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之死
悼80后诗人谭烟
我宁愿诗人的死是不关乎于诗歌。
诗人总在意识形态被当做一个时代的精神灵魂。他们在生活里,曾一度以苦为乐。就像文革的越穷越光荣。在某个城市或农村卑微地活着。他有可能是我们身边任何一个不起眼的人。只有当读到他诗歌才会知道,那是个诗人,是个贫穷,或痛苦的,走在我们前面的战士。
我不想承认诗人的死是诗歌造成的。
现在的诗人在工业文明,人文主义等铁蹄上固执而艰难的活着,一边为了生活,一边为了诗歌。为了我们一起曾经热爱过的诗歌,而现在,一些人退萎了。只有很少的一部份仍在执着地前进着,默默探索和思考着生活和诗歌两种关系的最好切入点及纵向。
曾有个人对我说:诗歌害人性命。
我现在想抡他一耳光。
诗歌不可能取人性命,这句话我曾对许多诗人说过,现在想来,我亦成了说这话的人的帮凶。许多言论和思想从来都是在有意识的把诗人的死亡钦定在一个特殊位置。在一个信仰和道德严重缺失的时代,诗人的死无形中可以在一些麻木心灵里泛些微波。
于是诗人的死。就成了灵魂和精神在生活的态度上双重缺席。从而诗人的死被形而上化,被神秘化,诗人很可笑地就从一个衣着清苦的普通人成为一些人追问生命的无奈的代言人。
诗歌不可能害人性命。就任何一种艺术来说,你有可能后退。为什么就诗歌这里行不通了。医生死了,没有被称做医生之死。病人同样会找到另一些医生就诊。主教死了,也没有被称作主教之死。需要忏悔的人还是可以找到上帝之路。
为什么诗人之死就可以这么的形而上化??
更可笑的是一些人因为诗人之死从而认识某个诗人的诗歌,并且热爱。这时,我有理由相信,诗人的价值可以和生前的时代脱节,并最终可以镌入他身后的时代。也正因如此,诗人的死就和诗歌联系在一起。
诗人于是不可以有别的死法。诗人的死必须是非常神圣的,像一个有预谋,有思想深度,有巨大剧本铺成的仪式。
许多人在谈论诗人的死时,往往就这样想到。他们可以不关心诗人的生活,不关心诗人的诗歌,只需要知道诗人的死亡方式能不能用他们可怜的,脑细胞为数不多的思维想通。他们可以看到一个卧轨的诗人可以想到:用铁轮把自己的身体和生命,上半身和下半身分离的死亡。是对诗歌和生活的一个反讽,一个伟大的行为艺术。可以在看到一个诗人自沉湖底时说:有一天,他把身体沉了下去,他的灵魂就可以从水底钻出。等等很多。
可以这么说,如果真有某个诗人因诗歌而死的话,也必是被这些致命的死亡观谋害的。
诗人不需要承担重建精神信仰的责任。因为生活在他们生前,曾是多么无情的鞭打过他们瘦小的身子。他们甚至除了诗歌一无所有。他们因着诗歌而做着一般人不愿也不敢做的工作,同时也被拒绝这类工作的人有了更多的物质机会,当那些人脑满肠肥的走过来看望诗人时,不曾感念诗人给予的机会也就算了,却还铮铮有词地说说成是,物质上的穷人,精神上的富者。
一个叫西川的诗人说:你可以嘲笑一个帝王的富有,你不能嘲笑一个诗人的贫穷。看呐,这种思想甚至已深入到诗人内部。
在诗歌和贫穷,和死亡下,你们把诗人唯一的退路都断掉了。因为没有办法。。横竖怎么死,怎么贫穷,都才能更显出那些人眼里的诗歌的神秘和高贵。
这是个很悲哀的现实困境。
事实上诗人的死本来可以简单一些。本来是一切正常个体的生命体征消亡的生理体态。可以是生活里任何一次普通的自杀,可以为一切世俗的意愿未能达成的极端表现。
可以是的很多了,唯真正关乎诗歌自杀的,似乎太少。也许诗歌是带来过一些影响。
这是肯定的。那其它个体也可以因为自身工作带来伤害。放到这里来说。却也是正常的。不致于死。死了。也就是更有力的吻合了:诗人也就是一平常人。没什么大不了,这不,一刀下去,也会出血。
一些诗人在谈及诗人时,总会提到如荷尔德林,梵高,高更,海子,弋麦等。并用他们的诗歌路程及生活经历跟自己对照。从而谈及写不出好的诗歌是因为没有像他们一样的贫困和分裂。没有那样的场所适适他们跟大师靠近。
我想说,在这一一个时代走进诗歌。是我们自己的时代,而非以上诸人的时代。他们以生活和经历跟诗歌有关,但绝对带着某个世纪或时代特有的思想体征。这是不一样的。不能因他们的恶劣的生活,来做为我们写不出好诗歌的借口。
梵高不在。但诗歌还在。
我一直觉得:对诗歌,得有一个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在那个点上,可以感触诗歌的灼烈,又不被灼伤。能温暖,又不炽热。在生命里做任何一件事,找到这样一个点,就好办多了。
不能因为一些意识:诗人就得非正常死亡。诗人就得和贫穷为伍。诗人就得把一切都献给诗歌。就自觉地走入别人框定的架子里。
如果有人因我这样说,就铁定我是诗歌的叛徒,是不彻底的进行诗歌革命。那我可以选择保持沉默。这个问题,不需要解释。
在这样一个时代走进诗歌,就应该更好的看到前者的路。站在巨人肩上,本可以看得更远。为什么,诗人和人们,总就只看到春天的不在,和死亡的阴影。
诗人的死。与诗歌无关。
诗人啊,真是死也不得清静。
2004.6.7.2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