会完成这个项目的工作。当然，你可以选择和我们公司解约，这个是你的自由。”孙经理气定神闲地回答李显言有点失措的理由，他好象早就知道李显言会这么说。 他们当然不能解约，这次他们要赔的钱还是我们公司帮他们预付，解约的钱，他们到哪里去找？况且我们已经买下工业手套的出口代理权。 李越和我在一旁沉默地看着他们，李越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毕竟他父亲才是公司的负责人。而我是不想说什么，事实是这样，怎么说都不会改变，怎么说我都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不经意的回头，我见到了一个身影，那个曾在地铁和那个晚上见到的身影。 我说了声抱歉就急忙奔出去，想寻找那个身影。 他不见了，一下子就不见了。 我只看到了大家忙碌的身影，他们都是我已经熟悉的同事，没有一个陌生的身影。 大家的样子也是没有陌生人出现的样子，那个身影是他们都熟悉了的吗？他的出现为了什么？ 我问了好几个同事，他们都说没有看见有陌生的人走过，至于可能是他们熟悉的人，他们都不肯定，因为他们太忙碌了，就算是有同事走过，他们也不会留意。 他到底是谁？ 他和我，会有什么关系吗？ 他在这个公司扮演的角色是什么？他可以自由出入，自然不会是一个普通的人。 五 天天的相见，已经可以让我和李越的见面趋向平静，我们可以当着他父亲的面说什么生意以外的事情吗？没有了心与心的交流，人，大概自然都会麻木了吧？或者说因为可以天天见到李越，我的心得到了安慰，得到了暂时的平静？ 由于有了这次的教训，我们现在的工作谨慎了很多，错误也尽量得到了避免，这样的错误再来一次，我不是辞职就可以解决问题，他们公司也不是赔钱就可以解决问题。大家都知道错误的严重性。 三个月的合作期眼看就可以到头了。我和李越可以相见的日子像沙漏里的沙，一点一点在流失，流失在文件夹里，流失在我们公式化的对话中，流失在一次次眼神的错过里。 时间在匆忙里过去了两个多月，一切都像公式一样行进着，一切都在有条不紊里行进，我很小心很谨慎地处理问题，不让错误再出现。 “释蕴，这次看来是不能避免了。”小老鼠把一杯开水推给我，她的声音有了少见的严肃，我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 “什么不能避免？”我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看来是不可能了。 “货品又出现问题。”小老鼠按住我的书包，停止我的动作。 “又是他们在制作过程中出现什么问题吗？不会吧？” “不是他们的问题，这次，全部是我们的问题。”小老鼠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看我。 “什么？！我们的问题？” “对，他们，李越，完全没有责任，这次的问题出在我们的身上，我们要负全责。”小老鼠把一张纸放在桌上，她的头，依然低着，没有看我。 货物交付给我们之后，我们马上装箱运送，但是非常不走运的是，船遇上了恶劣的天气，所有的货物都在海里沉没了。我们连一只手套也不可以交给进货商。 最大的问题是，正是由于我们的手续繁多，我主张延迟一日装箱，就因为这一日，一切都改变了，很多情况都发生了变化。 而且这次还是我们和李显言的公司合作以来最大最多的一次出口。 一天有24小时，24小时已经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了。 但是我永远都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在哪个24小时里都不要发生才好。 这样的事情，我用再多的24小时也弥补不了。 “请贵公司给我们合理的解释，上次是我们的工人在制作中出了问题，我无话可说。这次，我想不是我们的问题了吧。”李显言在第一时间就找了上门，他扬着手里的合同，几乎是照着我的脸丢过来给我。 “解释是应该，可解释不是说你可以在这里乱扔东西！”小老鼠伸手就抓住了要砸中我额头的文件，气愤地说。 “其实也不用什么解释，李先生，我公司会根据合同规定，全数赔款给你们，还会公告是因为我们的失误造成这次的意外。换句话说，我们对这件事情负全部责任。”接过话的不是我，是一直坐在我身边的孙经理。 “哦，这次怎么那么爽快？”李显言的样子很得意，他没有想到我们这么爽快就说出了他最想听的。 那天他也是这个样子到我家里的，他第一次来到我家，没有和我爸爸说任何有关我和李越的事情，只是用了三个小时的时间说他的所谓成功史，还总结出一句话，听他的话的人就会成功，不听他的话的人，最后一定不可以成功。 