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不管过去多少年,我仍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女人站在绝尘而去的卡车身后车轮滚滚的卷起的尘雾间落漠的表情,鲜艳的嘴唇与暗淡的生命在那一刻定格一样鲜活地存在我一生的记忆里。后来,我曾多次试图说服自己去遗忘,我还笑着开玩笑对自己说,遗忘本身也是一种勇气。可是最终努力的结果是我举起了我的双手,我对她说:“不行了,我投降,我输给你了。”
她对我的回答没有一丝惊喜,她说,这是必然的,必然的结果就是两个字:“记忆”。在她的那里,我知道了有种感觉是不能去忘掉的,哪怕有些感觉是错觉。哪怕它们脸上也许还挂着不怀好意的微笑。哪怕那些记忆最后的结果是把自己伤害到遍体鳞伤,哪怕你等候了一生也吻不到你最爱的那人的唇,可是它们还是你值得去呵护的一份真实。她的这种观点有一种自虐的可悲,我不知道是该劝阻她这种迷乱还是尊重她这种执着。“不疯魔不成活”,难道也是爱的一种深遂?爱情是不是真会留下爱着的人,然后能够让相爱着人一生一世相依相偎?这其中的理由在哪里?道理又在何方?时间也许真的是不能把一些单纯的黑白变成绚烂的彩色,也不能把一种爱过后的痕迹化尘如泥如烟的。
回忆与记忆的画面常常是静止的,它们并没有一双可以不停走的结实的脚或是一双能够自在飞翔的翅。那些回忆的画面静止的时候,甚至有时会在惊恐中听到孤寂得可怕的静穆的心跳声,让你感到心如死灰的难过的揪心。那些回忆与记忆静止地立在那里,在万籁虚空里,用着渐渐塌陷的颤抖的表情,等着你与我对它说放弃,等着你与我在自圆其说中去粉饰现实人眼里的太平。那天,她张着大大的眼睛对我说,如果可能的话,她会好好地执掌她的记忆,把记忆中最美丽的心情放进一生永恒里。因为她不会去忘记,也永远学不会忘记。
每当我从不论是开着紫陌小花还是闲草荒芜的路口走到路的尽头的时候,我总有一个习惯性地举动,那就是回头去看看来时走过的路。在自己一步步曾走过的路上,留着我纷乱的足迹,那些深深浅浅的脚印里装着是的对自己过去的一种交待。
现在,我坐在这里,燃着一支烟,看着烟草的清雾有些苦涩地升腾在我黯然而迷离的眼神里,看着神情一丝丝跌落在烟尘的泥潭里,这样的被夜与烟不小心破开的记忆会不会如花瓣一样散落在往事的情怀中。我坐在夜里,烟在我面前燃着,烟雾载着我的思维在暮宇间飘渺。我并不打算吸它,只是看着它在黑色的坦荡中跳着它燃烧着的舞蹈。然后随意地让这淡紫的烟与雾迷迷乱乱地纠缠着我的心。我在想,如果能把红尘间最惊艳的引人稽首的美丽放在我心里象莲一样慢慢长大,那该是如何一种让人感到快感的陶醉。接着,我选择了心痛的方式,也开始了我漫长的心痛的历程。在这个理性把感性踏在足下,把唯美当做奢侈品的非感性的时代,我们只能凄然地看着红尘在记忆处坠落,象跌入无边的水寒中,浑身湿漉。
(二)
别人知道我是谁,我却常常忘了自己到底是谁?我,就是上面让他比做烟尘的女人。我没觉得忘记自己是件坏事,因为坏与不坏都是别人眼里的言论,别人眼里我是什么我不想想得太多,只要我能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要我能够认真地守护住自己,那就是最让我欣慰的事情了。
有一天我突然间想明白了一件事,一个女人的幸福和快乐是靠自己来把握的,如果你要放弃,谁也不会阻碍你的步履。你要是走了,地球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星球,海洋仍有着最美丽的蓝莹莹的生动。
我得去找我自己的家园,一个能够真正地能够单纯去爱单纯去活着的地方,我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真正理想与纯粹的地方。如果我有的话,我会把理性的夹缝里唯一尚存的一息感性当做一个时代去感动与珍藏。我决定了,我要去找我的家园,我收拾好自己,清扫干净好自己心灵上的尘埃,我迫不及待地想去一个地方,去寻我的家园,在那个长满红柳,在那个沙漠里也能飞出海鸥的地方。
