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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ve me your hand before I'm old 给我你的手,在我老去之前。 她写:守一个人的世界,流两个人的血。——她是什么意思。我有时很是取笑余鱼的痴气和敏感易碎。 爱就爱吧。若怕伤怕碎怕流血,就到温室里躲着过一辈子,便安宁祥和保全了那一身的冰肌玉骨。 可如是的过,会痛恨这种周全的。 我一如既往匆匆的关了电脑,化妆,出门。 竟好似失去了记忆,早晨被那个闹钟吵醒后,在匆促的节奏里梳洗,边浏览网页边吃完早餐,然后照旧在颠簸的公车里昏昏欲睡,朝着公司的方向。 直到有个脸色焦黄的女人尖着嗓门声嘶力竭的吵架,我才记起,那份工作已经丢了。 那么我现在要去哪里? 下公车,漫无目的游荡。在这条我极熟悉的空旷的石板路上。 路边的大片叶子在阳光下面赤裸着,能清晰的看到上面纠缠延展的脉络,我想起何掌心上那些清晰干净的纹路。 就在想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打进来,恰好是我精神恍惚的时刻。 粟粟,听我说,我必须得回深圳一趟,有很急的事情要我处理,你要等我,我很快会回来的。 你在哪,你在哪里。 我在机场了。你要乖乖的听话,我到深圳后再给你电话。昨天淋了雨,一定要记得在伤口上擦消炎药,不然感染了不好办,耳根的伤痛起来,不轻与牙痛。 你,不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让我等到我白发苍苍吧。 蠢话。我会尽快来,最晚也是圣诞节。我要来跟你一起淋雪!就这样,我到了会给你电话的。 知道了,我等你来。你要想我…… 会的。一定会,信我。 挂线的那刻,又似是幻象。 在小说里面,安娜·卡列尼娜曾对渥伦斯基说:我等你,苦苦的等着你。一生就从那里,开始消耗、和苍老。影片里面,她有那样宛转的眼神,看的人几欲心碎。 我心里也将装载等待,满满的、丰盛的。时空转换,我已无需有她的苦楚。 人流穿越不息的街道上,每一秒都在发生相遇和离别。 身边路过的女人手牵着扎朝天小辫的女孩。我听到她娇滴滴的声音说:妈妈,我摔倒了没有哭,老师表扬我勇敢,让小朋友们都给我鼓掌。 她在阳光下面尽情赤裸着自己惊天动地的骄傲和幸福。 女人说:是不是呀,妈妈的小宝贝最棒了! 她看到我在注视她,居然甜甜的冲我笑。我相信这是隔离与发肤、骨肉之外的另一种拥有。她让我跟随着她鲜活,那一刻我无缘由的爱上她。 然后我与她们擦肩,知道从此失去了她。 温度很低,但是有阳光和风尘,交错起来那么丰足,我暂不想回自己那座冰窟。 手机的铃声开始反复的响起,那个声音曾经那么熟悉,是丁竣的来电特定的铃声。 苦笑。他仍不舍弃。 不可以关机,我还要等何的电话打进来。于是我一遍一遍反复的拒绝接听,形成了麻利的机械动作。然后是短信,我不再看,全数删除。 我想,时间久了,一切总会过去,我给他的伤害是会过去的。 继续走在中山路这条繁华的街道上,行人有冷漠的表情,各自奔走去不同的方向,每个人都无暇顾忌别人的感受。人人都自私。 记得皮皮写《比如女人》时,说:自私是人之常情,但无耻就会天崩地裂。 我一直暗笑这个赫赫有名的70年代女作家是这样的看重人的份量。 其实每个人都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微不足道,天地更不会轻易的动容和崩裂。 正因如此,才有越来越多的人肆无忌惮的放纵自己无耻,就像我。 我信仰,只为自己效忠,也是件值得称道的事情了。就像林夕写:你的英勇,是他的残忍。 走进伊都锦去逛。有些难以置信,戴着外企白领的头衔,这却是两年来我第一次走进伊都锦。 这里过于奢侈,每一件商品都这样昂贵。即便肯再多忍受一个月的晦暗和要挟,也只可以换取一双过年的靴子。 有一些渴求,如果能力无法达到,就远离。母亲告诉我具备这种智慧,才能让自己时刻保持满足。 所以她在死去时,可以从容的微笑。那是我回国后的第十一天。她告诉我她很满足此生,因为我一直那么让她骄傲。 而她留给我的,是不绝望的姿态。在任何的境地、变故之下,都镇定和快乐。 我告诉余鱼,我终于失去了唯一的、最爱的亲人。说的时候,眼角干涸,没有泪水。 之后,我就到了那家公司,开始麻木、呆滞的淹没在山丘一样的枯黄文件里,弹指间两年就过去。我逐渐的丧失语言,和疼痛。 直到遇到丁竣。那晚家里停电,我无聊就跑到楼下的网吧打电动,对手就是他。 他一整晚保持全胜,却输给了我。 走出网吧的时候,他也跟出来。 他说:真是晚节不保,被你这个妞给弄死了。你真是克星。 我说,不是克星,应该说是对手。 