他一直和我爸爸说话，他不屑于和我说话。 然后回去他就对李越说，这个游戏应该结束了，他把我和李越的爱情说是游戏。 李越不答应，他就把李越锁在家里，直至李越因为我的安全问题答应和我分开。 李越知道，他的父亲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他不想我受到伤害。 结果是我们两个都受到伤害。 我记得尽管是通过网络视像，我很清楚地记得，李越的眼里不再有我熟悉的轻快，他和我说，他的人生里不会再有真正的快乐。 我当时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自己的眼泪弄湿了键盘，什么都打不了。 因为我一直以为李越默认了他父亲对我的评价。 我听到过他和孙经理的谈话，他和孙经理说我是一个没有很好学历的人，用我做生意只会吃亏，又说我的样子只会影响公司形象。他极力劝说孙经理撤换我。 我当时对自己说，一定要把事情做得很好，超乎平常的好，我要争气，我不能示弱给李显言看。 结果呢？可能上天真的是不站在我这边。 第一次我真的努力解决了，我听李越提过，他父亲稍微缓解了对我的学历的歧视，这次的事件，我想，我把辛苦建立的一点成绩全毁了。 不过，他的看法对我有那么重要吗？我需要为这种人做出什么努力吗？ 不需要！我在最快的时间内回答了自己，我只需要为自己做出努力。 “李先生，我想，做人不要太过了，要是太过的话，自己就会也陷进里面了。我想这个道理，李先生应该比我清楚，比我明白。”孙经理点点桌子，眼睛盯着李显言，一字一顿地说。 “你想说什么？”李显言的面色变了，他似乎听出孙经理的弦外之音。 “你认为我们想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坚定地看着李显言说，“没有什么特别的要解释给你听。” “如果大家再说下去的话，不会有什么好听的。就到此为止，我们给你们的钱下午就会汇给你们。”孙经理挥挥手，示意我和小老鼠站起来。 “你以为你是谁啊？这样和我说话，你回来，你回来！” 李显言的吼叫声在我们身后响亮地回荡着，孙经理恍若无闻，一直向前走。 “我不想再说什么，我要辞职。我只有一个请求，小老鼠是无辜，我希望她可以继续留下来，所有的责任我来承担，如果你需要我赔钱的话，我可以赚钱来还给你们。但是我不想再在这里了。”我一进到孙经理的办公室，等他坐下，马上就开口说。我可以刚才对着李显言理直气壮，但是对着孙经理，我还是有内疚。 “好的，赵小姐，我批准你的辞职，也答应你的请求。钱，不用你赔。”孙经理居然一口答应了，他没有像上次那样挽留我，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他又会说什么大道理，要不然就不会[批准我的辞职，要我负责什么的。 “还有，既然你答应让我离开，你可以让我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谁？哪个人？”他似乎不明白我的话。 “孙经理，到了今天，你还不肯告诉那个人是谁？是出于什么目的让我来到这里吗？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我恳求他告诉我，我想在离开这间公司之前知道那个人是谁。 “赵小姐，我不能答应你，起码现在不能答应你，我答应那个人不告诉你的，告诉你的话我要问过他才行。”孙经理露出了为难的神情，他已经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好吧，你问过他，如果可以，就告诉我，我想知道他是谁，因为我想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谢谢，我走了。”我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你觉得那个人会害你吗？”小老鼠和我在吃午餐，她含着一大口的马铃薯，她煮的午餐很特别，马铃薯和白粥。 “不会，我不觉得那个人在害我。我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所以我想亲自问他，想知道真相，我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离开这间公司。”我搅动着眼前的粥，没有要吃的心思。我还在想那个人到底是谁，孙经理会不会把答案告诉我。 “不说这个，兔子，这不是你的错，放开点，没有人愿意发生这样的事。