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盲

我若说：“黑暗必定遮蔽我，

我周围的亮光必成为黑夜”

             ——《圣经.诗篇.一百三十九章》

青铜烛台降落在南方的火焰

壮士的宝血点燃的火焰

在山岗自由地开放了

舌头上的青苔完成黑夜的预言

勇敢死去  青苔在我舌头上如同荒茂的坟场

一簇火焰从万人眼中传来故乡的颂歌

这一年牛羊无事

这一年人丁兴旺

这一年死去的是妖邪

活过来的是欲望

在火焰里生养性命的人们在这一年

平安死去  死于火年 孩子在夜里哭声像火一样清脆

长着黑石心脏的孩子泅渡火海

在岩石里寻找坚硬之核

在火光里摸索血液之剑

红海淹过黑夜的头发

北方星空悬满大神的铃铛

喉节含混的召唤

在暗示繁殖和腐化的黑洞

我是第十个太阳---天空传来黑夜的问讯:

圣子啊……你为何逃离父亲的宴席……

光明啊……你为何躲进我的阴影里……

这时天空雷声大作，这时天空传遍父的声音

筋骨错裂的叫喊和马蹄声

这时天空充斥着雷雨的狂暴，和季节不安的颤粟

草地长出好战的铁刺  天空浮现父的额头

身披伤痕之袍的骑士们握着羊骨手杖嘲我指指点点

父那晦暗的脸孔伏在云朵哭泣

黑夜里现身的孩子赤脚走向火堆

赤脚把火苗引入云朵 父的怀抱

我的失明在这一年形成盛夏的痼疾

红色的雨水把黑色倾注喜悦的泪滴

我的身体黑暗退去  黑暗的潮水波动时

留下猎人一样强壮的皮肤

雨水里我是婴儿

自己血管里燃烧的盲眼战士

看不到黑暗就看不到光明

我看见的地方就是红色的战场

红色的花房和立满火把的祭台

黑夜的蝙蝠扑打着翅膀穿过太阳

血液惨叫着奔向大地

奔向失明的大地和我

失去光明和黑暗的眼睛

                              2004.9.27.03.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