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新的学期，又是一年伊始。缱绻的清晨，学生的朗朗读书声和不知倦的笑声，浸染着我。我坐在办公室，同事们说笑的说笑，忙碌的忙碌。整个校园洋溢着喜庆忙碌的气氛。没有人留意到少了一人。 我有些恍惚，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学校的垃圾处。那位拾荒阿姨此时应当在整理破烂。自从我师大毕业，分配到这所重点中学五年来。每到晨读时间，她都会准时出现在校园，捡拾垃圾。风雨无阻。岁月染白了她的头发，也给这位老人增添了几许沧桑。晨读快结束了，却不见她的身影。她去哪了呢？她生病了吗？有没有人照顾她？疑惑像潮水一般向我涌来。这一天里，我患得患失。 她去哪了呢？ 之后一连几天，我都没再见到她，我开始坐立不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好想再见到她，我好想知道她的情况。可天公偏偏不作美。在焦灼不安中，三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她的消息。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校园少了她一人，自然不会有人留意。她本是一个最di层的人，还从事着拾荒的工作，浑身的脏乱和臭味。就算有人留意，也只会嫌厌。但我留意到她，我为她难受，为她不平。 还记得，五年前我刚分配到这个学校。有一天，我看见她正在脏兮兮的垃圾里，使劲地刨。不知刨了多久，她装垃圾的袋里，多了几个易拉罐。更让我吃惊的是，她在吃学生吃剩的早餐。当时我的心情极为沉重。我买了一份早餐给她吃。她有些惊讶，连跟我道谢。吃完早餐，她絮絮叨叨地和我说起她的故事。 是个有故事的老人。37岁的她守gua。一直没再嫁人。生活的艰辛，她不得不把二儿子送人。她千辛万苦把几个孩子拉扯大。可生活再一次折磨了她。她大儿子死于绝症。由于贫穷，三儿子当了人家的上门女婿。女儿年纪大了，也出嫁了。身边没有人照顾她。几个孩子也不管她。她没有生活来源。只好一直拣破烂。60、70岁的人，每天都要挑着60、70斤的重担，从家到学校，来回走十几公里。 听到这里，我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下来。老有所养，老有所乐。不应当这样子。 我每天给她一些能吃的东西，送她一些生活的必需品，塞给她一些钱。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这五年来，多少次看她用手在脏兮兮的垃圾里刨易拉罐。多少次看她狼吞虎咽地吃学生剩余随地乱扔的早餐。多少次听她说她的手因为有人乱扔玻璃而受伤。多少次听她诉说别人包括那些所谓的从事天底下最光荣职业的"人民jiaoshi"对她的冷淡与嘲讽。每每看到这些，听到这些，我的心像针刺一样，泪水迷蒙了我的脸，我为她难受，为她不平。 而今，开学都三个月了，还是没看到她。发生了什么事呢？ 我想，与其这样担心，不如去看望她。 我决定去找她。 好不容易打听到她的住所。我骑着电动车，到她家找她。 没想到在她们村路口，我看到了她。还是那沧桑的脸，却多了份憔悴。还好，她没事。我心里一块石头终于放下。 拾荒阿姨看到我，很惊喜。"难为你，会来看我。"老人一脸的真诚和感动，跟我说起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原来，她出了车祸。一辆货车，不小心撞了她。她的下巴、额头、腿被撞伤了。她在医院呆了整整三个月。伤口处的结痂，见证了老人的痛苦。 "因为受了伤，现在经常风湿。这边疼，那边疼"。老人平静地说，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人老了，不中用了，71岁了，能活一天算一天。"老人似在自言自语。我好心酸。 终于把困扰心里三个月的谜底解开。我却没有一丝窃喜。这样的故事，不应当发生在这个可怜的老人身上。却是真真实实发生的事。我为老人悲伤。我想为她做点什么。 我从身上掏出几十块给她买吃的。几天后，我又去看她。给她带去了中老年人麦片和红枣桂圆羹。每隔几天，我都会给她送去一些吃的和保暖的衣服等等。 可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 老人说，学校规定外人不能出入校园内。她不能再去学校拣破烂。只好在路口拣。可这么微薄的收入，怎么足够生存，哪怕一个月65块的农村老人补助，也不够啊。老人无言，我也无言。 老应有所养，老应有所乐。这才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是什么导致老人现在的生活状态啊？又有多少人和老人一样生活在社会的最di层。他们的生活又要如何维持？我在思考，也在心痛。却无能为力。我能帮老人的，也只有这些了。 日子一天天过。每天在校园里往往返返。我的眼神总会不自觉飘向那空荡荡不再有老人身影的垃圾处。心里暗叹，少了一人。 ※※※※※※ 喜欢文学的女孩，感性而心思细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