人世间的情爱大都因为始乱终弃所遗恨,这个世上是不是真有童话式的美丽爱情与真正意义上的唯美的地老天荒?不管是为了验证还是为了体验,我扛着包走上一条寻找家园的路,一种悲壮和苍凉罩着我的影子,把它们拖得长长的,长长的仿佛可以伸向任何一个我可以想去的地方。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我只是把步履一寸寸地写在路上,我不知道这样下去我能不能在路上拾起我自己,包括我喝护了许多年的记忆。我只是时而抬首又而低头的看着天下的云与地下的路。我一个人旁若无人的走在旷野的荒漠、走在绿肥红瘦的湖畔。我看着自己的影子,在有些冷寂得有些暧昧的高贵中犹豫地停转着一种隔世的风韵。我想起他说过的一句话,古典的高贵犹如傲世的烟花一样的灿烂与落寞。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孤芳自赏的高傲或者叫做优雅的颓废吧。但再是什么样的姿态它都是我的样子,没办法改变的。我遥望着眼里的家园,它们藏在黄昏的尽头,却始终不肯露出它们模样,家园仍象一缕孤烟直直地落在无边的地平线上。
红柳花开的时候,我走到了沙海的边缘,漠北那么宽,我却看不到我眼中记忆的沉睡的湖?我一直以为它们就会呆在这里,等着我去把它们的睡眠惊醒,而它们会欣欣然醒来,露出盈盈的笑颦,在蓝得透明的纯净中照耀我迷乱的痕迹。于是,当太阳黄黄地照着我的眼睛时我差点哭了出来,不是我想哭而是太阳把影子放到了我的眼里,它太大,大得把我自己的眼里的东西也给撞了出来。泪在沙漠中流下来的时候是最晶莹的。美丽的透明的泪有些委屈、有些伤感。我抹着从眼眶里落下的泪,我真心地希望它们是一群能够是那样美丽着、快乐着去沿着我光洁的脸一滴滴滚下的晶亮着的眼珠,能象天边挂着的星星那样一闪闪地让看到它的人感到欣慰。
为了找到我的家园,我走啊,一直走,我不知道何时能够停止下来,何时能够把走得困倦的脚步停下来,放进温热的水里暖暖地泡着。不知道这游曳的心会飘到何处?孤独的灵魂在寻找着另一半,象一只忧郁的歌,必要配上唯美的画面,才能真正地合二为一……忧伤的曲子,另类的盼望,那些乱如风的风格,后来会不会也慢慢落入俗套。但即使是俗套,我敢说,那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份。
“如果我们有一对翅膀就让我们飞向彼此,让我们的灵魂合二为一吧。”

(三)
在过去的日子里,我走过很多的地方,但常常是孤寂地没有目的与边际地走,只有这次我感到了旅程是这样的快乐,我是寻着她的影子去的,因为她对我说过,梦中家园的样子。我每走一步都仿佛见到她微笑地立在我面前。纯静的忧愁,处子的含羞,春去冬来,去去往往。
我当真就在孤寂中寻找着那份不一样的所有。随同远去的风尘一起归隐的是不可玩味也不可追悔的记忆中的故事,留下的还是两个字:记忆。我记得她也这样对我说过。而那些试图用不同的方式说服自己与他人放弃记忆,只管朝前的人,他们往住忽视了这世上最让心动的该是什么。当这世上所有的人与事都放弃你的时候,只剩下你一个人站在黄昏的街头独立着象株在寒风中摇曳的树,空灵灵地不知道你该去向何处的时候,只有记忆会呆在原地陪着你在黄昏下慢慢地等、慢慢地走。
别人说我有一种能够傲视天下的高贵,我不管他们这种比喻有多少现实的真实,但我喜欢这样一种感觉,一种恍惚如水上花翩翩风月的冷静的末路世家的公子气,它们如同细菌一样感染着我,也感染着我强悍的血性。当永夜寂静的时候,我常常会被我身体里自相矛盾的两个自我纠缠着,它们一个让我睁着眼睛看着前面的朗朗乾坤,一个让我含首地低望着啼血的历史和记忆。我守着它们,让它们纠缠,风在起时,我沉迷地感到流光碎影春色纵情的沉沦的快感。我很高兴在自己的身上还能存在着一份深藏着的关于爱的唯美的暇想,我很欣慰在遇上她之前,我还是一个在感性与唯美时代里能够滋意性情的男人。在现实的无奈与消磨中,那份惊鸿一瞥的伤感与俊朗还在我血液里,它让我能够去激动能够去疯狂能够去放纵能够去大胆对她说:我爱你!。
闭上眼睛的时候,我常常会不自觉得想着她的样子,想着她在天际处如我般孤寂地在想念着对方,想着她正牵着我们的阳与禾还有飞与若,在湖边静静地用石子打着水漂。仿佛转眼间孩子们都能够长得与比她还高了,他们拥着她,她们挽着她一同走在斜阳映着的沉睡的如同青瓷一样的湖面,在我们的理想的家园里美丽而纯净的生活着。对于这种近乎梦幻的想象,我总觉得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一直就觉得面对她,嘴一打开所有的语汇就如溪涧一样倾落下来,象飞泻的瀑布。当水打落在岩石上时,我曾惶恐尘埃落定后,一切归隐的空寂,我怕那些纵身从高处跌落下来的记忆,会芳华刹那,瞬间灰飞烟灭。但是事实上,当我一次次把嘴唇贴近她的心的时候,我总能听到她一起一伏的呼吸声,那么真切地在我耳畔响起。我猜想不到哪天假如我丧失或遗忘掉这样的声音与呼吸后,我能用什么样的方式活下去?