天气是谁也不能预料的，天气预报也没有百分百的准确。”小老鼠的声音清晰了，我可以很清楚地听到。 小老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尽管我没有说一个字是关于这次的事情，她却可以知道我的心情。 “如果我可以早点把手续办好，没有延迟一天，一切都不会发生，责任在我，不能埋怨谁。公司没有叫我赔钱，已经很好了，我还可以想什么？难道我要想去哪里找那么多的钱给公司啊。”粥一圈一圈地漾开，我的心也一圈一圈地漾开。 “你可以想的有很多，比如明天你可以看报纸找一份新的工作，或者想想明天要写点什么可以帮你赚到稿费。除了这件事所谓你要负的责任，想也没有用，你已经离开那间公司了，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了。”小老鼠认真地说，认真地看着我，不再吃着东西和我说话。 “如果你在路上开车，突然从旁边冲出一个人，你撞倒了他，他因为这样而死去，你可以轻松地忘记他吗？你可以很轻松很接受我对你说，责任不在你，不要难过吗？”我看着落地玻璃窗，带着怀疑的口气问她，说不出的情绪，像驱不走的空气，慢慢地包裹了我。 “你这种比喻也太烂了吧？怎么会有这种事？两种事情的性质不一样。你这个样子怎么可以？”小老鼠把我的粥刷一下拿走，再被我搅下去就什么都不用吃了。 “你也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的。我很辛苦，我根本就不适合做这份工作，每天要我对着李越是多么难受，你也知道，我怀疑我的这次失误是因为我的心情不好所造成的。我长这么大都还是这个样子，真是很没有用。在重新见到李越之前，我还想，可以借着这份工作，我可以重新开始，但是见到李越和他爸爸，中间还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以为自己会支持不下去，但是现在我不是这么想了，我甚至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回去负起自己的责任。”我的眼光回到室内，回到小老鼠的脸上。 “人肯负责任是很好，但是……”小老鼠的话说不下去了，我的手机响了。 “我要出去了，”我站了起来，把眼光从她脸上收回来，“你自己吃吧，我回来再告诉你。” “什么事那么紧张？”她把我的书包从背后扔给我。 “孙经理要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还没有说完就抓着书包匆匆离开了，我太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当你回头，不要惊讶，不要奇怪，真的是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站在我和孙经理约好的地方，我没有见到孙经理，站在高高的树下，我找到了插在树干上的纸条，因为纸条是红色的，在褐色的树干上很显眼，况且上面还写着我的名字。 我的手捏紧了纸条，纸条没有给出任何的答案和提示，是谁写的？ 没过多久，我听到了一种声音，是脚步声。 脚步声在我身后响起了，是那个人吧。 脚步声停住了。 我缓缓，缓缓地回头。 是他，是一个我想不到的人，是一个和我同龄的人。 “在毕业班的时候，我肚子经常饿，因为我是没有妈妈的孩子，你经常会把你妈妈给你准备的包子或者鸡蛋给我吃，我告诉我没有被子，冬天很冷，你就把你的被子让给我，你回家再问妈妈要。在我没有钱吃饭的时候，你把你那份的一半给我。大家都说你喜欢我，都笑你，可是你还是坚持要帮我，不管别人说些什么。你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是我还记得你，我一辈子都记得你。现在，我来找你了。”他的身形是那么挺拔，就像现在站在我身边的树，他的样子那么从容，好象飘落在我眼前的树叶一样自然。他的话语是那么舒服，好象毫不费力就把我带回了那段记忆里。 那时的他是我们班上唯一一个除了校服以外没有任何衣服穿的男生，他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他的父亲为了他，不惜日日夜夜地奋斗去赚钱。他的生活是被忽略的过程。我当时坐在他的前面，我出于同情之心去帮助他，如果他今天没有站在我的眼前，没有叙述这段往事，我几乎已经忘记他了。他的名字很简单，他的生活却没有像他的名字一样明亮过，他叫陈晴。 我曾经无数次想象过，幕后的人是谁，为什么要帮助我。