我们就这样,在game里面相识。后来相爱。如今分离。 …… 伊都锦里面的光线恢弘的让人感到昏眩,空间很大。我走在中间,是一粒尘埃。 想念何,想念他头发里面的烟草味道和体温。 商场里面有应接不暇的美丽商品。我看上一件紫色的狐毛披肩,非常雍容的味道,圣诞节或者除夕包裹在那里面一定会幸福的无懈可击。 我看了一下标签。打折后是29900。 那些数字,全部是钱。纠葛在生存的空间里,时时提醒着那些伤神往事。 音箱里面流淌着我听起来极熟悉的曲子,许久后终于想起来,是张学友的《吻别》。但是是英文版。 我问身边的售货员,这个英文版的歌名是什么。她冷冷的摇头。 歌声在播放。 looking at a crowded street,listening to my own heart beat(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一遍又一遍。 我开始驻足。在处处煽情的岁月里。 脚踝有些酸涩,还是不想回家。我又去超市。想买很多很多的食物,因为不上班,就有更多的空余时间需要填充。 想放纵自己暴饮暴食,我的清瘦与寒冷的季节、与丰足的爱情都有些不相协调。 给自己买了几盒简装的德芙巧克力,记起何的唇角,那上面似有诡异的媚惑,能让人陷入极至沉沦的亲吻里。 他的电话终于进来。他到了深圳。 粟粟,我下次去你那里会带着丫丫,她妈妈单位要去国外学习。我们在一起过圣诞,一起过除夕…… 真的?! 不记得有多久不曾有过这样悸动的喜悦情绪了。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我坐在这里,静静的倒数着时间,就好。 我想,这个世界上,任何女子都会心甘情愿的为深爱的男人而苍老。 一颗心无论原始曾多么狂野、桀骜不驯,也渴望获得一分持续、温和的深爱,而后安分的守着那片天地老去。 短暂的炙热激情只会让我们疼痛和分裂。 而何,是这样能够征服我心的男人。他要我定定心心的等他来,我就会做。 回家的时候,又看到丁竣表情落拓的倚在门口抽烟,懒散而颓靡的眼睛看我,有乞求的暗示。下巴上残留着淡青色的胡茬痕迹。 粟粟。他走过来忽然紧紧的拥抱住我,他太用力,让我呼吸困难、轻微疼痛。 粟粟你不要离开我,我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好吗。 我说不出话来。一时间,甚至也想乞求他些什么,只是无从开口。 你说不喜欢我刮风的时候碰你头发,我听你的。……你说不喜欢我一喝醉就话多,我以后喝酒以后再也不废话了。……你说你喜欢听王菲,我以后陪你一起听,再也不说她唱歌难听了。……你喜欢冬天穿裙子,我再也不干涉你了…… 停止,停止不要再说!丁竣,你给我听好,我爱上别人了,其他的根本不重要。 在阴暗的楼道里面,他身体的重心缓缓的低下去,低下去,蹲在幽暗的台阶旁边,开始发出野兽一样低声的呜咽,让我心里顿感恐惧不安。 他喃喃的说,他求的快让他没有自尊了,但他还是求,做一场明知无望的挽留。 我清楚的告诉他,我真的不爱你了,我不想怜悯你,不会怜悯你。 他眼框里的泪水在沸腾,眼球周围分布着血丝,坚硬疲惫的视线锁紧我。 何曾经说,过于眷恋,爱情就变的危险了。 我已经疲于应对。除了沉默,实在手足无措。 纠缠了近半小时后,丁竣终于走了。他落拓的纠缠,和沸腾的眼泪却在我脑海里翻滚,无处躲藏,我不知道100天的时间竟可以让他这么深陷。 如果他知道我想要什么,一定十分愿意给予,可惜他不知道。甚至,他不知道我哪里有伤,触碰了会流血和疼,知道的话,我想他亦不会存心去碰撞。 我打开电脑,重新打CS。沉溺着一直反复,这一晚,我遇到了高手,死的很惨很惨。但是内心没有丝毫愤怒。 在这个游戏里,征服已经让我厌倦,我渴望有对手来征服我。 偶然想起伊都锦里面的曲子,就在网上开始用各种方法找寻,找寻,终于找到了她——take me to your heart 在冰凉的屋子里,这些声音足以覆盖住所有的寂寞、不安。我心里是这样的温暖。何此时在思念我。我可以感觉到。 守一个人的世界,也可以远离伤悲。 我想他。从他离开的第一天开始,没有伤悲,等待是安然的,我知道他快回来了,很快就会来。 这个冬季,已经值得以望穿秋水的姿态来专注的守望。 |

交友须带三分侠气
做人要存一点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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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约[幽梦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