在一次一次心如死灰又星火重燃的颠簸中,我默许了爱她的独有的方式,也默许了她在风情万种的尘世间翩然闪过的那种淡然的好奇,我变得出奇地安祥与平静,象与当年我肆意妄为地笑看风云的潮起潮落一步站到了地界外。我曾不止一次醉后的迷乱中不停在追问过自己,那个放荡不羁、永远无谓有无谓无游子何时在风中拾起了自己的影子?
我明白,这次我要去的地方,是为我们俩而去的静静行走、静静守望、静静等待的过程,是为寻找我们的家园而去的。在过往的行走中,我曾把自己看做一个桑田沧海的行者,一个郁郁寡欢的落泊人。醉生与梦死象一对双胞胎粘在我身上凑在一起。而这次,我清清醒醒知道我要去哪里,我平平静静地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在我收拾行囊出行的那晚,我闻到那种叫做难留连的夜花的气息,她好象真得紧紧地守在我身边,静静地帮我收拾行装,却不问我:你要走向何方?

(四)
“你要放弃是你的自由,但是你不该让我感到这样难过。”
当我傻傻地立在风中,我听着他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时,我没了主张。我以为当家园如幻想一样让我失落的时候,他不会在自然的真实状态下张开他的双臂来找我回来。我以为那些我们在约定中单纯与唯美的时代中的爱情只犹如在天堂守候的昙花般凄然的美丽,如同睡着之后脸对脸的同榻人却各自翩飞着各自的百转千回的蝴蝶梦。我想在一回首的刹那,让他看到我眼眶里留下的那个愿望,我想着在我能够大彻大悟的时候,他能够明白我放弃的心语。
可我分明听到他在说,过去再过去一点,就能见到家园的美丽。过去再过去?遥远再遥远?抽身而过与转身回眸与绝尘作别继续着它们各自己的行迹。在我眼里,他浅浅的一颔首缓缓的一细语我就无法不渡入它的旋流,我让那旋流拖着,从塞外拖入漠北,最终把倦意的我放到了沉睡的湖畔,他的眼睛飘在夜空中,好象在说,来,坐在我身边来,靠着我,什么也别说。
什么也别说,我就那样靠着他的肩头,遥望着满天的星辰,看着面前的风上穷碧落入黄泉,看着面前的云千般柔情的肝肠寸断,看着关外的雪江南的水如何情境相融地化入无边的沉湖,看着星星在夜空中被夜色点燃,看着孤独而慵懒的眼神沉浸在半怨半怜的氛围中,半敞的罗衫半倚的倦怠,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想。守在夜里,象守着一朵纯真而感性的花,明知花榭后的坠落会是无边无际无可奈何的酸楚,却仍然固执地执着,执着着坚定,坚定着执着。
我还是继续了我行程,继续走上寻找家园的不归路。在这条路上,我不必象在理性前强颜欢笑,我只需率真地想着率真地平和着率真地爱恋着,在感性的理想中去宽慰理性的的失落,在唯美中去臆想牵手的欢悦。
在忆想的漠北的幽蓝色的湖畔,我提着若隐若现的亲昵,慵懒俳徊的浅呤清唱,抚摸着亦真亦幻的感动,扑朔迷离的如痴如醉。这是叫做风姿绰约?还是叫做痴乱心迷?等待在期望中长大,回头总能看到他灵气一闪的、孩子一样的笑容、调皮的眼神。总想着那个月落黄昏处,一转身就瞧见那张在记忆中默记过千万遍的脸,上面写着依恋与不舍却只能远远地静静地望着。总想着在那个檐滴洒满的清晨,闻着他的呼吸贴近我的身体,从背后拥我入怀的泪洒衣襟。那一刻,我想所有尘世的浸染将失去意义,唯一仅存于心是将是纯真的性情与纯净的生命一起相生相息。
所以,我得继续这种唯美的行走,象只没脚的鸟只能不停地天上飞,飞得累了就在风里睡觉。醒来之后,我会继续飞,直到有一天我累得跌倒在云层下,也变成一朵云,继续以云的姿态飞翔着寻找我的美丽家园。

(五)
前世,今生,来世