我想了很多人，他却从来不是我想象的范围内。 “陈晴，就因为那些包子和鸡蛋吗？”我看着他，有点不相信。 “你觉得那些是包子和鸡蛋吗？”他静静地说，一片树叶悠悠落在他的肩膀上。 “释蕴，你给我的不是包子，不是鸡蛋，是对一个绝望的人的信心。你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你不缺少温暖。而我，缺少的不止是温暖，而我，需要的也仅仅是一点温暖而已。一点微弱的火种可以点亮我的心，我在那时就在心里发誓，无论将来如何，我一定会对你好，尽我能力去对你好。虽然我是男的，和你接触的话会引起别人的联想，但是，我愿意尽我能力去保护你，让你不受伤害。”陈晴站到了我的面前，直视我的眼睛，他的眼睛很亮，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眼睛，阳光洒进了他的眼眸，化为了阳光一样的明亮。 “我进公司，面对李显言，面对李越，也是你的安排，也是不让我受伤害的行为吗？”这些也可以做为保护我的表现吗？不可能吧？ “释蕴，只要认识你的人都知道，在你心中，李越的重要性没有人可以取代。你不会再有这样的四年和这样的感情去投入另一份爱情，你的心牢牢地锁在李越身上。你选择了逃避，这一年，你在这里过的是什么生活？深居简出，你不敢面对人群，不愿走出自己给自己画的圈圈外，你的心和你的人寂寞地生活在不知名的世界里。你的心结越来越重，越来越大，你就快承受不了，你不觉得有时呼吸都困难吗？”陈晴觉察到我语气里的不满，急速地解释，他不想我误会他。 “你一直请人跟着我吗？”我冷冷地说，对我的一切都那么清楚，包括我的心情，他大概请人跟了我很久，调查我很久。我不喜欢这样，我不喜欢我的一切都暴露在人前。我很高兴知道有人关心我，不过关心是建立在把我的一切都暴露人前的话，我不需要这种关心。我需要自己的空间。 “你觉得有人跟着你吗？没有吧？我没有请人跟着你，而是我自己在可以的范围内去关心你，只是不想让你知道。释蕴，如果你过得开心，快乐，我是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但是，你的忧郁和苦闷，使每个爱你，关心你的人与你一样受到了伤害，我不想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你就会毁了。所以，我想出了这个方法。”陈晴的眼睛的明亮更亮了，一定是阳光的原因。 “这样做对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不想再看他的眼睛，我害怕见到什么？见到我缺少的阳光吗？ “对我是一点好处也没有，我向公司提出这个议案，购买了这个季度所有工业手套的中转出口权，因为不熟悉，你也看到，我们已经亏损得非常严重。至于对你，我承认，我忽略了当中许多自然和人为的因素，我没有达到原来的设想，我也在某种程度上伤害了你。对不起。”陈晴在看着我，我知道，但是我不想见到他的眼睛，我在尽力避免看他的眼睛。 “面对李显言和李越也是你的预算吗？” “是的。释蕴，我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我知道，你深爱李越，你过得很辛苦，我这样安排的话，你就可以在一定时间内天天见到李越，你不会那么难受。至于李显言，我把你摆到那个位置就是为了让他知道你是有能力去做好这一切的，你不是他口里所说的那种没有高学历就没有高能力的人，他做的事情你一样可以做到，而且会做得更好。希望借着这样，他可以改变对你的看法，接受你，让你和李越可以重新开始。”陈晴的眼光牢牢地固定在我身上，我可以感觉到有阳光的味道。 “那你为什么又出现了？你不一直隐身就好了吗？你不一直指挥孙经理帮助我好了？你出现为了什么？为什么你不永远让我知道你？”我觉得自己好象在听故事，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事情，故事的主角居然是自己。 阳光那么耀眼，我却觉得世界在此刻是如此的不真实。 “孙经理的确是我安排的，你不可能一开始就什么都会做，事实证明他在旁边对你的帮助很大。上次发生手套被退回的事情，不是我造成，不过我是有意通过事情去锻炼你，事实证明你有能力解决，李显言也对你有改观。我以为自己的计划成功了。我还想，如果这样，你就可以永远不必知道我的存在。我不知道我的出现会带给你怎样的感受。但是现在又出现了这样的意外，对你的打击很大，你仅存的意志已经出现崩溃。我知道我再不出现，问题就不会再出现什么，情况也可能不受我的控制。