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系列(絮语篇)
子青----野衣裳

1
关于遥远的系列絮语里的色彩,最初与子青一起说话的时候,就谈到了用四种色彩,而子青是最后一种色彩。
而子青当它做为色彩存在的时候,它究竟会是怎样一种颜色,我说不清楚,可心里明白。一种不能用字与语言来说服别人的感觉,通常都是极私有的。对于,这种私有,很蛊惑。如同在夜里让一种声音震住,你不能挪动,只能由着它,往深处。
这些日子在做寻找前些日子行走中遗失在香格里拉的影子,我不会把它们丢在我视线不能及的地方,我得一个个把它们拾回来。只是太忙,忙得只剩下单一的炎热的表情。
很想跟家里与单位请了假,放下身边繁杂的事,象一团在天空里飞散开的雨沫,不带任何牵挂的离开一些日子,哪怕只有几天。
2
晚间的时候,眼睛里起雾了。
我很不愿意这样。跟自己说过很多次,当陈积的灰尘在时间的缝隙里霉烂的时候,我不会因为心里痛了,而去清除它们。
当有一天什么也不会再来的时候,至少它们会陪着你。
不会去埋怨,也不会去试图寻找。足迹是可以去寻找的,可是思念不能。
它所能做的,只是等待。
想起原来女人的等待是可以化成石头的,那时什么哀与怨都不会让回来的人看到了,所能看到的只是没有表情的石头而已。
3
黄昏的时候。牵着儿子的手,走在毒热的夕阳下,影子拖得很长,很细。高出了自己很多。高出自己的东西很多,你也一样,子青。
可是即使是这样,我发誓不会用卑微的仰视去奢求什么。哪怕,浓重的雾至此会整晚整晚迷住我整个眼睛,让我什么也看不清。
秋天已经来了,我却遗失了好几个节气在翻过的日历中。
我会去寻着带它们回来,因为它们是我的。
悬挂在路旁林荫下的几点清脆的鸟鸣,在尘埃旋绕的城市间,依然不沾烟尘。
路上遇到一些熟悉的眉眼微笑着给我们示意。我也回了,只是湿湿漉漉的眼睛里不知道能不能也渗出温热的表情。
4
怨言与疼痛,都在手心的温度里渐渐蒸腾。直到安宁与充盈。
感到会有一些音乐会在灵魂的这一刻萌发,尤如在平淡时光中依然存在的爱情给我的无限的触动与依赖。不管我走在哪里,它们都会安睡在我枕畔。
你可以从此不再出现,我却不能从此不去等待。
我把你可能走来的所有的路径都打开,不出声,悄悄的静静地守着。
不仅仅是为了你,你的爱情,也是为了我自己,我的爱情。
把一只曲子塞进夜的最深处,《野衣裳》,齐秦的。在通往亚丁的马背上,一直反复听着的歌。
伸出手,看着裸露着双臂举向天空,如盛开的荼蘼。闭目。微启的唇语仿佛在冥冥的召唤。
想找一只烟或一杯酒,可周围什么也没有,只有热气散尽茶色淡泊的残渣。
空空的,忘我的空茫。直至彻底。
5
好像经历了一场空荡\在睁眼之后黑夜渐迷漫\星火燃烧着一股忧伤\在荒野点燃在内心里烧寂寞无处逃\沿岸花草似你的衣裳\随海风起舞婆娑铃铛响\我按耐不住一阵呼唤\想见你的真听你的声流入溪谷深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的野衣裳哪里去了?
齐秦的声音仿佛就穿了野衣裳。在娓娓地诉说着自己心底里最真实、最隐秘的心事,带一点点落寞、一点点孤寂,像空旷而美丽的大自然带给人的感觉。
回过神,转头去寻。期待能用与去年同样的目光近在咫尺的安然对视。一如一路握住的手心里,充盈着流泪的欲望。不想因了时间带来隔世的感觉,怕,也只能眼睁睁着看着唇色褪去。暮色直渐深浓。
眼睛里有雾了,子青。如果你看不到我眼睛里的雾或者是由于它们是因了音乐而来的。或者是你不知道此时野衣裳穿在记忆的身上。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听,细细地品味,不急不缓地遥远的前行。屏息。仿佛一种穿透内心的感觉,却抓不住。
刹那间,在我的意象中,它概括进了一种低调的流淌在我们最初的相逢里。
6
反反复复,起起落落中,一些背景,一些倒影,一些温度与湿度都渐渐地变得那样遥远,一意孤行地把爱系在死亡的背上,孑然倚立。那些弥漫于心的气息是不是也可以用另一种依存来替代的。尤如那些贴着身带着的饰物,一直戴着,就可以一直永远永远地陪伴在身边,如同守护。
一步一步朝风里去。承载风的空气在此季变得稀薄而瘦弱。回忆当时的自己,一路寻寻觅觅踏着你的足迹走。我的世界里拥有太多太多的你,反少了自己的位置。
音乐洗涤灵魂,灵魂宽慰音乐。
我不想因为睡着了,听到不到你回来的足音。所以,在等待的日子里,我会让眼睛醒着,醒着。
说好这只是一场虚幻\在合眼之后星辰渐飘散\浪花推托着往事难忘\在回忆里推和失落牵绊\心事何处放\橘色云朵伴你的芬芳\随日落脚步消失在异乡\我按耐不住一阵呼唤\忆起你的真舞起脚跟铃铛叮叮响\叮叮叮铛叮叮铛叮叮铛铛叮叮铛
窗外仿佛有雨,打在玻璃上,嘀嘀嗒嗒,象野衣裳在心里激起的阵阵回声。终于明白了有些感觉有些爱情有些思念是不能完整的表达,也不用完整的表达。唯有的,就是用另一种声音用另一种方式去找到出口。而此时音乐也了你逃离的一种借口。