哪个时代是属于我们的?分不清左边来的风是你那边的,还是右边来的风是你那里的?就象七夕的鹊桥是架在东西向还是南北向?牛郎与织女连理相会只能在星星亮起来的时候出现。想到这个的时候,我的手指有些神经质的颤抖,他们苍白的张着十只指头,每根都那些精致,有些象女人的手。我看着它们的样子想着她的十指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放进我的掌心就可以被我一把握住?我甚至想紧紧攥着她的手,死死地把它们捏住直到它们喘不过气来。
在这样行走着寻觅家园的过程除了艰辛还是艰辛,淋漓尽致的忧伤与淋漓尽致的快乐哪样打动着我?每次我让它们狭路相逢的时候,它们会相视一笑,然后面无表情地继续着它们波澜不兴地守望与期待。在这样长时间的冷硬与麻木的生生死死的深陷其间,是什么给了我与你洞烛世事的勇气和甩着头把尘世放进影子后的漫天狂舞。她说,义无返顾的寻觅是因为梦中的家园,是为了两双在红尘处黯然的眼眸面向如水纯净的苍天时能够发出平静的自然的开心的深情。
车水马龙处,我听到她裹进被子里的小小的哭泣声,看到她肩头上系着断肠一样的心酸与痛疼,我想去紧紧抱着她,把她的唇放进自己的唇里,一口气把她吞进我的身体里。她说,她想念那个唯一的家园,她说她会去寻找那个记忆的荒原。她还说,她会把一点当做全部,把我一点点的话描摹放大融进她生命里,用羽化的方式涂上绚丽的色彩,然后再一页页地翻开它,在每页的题款上写下:羽化与遥远。
我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红尘碧落,灰飞烟灭,不愿意直愣着眼看着激情渐渐泠却成一团冻僵的欲望,让回忆的尽头只剩下来来去去的与自己无关的过客与盲流。我不能用唯美以外的方式去演绎第二种或第三种甚至第四种别样的情绪,因为在漠北的广袤的草原和沙海的尽头它们才是唯一的施舞者,唯一的放歌人。当我把最敏感的那根神经放进我与她的爱情的时候,我就知道情难自禁,情以何堪。极美丽的往往是最经不起岁月耗舍的,我与她寻找的家园是不是也会这样,会在唯美的想象空间中一丝丝妖折?
星星亮的时候,我让星星的光线照着我的眼睛,照着我一步步走在光影相交的路上,我要让眼睛多吸进空灵的灵性,好与岁月无语间写入晶莹的誓言。
几世的轮回可以换来今世的相望?怆然泣下无语徘徊,高山流水处,击节三叹。远去的风尘,苦涩苍凉的滋味在归隐的平淡中不可追悔。残缺是唯美的,唯美也是残缺的。我想家园也是这样,它只有是存在梦中才会是那样如幻如梦的美丽。
当肆意流淌的泪水滑过我男人的脸的时候,我让它们自在地在大喜与大悲处涌动,如果来生还是要选择一种托付,就把她交到我手上吧。让我能在奢华的时间里与她细腻的纠缠在一起。
想到那一刻我怡然地笑了,有一丝苦,有一丝涩,却是一种在沧海背后桑田前面充满记忆的可以铭记一生一世的如烟的笑容。

(六)
在那个从沙漠里也能飞出红鸥的尽头,我听到一个轻灵的声音于冥冥间响起,我知道在那种如同叙事诗一样的释放出来的声音中,是前世的我自己在里面歌唱。是里面那个将青颜换如雪的守望在轻轻地呤唱,于清冷处的婉转于沉寂间的酝酿于飞天处的飘逸于无声处的腓恻。当那天我在天山的风雪里听到这飘荡的尘世外的歌声的时候,我知道我离我的家园越来越近了。
我在孤冷坚硬的岩石缝里找到了两朵并肩清冷待放的雪莲,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真正生长着的雪莲,它带着青瓷一样淡淡的光泽,透明得有些纤弱,却在风雪中绽放着它们绝世的美丽与旷远的冷静的璀璨。
我看着它们在风雪中相依相偎相携绽放的时候,心中涌起一种无言的感动。我骤然明白一个道理,从白天到黑夜,从日出到日落,从沧海到桑田,自然界自有它们生存和放弃的方式也有它们快乐与忧愁的可能。超然地快乐去面对压抑的烦恼和无言如风的忧郁才能在自己燃起的痴绝的永恒中找到真正长久的定义。
