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当我还是充满幻想的少年的时候,多少次我站在家乡两 条笔直的铁道线旁,窥视着来来往往的着一袭花衣的漂亮女人,心里总在奢望自己能长得再高些,再美丽些。 为了证实自己能否女大十八变,越长越好看,我背着父母翻了他们年轻时的影集,想从他们昔日的丰韵里,探寻出遗传基因的美丽痕迹。 当我举着镜子胡思乱想的时候 ,母亲咚咚地敲响了门,快点,上课迟到了。许多灰尘在阳光中纷纷舞动起来,我十三岁了,拖着身后的马尾巴一样的长辫一晃一晃出了门。 这个清晨,在有阳光的薄雾中下起了霏霏的晨雨,雨顺着树条枝儿一丝丝一滴滴地挂下来,发出莹莹的光辉。在一大群赶晨课的少女少男中,有一个穿水红衣衫的美丽少女,在模糊不定的雨帘中闪闪烁烁,这就是香香。 几乎全校的老师同学对香香的美丽都如数家珍,僻如香香的皮肤是牛奶一般的洁白润滑,香香的眼睛乌黑深陷充满了灵性,香香走路的姿态婀娜万千。 我和香香同级不同班,我认识香香,但从没有正式地与她讲过一句话。至于,香香认识不认识我,我就不知道了,只是我是这样羡慕着香香的美丽,一个女孩子对美丽的渴望在那个时刻对我有着重要的含义。 我们上初中那阵子,男女同学间的界限很森严,彼此羞于说话,耻于交流,都是女同学与女同学打堆,男生与男生为伍。偶尔有些胆大的男生给某些他心仪的女生传递些字条,都显得很神密。 有一天放学我远远看到香香走在前面,跟她同班的女生走在一起,正哈哈地笑得很起劲,香香仰着头笑时,露出她美丽修长的脖颈,煞是好看。其中有一个女生是我的邻居,她叫我过去,介绍香香给我认识。她们告诉我,香香又收到字条了。 我好奇地打开那张被折成鸽子形状的纸条,看见上面用圆珠笔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字:“香香,放学后到操场,我有一件好东西送你。” 香香半抿着秀唇,悄悄地笑着对我们说,谁才会去呢? 我想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一定装满了自豪和骄傲,只是香香不会讲出来,而我们这群小伙伴也不会去追着问她。只因为是那个年代,那样的似有似无的感动,都是无形而忧郁的。 这以后还有半学年就要初中毕业了,大家都忙着学习功课的分数,也就难得有时间,去想一些让人神往的事情了。关于香香的话题自然也少了很多。 直到有一个星期一的升旗仪式后,那位一脸正经、凶神恶煞的校长,在一千多学生面前,神情严肃地向全校师生通报了一件他看来天大的事:初中三年级的女生竟然单独与一位男同学合了影。这一男一女,只有结婚成为一家人才能在一起照像,这小小年纪仗着长得好看就做出如此荒唐的事,责令他们写出书面检讨,张贴在校报栏里。 散了会,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大家把头朝校办公室张望,看会是谁从里面走出来。在期待地焦急中我们看到了一个美丽的身影,天!是香香。 不多久,毕业统考,香香考得很糟糕,又很快转到了另地读高中。 晃眼,十七、八年过去,一次我出差在火车站意外地遇到了香香,她带着她已经七、八岁的女儿,一脸疲惫一脸苍桑。若不是她叫我,我很难将现在的香香与当年那个水一样娇柔的女子联系起来。我已乎没有认出她来。她说:“你长漂亮了”“是吗?”我在心里说,你也是,但嘴里始终没有吐出来。 那天,在滚滚的车轮声中,我望着不断滑过的树、山、石、河流,我无限地感概。我不曾深切地厌恶过记忆中的人和事,只有那位刻板古怪的吃饱了无事可干的校长。 但香香青春勃发的美丽已经一去不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