所以你通过孙经理说要见我的时候，我知道，这次我一定要出现。” “你以为你这样做很伟大吗？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你以为我会感谢你吗？你以为，你以为，你以为……”我说不下去了，我终于再次看到他的眼睛，我的眼睛觉得很干，需要一些液体的滋润，喉咙迅速隆起的肿块使我说不下去，我呼吸开始困难，一定是站在马路的旁边灰尘太多的原因。 “是的，我曾经以为我这样做可以帮到你，但是我想不到，这样反而更深地伤害到你，对不起，我错误估计了自己的能力，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以为你的出逃会令你的心可以坚强一点，谁知道，原来，治疗你的脆弱不是用石头去击碎，这样的话，只会两败俱伤。”陈晴的眼里的阳光消失了，是因为我的眼泪遮住阳光，还是阳光真的不见了。 “陈晴，谢谢你的好意，你说的故事我需要时间去消化，我只能说我现在相信你。” 我转身，伏在树干上，我要平静自己翻飞的心绪。树叶在我头上一片一片地落下，落在我的头上，肩上。 那张纸条，被我的手捏得要融化了，纸上的字也再也看不清。 六 “爸爸终于赚回了很多的钱给我，我没有念大学，我直接进了这间公司。我爸要补偿我，他希望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不要再受委屈。所以我爸就留了这间公司给我，就是这么简单。”我们坐在路边的街凳上，听着马路的车声交谈。 “你爸爸很爱你，这样你当年即使受了那么多的苦也是值得的。”我把手插进袋里，很冷，冬天的城市。 “对啊，所以这些年，我生活得很开心，很快乐。不过，我还记得那些鸡蛋和包子，”他莞尔，“记得我对你说过吗？有一天，我要还给你吃不尽的鸡蛋和包子。” “永远记得你让我脱离肚子饿的滋味，永远都记得包子和鸡蛋是你给我的。”我记起了，他在毕业留言本上的字。 那时侯的日子很单纯，除了学习就是学习，鸡蛋和包子也可以让两个孩子建立起友谊，尽管后来我已经忘记了他。 当年的包子和鸡蛋，使今天的我和他重逢，重逢在飘着树叶的街上。 “这样委屈自己好吗？既然来这里是为了拓宽自己的世界，为什么又把自己封闭起来？孙经理和我说，你的生活即使在有了工作以后还是很简单，你的人可以在很广阔的环境里行走，你的心却在一个封着四面墙的世界里蜷缩，这样好吗？”陈晴沉静的声音在喧闹的车声里一样清晰可闻。 “你也知道，我以前是连包子都要妈妈准备好的人，我的世界来不及接受那么多的改变，我会让自己成长，我会让自己走出来，不过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那是什么时候？” 我沉默，我不知道。 “你给自己那么多借口，我给你那么多的机会，机会都因为你的借口错失了，你让自己沉浸在悲伤里太久了，你的眼里因为李越就只看到了难过，看到什么都不开心。你才24岁，你要以后的每天都这样过吗？“ “我可以怎么过？”我反问他，他似乎有什么计划。 “你可以照两天前的日子过，继续努力工作。”陈晴拿出了一个信封给我，是我的辞职信。 “孙经理不是接受了吗？”我没有接。 “如果那时侯他不接受，你的心情会更坏，他应该火上添油吗？” “接受就是接受了，不能改变。”我不想接。 “你就是这种态度，不能改变，什么叫不能改变！你就是这样，就这样接受了和李越分开的事实，你有为李越努力过什么？你爱李越，却不去争取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在你眼前，就不敢去获取，要你走很长的路是很难，但是你连第一步都没有走，你怎么知道路长什么样的？你这么软弱，谁可以帮助你一辈子？你现在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软弱吗？就是为了悲伤吗？就是为了封锁自己吗？结果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努力过了没有，你尽力过没有！”陈晴有点火大了，他为我的那么安静的态度惹火了。 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包括小老鼠，其实他们知道，只是他们太爱我，不忍再伤害我，只有在他们可以的范围内让我沉沦，他们可以做的是放纵我。我也知道，但是我宁愿自欺欺人。 陈晴，这个与我五年后再重逢的人，却说了出来。 我的内心深处的寒冰有了被敲打的声音。 沉默，我们之间可怕的沉默。 安静了有多久？我什么都听不见。 “拿回去，明天回来上班，不要再想了，好吗？