我想起那个夜半歌声里老老的故事,曾经的情人用钢针刺瞎自己的眼睛,她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对爱情的忠贞。在一片血光中,在两人都残缺的未来面前,他们成全的是旁人在泪水里,为他们见证了爱情的永恒。他们在他们的家园里靠什么活下去,是靠别人的怜惜还是坦然去死的勇气?是不是所有的悲壮的爱情都会凄然的落幕,却找不到真正落幕的理由?于是,我想到了关于家园的传奇,也许梦之外处处是家园,处处是我寻找和渴望的唯美的家园。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是来世才能偿还的债,不是所有的慷慨悲歌都会踏血远行,不是所有的烟花都会落寞的孤寂。我们能守着的岂是前世约定或来世的盼望还该有今生的希望与今世的真实。
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阳光下虚弱的表情,为了唯美时代的璀璨光华,为了家园处淡淡的月光,为了沉睡的湖面那缕缓缓流淌的轻烟。当我再次决定悲哀的时候,家园已经美丽地站在了我的面前。当人能够自在地选择自己活着或是死去的方式的时候,两个灵魂真得会插上双翼合二为一。

(七)
我真正走近那湖的时候,我的脚踏在满是露水的湿漉漉的草上。它不象山那样远远地就可以立在原地向你伸出拥抱的手臂,它只会静静地躺在那里,象一个青瓷女人。近处的山被它的幽蓝染成黛色,象一汪深遂的眼装进的是晶莹的泪。它就那样悄然无息地躺在那里,等着你蓦然回首的刹那,你发现了它娇羞的沉雁,象是等着你吃惊,等着你回眸。
我坐在它旁边的时候,我听到它如水的轻语声,象她的耳语一遍遍在我耳边来回地走来荡去。借着昏黄泛金的暮色,我仿佛看到她就坐在对岸的湖畔。在这个远离喧闹远离人群远离烟尘的地方,思想在默默的积蓄、沉绽,她的样子好象倒影在清澈的湖面。
我好象来过这个地方,虽然我的足迹是第一次写下这里的痕迹。可怪了,我真的感到我是来过这里,记忆是不容欺骗的,在我的记忆里的确有这样的湖泊,这样的草原,这样的你的样子倒在如水的湖中。
过去把影子丢在湖里,悄然地在心里说,我在等你。将来把未来放进风里,徒劳地看着云淡风轻。这一刻,你是真实的,我真实的,现在的一切是真实的
此时的漠北草原草色还没有完全憔悴,喀纳斯湖在高处静静的安坐着。天空蓝得那样的透澈,好象能透过天空看到记忆外的你与我。它给了我们一份韵调平稳。情趣丰沛的生活着的态度。飙风的骏马,稳健的雄鹰,大漠的沙雪,燕山的月钩,孤独的风呼啸着流动的沙,一骑青骓一骑白驹一前一后,马背上飘扬着的衣袂,飞翔着的长发,马长啸一声追着同样孤寂的月亮关山飞渡、绝尘而去。
而在广阔的草原上那个平面上,驱车奔弛,做一桩最没有压迫感的事情。想着她就坐在我的身旁,不问我车要开向何方。只是看着车轮滚滚在烟尘中飞逝。谁也不打扰谁的思维,谁也不惊动谁的暇想,只是安静地守着对方,看着恍惚的眼神在家园中一点点平静下来。
恍惚间她好象就站在湖的那头,黑黑的长发、迷惑的眼神。女人是水,男人是石。没办法,执着总会让水滴石穿的。似水流年处总有寂寞的心跳真实地贴着你的心,一步也不走开。
我涉水径直走过去,湖水没过我的头顶,我用最美丽的鱼翔的状态游向湖的对岸。在水草箐箐的湖的对岸我用我湿湿的手牵住她的手,我说,跟我走吧。我牢牢地拽着她的手,我俯下头来,我的眼睛望着她的眼睛,我问她:我叫你什么,你又叫我什么?
她说,遥远
她说,羽化
她说,遥远与羽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