一个并不华丽的声音漫无经心地哼唱着一段并无传奇的过去,没有起伏的旋律,只是写意的白描式的简单勾画,一种诚实的写实的情绪。当最后叮叮铛铛叮叮铛的旋律中,感觉在一个明媚的秋日午后所有的思绪随片片落叶轻舞飞扬。
想起在亚丁,俯下身让胸贴在马背上,一遍遍听着它的丝丝触动。
7
“夜的走廊深处有一阵阵歌声回荡
我想我听见他们在唱
一年四季无论何时何候
加州旅馆如此多的客房
你都可以在这找到地方”
在夜色深静的时候,打开了这样的经典怀旧的音乐。
我相信会有许多人和我一样喜欢《 HOTEL CALIFORNIA Engles》这样曲子。
吉它拨响的前奏在心底缓入地响起的时候,只需要固执地把眼睛放在头顶上面,凝视着空茫无色的天空,专注地听,绵长而忧郁,直至淋漓。
记得以前看到这样一句话:" 当眼睛里有雾的时候,是雨水在以一种音乐的方式开始抒情。"
如果是这样,以后所有的哭泣都可以用音乐来解释,所有的苦涩都可以变成最美丽的述说。所有的伤痛都可以微笑着让伤口处绽放出最绚美的花。
让所有的赤裸着的身体与灵魂都穿上美丽的野衣裳。舞起脚跟铃铛叮叮响。
此刻,我想象野衣裳该是子青一样色彩,若有若无的色彩。
8
有的时候,愿意把自己放进无声的世界里,悄然独处。不需要音乐,不需要说话。想象着在宁静而安然的空间里,只有自已心跳与呼吸的声音在夜里停留、徘徊、守侯。
好音乐给人真正的慰藉,只是难求,难待,也难再。
就象万花绚美,可是最后的荼縻有又几人能等到?就象生活与经历给了我们很多去爱和被爱的机会与方式,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坚持到爱之荼縻?听朴树唱《生如夏花》时,心里疼到酸涩。。
也不知在黑暗中究竟沉睡了多久\也不知要有多难才能睁开双眼\我从远方赶来赴你一面之约\痴迷流连人间我为她而狂野\我是这耀眼的瞬间\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我为你来看我不顾一切\我将熄灭永不能再回来\我在这里啊\就在这里啊\惊鸿一般短暂\如夏花一样绚烂\开放在你眼前\一路春光啊\一路荆棘呀\这是一个不能停留太久的世界
如果做音乐跟做人一样,像他这样做音乐,是不是真会象有人说迟早会“呕心泣血而死”。
想起身边的人问我,为什么用刀压在你脖子上,你还是不把爱字吞回去?
如同有一种不起眼的虫子,明明知道扑向火就是去吻死亡的唇,可还是会把冰凉的嘴唇迎着灼热的火焰贴上去。
9
听很杂的音乐,并不特别偏指什么。听是很少系统去什么大片的音乐,不喜欢把耳朵震得轰轰烈烈的。
只要音乐里有水一样的质地。退开一点听进一步听都会很好。
爱尔兰的、法国的、黑非洲的、好莱坞的、热带雨林风情的,国内的,港台的,管他是哪里的,只要直觉喜欢的,我常常能找到好东西。如今的音乐,拥有宽大的选择,我听我的,你听你的。互不干扰,互不侵犯。
每当看着一首首陌生的音乐一回回变成我身边的记忆,心里就充盈得很。音乐与文字把我的夜常常塞得满满的。只,固执地将一处畸地割了下来交给色彩。
音乐、文字、绘画与做人一样,也是需要情境的。或者叫做境界,这个词老气了些。却很真实。至于它们是不是会红起来让很多人去听去看去观注,都成了次要的了。只要心懂了,就够了。
在我这里,很多东西变得很呆板与严格。就象早已经定了心性了,就不会再改变了。我不知道这种固执将来有一天会救了我还是会害了我,可经过了的事与人告诫我,还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会遇到什么,我都不会改变了。
所有的音乐在夜里都象一种蛊惑。张爱玲说,一切音乐都是悲哀的。她说这话时一定是用纤细的手指夹着一只正冒着轻尘的烟,坐在暗夜的角落一幅散淡的模样。
一次次在夜里惊醒,恍惚中茫然四顾,黑得虚无。好象挪动着步子一个人行到了水穷处,冷冷地看着雾在眼睛里升起。却找不到你在哪个可知的岸边。
10
当子青作为种色彩让用文字来倾述的时候,我已经不能够。
因为,敲下子青这两个字的时候,分明就是子青他活活生生站在我面前。他看不到我眼睛的雾,是因为他遥远的原因。而不是别的任何理由。
我愿意用这样的想象去圆满自己的牵挂,哪怕只是一种类似自慰的想法。
我问子青,想过我吗?他说,为什么这样问,如果说天天想,你又有什么感受呢?你那样忙。
我们没有再说话,我看着他在我对面坐着。
想象着他的眼睛里也有雾。
听着马友友的大提琴,哀怨而伤感。
眼睛已经看不到前方是什么,又会在哪里?
可哪怕瞎了眼睛,我也要去找,那些丢在山脊上的叮叮叮铛声。
我要去要回我的野衣裳,我不要赤祼着身子冰冰凉凉的一个人回家。
----2004\8\18 莲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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