你现在的脑袋想不出什么好的东西。或者，在你找到比现在这份工作更好的工作之前，就先做着，好吗？”良久的沉默之后，陈晴把信封塞进我的袋子里，他拍拍我的脑袋。 “你在公司的角色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你爸爸拥有这间公司，怎么我却从来没有在公司的上层名单里面见过和你同姓的名字？”我想起最应该问他的问题，在刚刚见到他的时候，我差点都忘记我要问的问题了。 “这是一个秘密，先不告诉你，好吗？”陈晴神秘地说，他的表情告诉我，他不可能现在告诉我。我只好放弃，其实我可以想到他的权力不会小，要不然怎么会可以这样把我安排进去？ “陈晴，就因为包子和鸡蛋吗？”我叫住了准备走的他。 “如果你想的话，还有蛋糕和其他的点心。”他回头，在阳光下朝我露出了微笑。 他的样子还是一样，架着一副眼镜，当年的黑边变成了金边，当年不爱说不爱笑的男生变成了今天沉静的男人。他的眼睛可以有阳光一样的光芒，他的心思却已经不像以前一样，他不是过去那个只会完全封锁自己想法和心思的人。 我始终不能相信几个包子和鸡蛋就会令他铭记我到现在，他安排我的工作已经是非常好的报答方法了，为什么还要设置这样的计划来说要帮助我跳出悲伤的圈子，如果说他爱我，我感觉不到，我自觉我这样的人不会有多少人会喜欢我。而且他喜欢我的话，这样只会等于把我推给李越，更加不可能，在我的直觉里，他不是那么高尚的人，不是那种看到喜欢的人幸福就会感到幸福的人。 帮助的方式和方法有很多种，为什么他的选择是这种？他的用心是什么？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是本质，很难改变。 陈晴，你到底是为什么帮助我？ “赵小姐，欢迎你回来，欢迎你的再次回来。”孙经理在我的办公室等着我，他的旁边站着陈晴。 “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也愿意回来，我就不用再做隐形人了，我可以自由地出现了。感觉实在是很好。”陈晴微笑地说，他背对着我，窗外的阳光全部洒在他的背上。 “是啊，一切摊开的感觉不错。”我看着他，心里很平静，我想让事情简单点。 昨晚我想清楚了，我不想去猜测陈晴背后的目的是什么，我现在看不到我有什么危险和损失，如果我现在没有这份工作的话，马上可以见到的就是失去这份薪水优厚的工作，我的生活会回到以前的样子，这份工作的确因为李显言和李越带给我很大的压力，但是我从中获得的满足感，新鲜感还有成功感，足以弥补这一切，既然看不到将来在哪里，就先过好现在，这是我和小老鼠的共同结论。 “我们的手套中转权会延续两个季度，还是你负责，可以吗？”陈晴微笑着问我。 他昨晚打电话告诉我，他已经争取到两个季度的手套中转权，他希望我在接下来的两个季度可以帮他把这两次的损失赚回来，这次他是明确地提出来，我的实习期已经过了，我需要用实力来保住这份工作，要不辞职信就会生效。 “我可以说不吗？”我不想笑，我不想以假的笑容对陈晴，既然这样，我不如不笑。 “加油。”孙经理把手里的授权书交给我，同时向我伸出他的手，“这次你就正式是我们公司的员工了。” “李越和他的爸爸来了，准备好了吗？”陈晴还是看着我，他的话里有话。昨晚他告诉过不想和李显言他们接触，所以不想让李显言知道他的存在。 我和李显言他们见面的时候他不会在场。 “好了，开始吧。”我深呼吸，平稳自己转快的心跳。 “孙经理，我记得你说过她辞职的。”李显言见到我，非常意外。 “她是辞职，可是我们公司没有同意，她依然是负责手套销售的副总裁。”孙经理好脾气地说。 “不行，我不同意。”李显言断然说道。 “我想这个不用经过你的许可，这是我们公司规定的，这是我们公司，你可以选择不和我们合作，但是不能选择我们的合作者。”孙经理没有停止他的微笑。 “你们一个那么大的公司，说一套做一套，这样怎么可以取信于他人！”李显言几乎是愤怒地说，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取信于人不是靠换个人就可以做到，取信于人关键在于会不会用人。我想如果看到一个人才的流失而为了面子的关系不去挽留，那样我想公司再大也难取信于人和让人信服。”孙经理的笑容消失了，他的也盯着李显言说。 “李先生，你只有两个选择，和我一起工作，或者等待两个季度之后和另外一家可能取得中转出口权的公司合作，如何？”我碰到了心里的冰块，我鼓起勇气直视李显言。 李显言惊奇地看着我，这些日子以来我流露出的明显的害怕他的神态，所以他对我的不屑在升级之余就不把我放在眼内，很多时候他直接越过我和孙经理打交道，他觉得我根本就是一个没有用的人，没有高学历就没有用的人。