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深呼吸

不经意的翻开一些乱七八糟的书，一个《蚕马》的故事映入我的眼帘：一日，一家三口正于庭前闲语，忽女儿父被人掠走，家中只剩下妻女和一匹马，其母伤痛欲绝，万般无奈之下，母作下承诺，声称只要有人把她的丈夫救出来，就把女儿嫁给他。一言既出，马“绝绊而去，数日，父乘马而归”。母将原委一一细禀，“父不肯，马咆哮，父杀之，曝皮于庭”。数日，曝皮于庭的马皮卷女而去，随云翻飞，后落于桑树，两者合为一体，女孩成了蚕，马皮乃成了外面的茧。

故事让人心悸不已：马凭着对女孩深刻的爱情，不可思议的在救回她父亲的同时，原以为自己的爱情也得救了，然而“绝绊而去”的马却万万没有想到他出生入死换回的却是“父杀之，曝皮于庭”这一悲怆绝伦的结局。而更令人难以想象的是那个美丽而忧伤的女孩，当她出入于庭前院后，终日面对“曝皮于庭”的马皮，她又会有着怎样的悸动？看着这因爱而亡的马，她是否会泛起一点一滴的柔情与一点一滴的感动？而当她与马合为一体成为蚕茧，她是“金凤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幸福还是“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伤楚？……

呜呼，无法可想，面对此——我只有沉默的深呼吸。

由此又想到流传千古美丽动人的牛郎织女故事：《诗经》（《小雅》）载： “或以其酒，不认其浆；鞙鞙佩璲，不认其长。 维天有汉，鉴亦有光；跤彼织女，终日七襄。虽则七襄，不成服章；睨彼牵牛，不认服箱。 东有启明，西有长庚，有捄天毕，载施之行。” 古诗十九首”《七夕双星》载：“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携素手，扎扎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儿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更有宋代秦少游《鹊桥仙》云：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牛郎与织女相对于蚕马而言，虽有无数刻骨铭心的凄伤，但终究还是幸福的，因为他们毕竟还有鹊桥归路，还有一年一度最为美丽的憧憬。面对每年“金风玉露”的相逢，此时此刻，我仍旧只有沉默的深呼吸。

想想漂泊经年的人生，漠天漠地的在每一个黎明或是黄昏，惘然寻天觅地，沐风栉雨，风餐露宿，听哀鸿一片。在旷野的寂寥凄清中曾潜心祷告：来份智性的幸福与光明吧。然而太阳儿病了，月牙儿睡了，星星儿溜了，荧火虫儿倦了，灯烛儿熄了。能坐等这缈远的灵光么？没指望也不能指望。越过乡村的纯朴与憨厚，越过城市的紫罗兰与郁金香，在四方连续花样的绵延中扇动起流云的翅膀，冥冥中我知道，在那株古老的榕树下，一定会有花香馥郁，青草油碧，鸟声悠扬的河边小山冈，有一只洁白如玉的鸟儿在空空灵灵的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