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翅（五）

                    　　　-----追忆

                       　　　　　 文/秋雨依风

      一

    淅淅沥沥的秋雨下个不停，像纤细的丝绦，从高空潇潇洒落，夜空沉寂着，风收起了张扬，西安在雨网里安静的躺着。

    英国，若愚在自己的实验室里静静的观察着白鼠，两个月，就是从雨身边回来的两月里，他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白鼠，异基因骨髓移植进了白鼠的体内，若愚有莫名的兴奋，白鼠终于活的很好，没有发生可怕的凝血反应，若愚稍稍舒展的眉头又打成了一个结，小雨，最最深爱的雨把自己完全丢在一个陌生的世界了了。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 却上心头。雨声一声紧过一声，柔弱的雨。微寒一阵强过一阵，孤独的雨。附中银杏叶片纷飞，浪漫的雨。书中的残荷听雨，凄凉的雨。与病魔斗争，顽强的雨。重返校园，热情的雨。忧郁的雨，孤傲的雨，冷酷的雨，爱心的雨，愤怒的雨，绝望的雨，雨倒下去了，就在自己的眼前倒下去了......天，满脑袋的雨。

    若愚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那个漂亮的咖啡壶若愚没有用过一次，是哪个学妹送的，若愚已经记得不很清楚了，那从送倒他实验室的时候就像一件工艺品一直陈放在那里。

    五年来，每每喝起无糖的咖啡，若愚就莫名的揪心的痛，虽然没有任何人要他对林雨的病负责任，他却把内疚和深深的爱混合到了一起，燃起了巨大的动力，他要挽救林雨的生命，所以拒绝了父母的要他学习经济继承祖业，一门心思的研究临床医学。冥冥中，他总觉得自己是雨的守护神，是给雨生命希望的翅膀，可雨的生命却岌岌可危。五年来终于等到雨活了过来，可以完整的拥有自己的时候，自己却从雨的生活中完全走了出来，难道都是报应？

    “若愚，你真是个头等大笨蛋”若愚骂了一声自己，“好没脑子，我们差点毁掉了一个生命，邱荷，今生为雨绝对不原谅你，雨你会重新接受我吗”，回去，回去，回去......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崩溃，雨，我这就回去。

    二

    林雨绻在鹅黄色的世界里，爸爸神色沉重去了书房。 雨幕时大时小，平静的收藏着一汪冰凉的清泪，五年的生活遥远模糊，雨陷入了一种孤独的世界。
   
    书房里，林巍的手里是夹着残荷听雨的席慕容诗集，一刻钟他还在迟疑着，到底要不要给她，李平川、陈若愚，究竟问他们谁，很明显李平川是绝对反对的，若愚呢，若愚会是什么态度，可是若愚的手机一直关机，一个小时了，还是关机，要怎样出去面对雨？

    “若愚”，终于打通了若愚的电话，林巍却更加紧张了。相处了二十几天，林巍已经习惯这样称呼左翅了“我必须打这个电话给你，我知道你那里现在是凌晨，可小雨在问你，我不知道该怎样说”。

    “林伯伯，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考虑，我不知道小雨的状况，我不清楚她的承受能力”若愚显然是慌乱的，他们谁也没有思想准备雨会问这样的问题，他也不清楚自己的突然回来会给雨带来怎样的后果。

    “林伯伯，你试着转告诉小雨，我一个小时左右会到”若愚下定了决心，他要重新活在雨的心里。

     咸阳的机场刚刚被秋雨洗刷过，洁净的没有一丝尘土，没有一点泥土的气息，和自己一道回来的人在相拥，在亲吻，在陶醉，在冲动。雨，雨在问自己，是想起什么了？若愚一阵阵兴奋，咸阳到西安40分钟的路程，可若愚感到了空前的距离，“师傅，请快点”

    “师傅，麻烦你快点......”

    “师傅，能不能再快点......”

     三

     林巍终于把残荷听雨拿到的雨的面前。

    “ 小雨”，林巍的喊声拉回了雨的思绪“你看，你的残荷听雨。哦，小雨，爸爸决定把你丢掉的记忆讲给你听，你只当听故事，不能激动，答应爸爸，爸爸才能一点点的讲给你”。

    “爸爸，我不能保证什么，但我一定努力克制自己”。

    “好，你只需听，不要插话，不要问为什么，等我讲结束后，你再说”，林雨乖巧的点点头。

    “相思迢迢冲重城，留得残荷听雨声，这是陈大夫写上去的，你也是因为这个书签发病的，也因此而耽误了高考，这中间足足五年了，所以，小雨你已经二十三岁了......”。

    ......

    林雨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头炸裂的疼，原来，原来.....

   “小雨，你看，你在病中爸爸为你买的九本诗集，还有你的残荷听雨，整整陪伴了你五年，五年中你的希望都在这里，陈大夫，是你的初恋，是你生命的全部”......

    林雨感到了莫名的冷,哦,冷雨敲窗,冷,好冷,毯子怎么这么薄. 翅膀,翅膀,满天的雨,漫天的翅膀,血色的夕阳,头痛,“爸爸，好痛，痛，好痛，痛....痛.....”，林雨的声音沉了下去，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第五节完----

                 （待续）

                     2004年11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