他没有想到此刻的我竟然敢和他面对面说这些话。 我想以后他想不到的事情会更多。 我不会再惧怕李显言，我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我和他儿子的相恋，是正常的恋爱，没有伤害到谁，我是对的。 李越比他父亲更惊奇地望着我，他知道我的性格，他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对他父亲说话。没有人会料到我会说这样的话，只有小老鼠微笑着看着我，她知道。 “李先生，你的选择？我们的时间很宝贵的，如果你不做出选择的话，只能请你离开了。”我沉着地说，我第一次发现，他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我没有什么可以怕他的。 “这是今天我们要完成的工作，开始好吗？”李显言当然不会直接回答我，他的面子使他不会直接对我说好，李越只好代替父亲婉转回答。 他是一块夹心饼干，他在中间其实也很辛苦。 孙经理拍拍我的肩膀，向我伸出大拇指。我回他一个了然的微笑。 笑，好象开始有了内容。 我可以一辈子这样吗？当然不可以，我不可以解决自己的感情，我可以让感情沉淀，让它结成一朵自己都不认识的花吧。要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我的前面已经没有爸爸妈妈和其他人为我去指引道路，我要自己去完成。 我需要时间，我也需要坚强，坚强不是一直等待着我，它需要我去寻找它。 星期五的夜晚有一个酒会，是宴请公司的客户的，李越他们当然是被邀之列，我也当然是要出席之列 我穿着小老鼠为我挑选的粉红色礼服觉得浑身不自在，好象有蚂蚁在我身上爬一样。 门口出现的一道闪光让我停住了。 他们的出现令我的腰挺直了，我对自己说，要表现出最好的一面！ 是李越和他的爸爸妈妈，他们也看见我了，并且有意向我这里走过来。 李越的妈妈是一个对丈夫言听计从的人，她惧怕她的丈夫，虽然他家的工厂的很多事情要靠她来打理，因为她的丈夫至今都是，如果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或者看不过眼的事情，就会打她，当着李越的面。 她也不喜欢我，因为有一次她偷听我和李越说电话，我请她走开，她就认为我对她不敬。 “赵小姐，看来你穿起礼服还很好看嘛，我还以为有人会穿起龙袍也不像太子。”李越的妈妈率先开口，她的嘴唇在灯光下发出刺眼的红色。今晚邀请的全部是整个家庭前来。 她的嘴在不停地动，我想起了，她对我妈妈说，我又矮又丑，就好象一只蟑螂一样讨厌，她的儿子不能娶一只蟑螂，妈妈当时为了她这样侮辱我的话哭了很久，自己的女儿被人这么说，她可以有什么好的心情。 妈妈哭泣的样子浮现在我和她之间。妈妈哭得很伤心。 “太子不会因为不穿龙袍就不是太子，是太子就是太子，不会因为衣服的改变就改变太子的身份。像，永远只能是像，像和是不能划上等号。我像某些动物不要紧，好过一些人直接是某种动物！”妈妈哭泣的脸在我眼前越来越清晰，我的话语也越来越急。 “赵小姐，你在说什么？说我是某种动物吗？”她的脸色变了，接近她嘴唇的颜色。 “如果你要承认我不会阻止。”我抬头尽量看清水晶灯的样子，而不是妈妈哭泣的样子。昂起头，热热的液体才不会在这个时候流出来。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失陪了，李太太。”孙经理觉察到空气里的紧张，他碰了碰我的手，示意我要忍耐，要给公司面子，今天是宴请公司的客户的日子，已经有很多人向我们行注目礼了。 “赵小姐这个称呼叫起来，我想，会比某种爬行动物好听吧？”李越的妈妈，韦茹在我身后笑了出来，“高贵，是天生的，爬行动物不会变成高级生物，赵小姐，你说，是吗？对了，我还没有问你呢，赵小姐，还适应这个城市的习惯吗？我想，有很多习惯，你那在小城市生活的父母或者你这个学历不怎么样的人不会知道的吧？” “我父母是没有教我什么这个城市的习惯，但是，”我一字一顿地说“我的父母有教我当你笑的时候不要只是嘴在动，脸上的肌肉在静止不动，那叫皮笑肉不笑，那叫假笑，会很容易让人看到你虚伪卑鄙的真面目，即使你身上的衣服再名贵，你戴的首饰再昂贵也没用。” “赵小姐，你在说我吗？”韦茹的眼皮跳了一下，眼里注入了警惕。 “是。”我看到韦茹的表情，这次，换我笑了。我想她没有料到我的答案这么直截了当。 “你知道什么是尊敬？什么是教养吗？赵小姐。”她的气势来了，她的肩膀紧张地绷了起来。 “知道，”我在走过身边的侍应的盘子里端起一杯鲜黄的橙汁，迅速倒进韦茹手里那杯红酒，红色很快被黄色混合了，“如果我不知道的话，李太太，这杯橙汁就应该倒在你头上了。” 露出胜利的笑容，我越过他们，向小老鼠那里走去，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李显言和韦茹已经非常生气，因为我已经听到他们在拼命深呼吸，抑制自己的脾气。她是她说的有教养的人人，她有自己的风度，有自己的仪态，她不能当众和我对骂，这就是她自己活该！这晚，我过得非常开心。 如果在她眼里我是一只蟑螂，今晚我也要在她面前做一只快乐的蟑螂，气死她。 我让自己有意忽略了李越的痛苦的眼神，我制止自己和他的任何目光的交流。 妈妈哭泣的脸渐渐模糊了。 小老鼠举杯和我的杯子清脆地碰在一起，她是一个远比我要坚强的女孩，她从小为了求学就一个人生活，她的性格带着孤傲，她不允许别人对她有丝毫的不敬，因她觉得她没有什么可以让别人看不起的，她也从来不看低任何人，包括在街边的乞丐。“没有人可以知道明天的事，我们可以做的是过好今天。”这是她最爱说的一句话。她的人生也是按照这句话去做的。所以她对我李显言面前表现出来的软弱觉得气愤和心疼，她为了保护我，对李显言一次次地反击。 我好羡慕她的性格，我自己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性格。 “你早就应该这么做，记得，保持哦。”小老鼠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老鼠，谢谢你。”我突然拥抱了一下她，在这样的场合，我需要这样。 “要谢我就继续这样。”老鼠更用力地拥抱了我，她可以感觉到我的需要。 远处的陈晴向我举了举他的杯子，我更高地举起自己的杯子回应他。 谢谢，真的谢谢。不管你是谁。 日子在继续，每天对着同样的人，处理同样的事，我的心越来越平静，我不知道感情是否已经沉淀，我已经不想再去触摸那个伤口。我还在逃避，我知道，但是在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之前，我只能逃避。 我不像兔子，我像鸵鸟。 我用妈妈教导我的方法去做人，可以做的就去做，对什么人都要留有余地，我的工作态度很好，很勤奋，公司里的人从开始对我的不满转为满意，大家对我很好。特别是那些老伯伯式的人物，我耐心地陪他们下棋，教他们学电脑，甚至陪他们喝很浓很浓的工夫茶，反正我已经习惯失眠，喝浓茶对我没有什么影响。他们为了显示手里握着的权力，每天来这里报到，却干不了什么。我在繁忙的工作里抽出时间来陪伴他们。我以前很讨厌老人家拉着我说个不停，现在我却很有耐心，下班后花费很多的时间去听他们说以前的往事。 我以前很爱说话，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就会说个不停，我最大的乐趣就是讲话，把心里想的，看到的都说出来。 但是，我现在变得沉默，我觉得聆听别人的故事比去想自己的故事更轻松，更好。 从中听取别人的人生经历，从中汲取别人的心声。 我变了，我变得不爱说话。我变得喜欢聆听。 不要说自己的故事，让我一篇一篇地听别人的故事。 　　　　　　　　　　　　　　　　中篇 选择的延续 选择的延续....... 点这里阅读全文> 　　　 转自 情感四十 [818y.bbs.xilu.com]

本帖地址：http://club.xilu.com/dream0412/msgview-10368-45907.html[复制地址]

 [2楼]  作者:dream_梦儿  发表时间: 2004/12/24 21:08 

[加为好友][发送消息][个人空间]

回复 修改 来源 删除

回复:朋友好！ 圣诞节快乐！ ※※※※※※ >

 [3楼]  作者:秋过留痕  发表时间: 2004/12/24 21:31 

[加为好友][发送消息][个人空间]

回复 修改 来源 删除

回复:问好朋友：）） 祝圣诞节快乐：）））欢迎常来～～～～～ ※※※※※※ 交友须带三分侠气 做人要存一点素心 ---------------- 相约[幽梦帆影]^!^

  简捷回复 [点此进入编辑器回帖页]  文明上网 理性发言

推荐到西陆名言:(最多输入140个汉字，名言必须存在于本次回帖内容中)

签  名: 一 二 三 无

作  者:
密  码:
	游客来访
请输入验证:			刷新验证码
更换马甲 注册用户 提 交

0.147902011871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