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谌烟

■ 一天一夜

把整个城市都翻转过来，我们可以
生活在泥土的下面。让那一群老鼠
去重见天日。我们躲在壁橱里呼吸
鼾声如雷

那个角落里有笑声，是谁那么喜欢
躲在奇形怪状的时间后面，我知道
你就是不让我捉到你，就滴滴答答
拼命的逃

那如果隐形眼镜，能够让眼睛隐形
是你们都看不见我了，还是我可以
偷偷的注视你们。我小声喊“嘘——”
你听不见

世界的另一头在想什么呢/你还没
给我打电话。我等得都睡着了。梦见
门“吱呀”一声打开。天亮了我又要开始
逆光行走

■ 昨夜无人入眠

我们八点的时候在干杯喝酒
你们八点的时候听见空袭警报
你们八点的时候我们是凌晨一点
我们在包厢唱歌

我 XJ和他的女朋友WY
我嗔怪XJ把我叫出来
否则我应该在温暖的被窝
你们也一样
如果没有被轰炸机吵醒

我睁着眼睛看那一对情侣依偎
人们在电视机前目睹你们的城市
后来我看不下了
他们也看不下了

火光冲天的城市
这是三月二十一日的夜晚
而我在卡拉OK厅翻遍所有的歌曲曲目
怎么没有迈克尔杰克逊的歌

XJ说美国的卡拉OK厅有
布什会唱？

我们吃早餐的时候在看你们的新闻
三月二十二日的早晨
我告诉WY
二十岁的时候还没有男朋友
我就去伊拉克做人体盾牌

昨夜我没有唱歌
迈克尔杰克逊《Heal The World》
昨夜我们无人入眠
昨夜你们无人入眠

　

■ 祭父

十四岁
我看见你病床上的身影
在那一年的最后一天
躺成山中的坟墓

父啊
窗外有雪花
十年前的小雪人还在墙角微笑
我滚烫的泪水也无法将其融化

坟头的青草疯长
这一年的清明雨又纷纷
我端坐窗前望不见故乡的山
云雾缭绕断魂匆匆

你的一生长不过那条山道
如今它比你去天堂的路更快
我不会再梦见你的书包
在漆黑的黎明中蹒跚

还有放在我口袋里的照片
你年轻的容颜英俊明朗
不堪回首的是另一张憔悴的脸
我的手却再也触不到它的沧桑

父啊
还没来得及为你把领带系好
而此刻抬手的一瞬间
我恍然看见你眼中的疲倦

最后你终于沉沉睡去
任凭母亲的呼喊也唤不醒你
狠心的父啊
看不见一夜白发的爱人

纸钱烧成了灰烬
年复一年的在风中飞扬
我站在暮色里无法动弹
父啊安息

■ 四月

我知道现在已经是五月了
我只是想为四月写一首诗

可我一提笔
四月就过去了

所以我不能为五月写诗
我怕我一提笔

五月就过去了

■ 原谅我却不能告诉你

——致庄木

现在好了
那些被泪水浸泡过的海豚
你仍然站在那里
并不是触手可及

火车早已翻山越岭
窗外的风景比来时路陌生了
我们会在睡梦中死去吗
我们为什么不在睡梦中死去

在水中想念一段木的纹理
你累了吗
没有什么温软的痛楚
我却是在不停的呕血

可是清晨来了
我们的一切就要被带走
我们
这便是来不及么

转眼间汗水淋漓
就化做海上的泡沫
若回头再望你一眼
命运 即是如此

【谌烟】湖南衡阳人，现就读于湖南省湘潭大学哲学与历史文化学院，地址：湘潭大学B11信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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