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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二天醒过来头痛欲裂，牙隐隐作痛，许是前段时间的忿、怒、悲、伤集结成一个恶果，在昨夜小酒和兴奋的糅合催发下爆发出来。怎么办？不要感冒、不要生病，早就知道在高原上必须保证健康的身体来对抗。但是现在任由我启动意志的小宇宙，不适的感觉怎么也打压不下去，赶紧起来吃药，红景天、维生素、止痛药加倍吃进去，躺下让它们弥散在我每个器官，但愿这些药物能给我力量。 楼下不知发生什么事，人声攒动，只听得有人重重敲门，是达仓的声音：“何若馨，今天有游客要包车去唐克和花湖，你想不想去？”没想到这么快就接触景点，好像还不是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犹豫中，达仓给了我选择的理由：“机会难得！不去会后悔哦！” 也是，昨天达仓不是在大力宣传花湖的纯美了吗？不知道那些吸引了那么多摄家墨客的景点到底有多神秘？还有，走走，也许可以更好的调节心情呢。“好嘛。”“那就赶紧准备，我们在门口等你！” 准备停当，拿了面包冲进门口的越野车，没想到大家给我留的是副驾位置，迭声感谢。达仓作为导游为我们相互介绍：“这三位是江苏来的，这位是重庆来的，这位是吴师傅。”大伙儿美女帅哥的相互寒暄，免去了记忆名字的苦恼。“草原的一大特色是看日出日落，今天的日出是错过了，我们还有看日落的机会。这样，我们先去花湖，然后到唐克看黄河第一湾，那里地势较高，很适合看夕阳，你们觉得如何？”“老大，听你的安排呀，呵呵。”四个人都是第一次到若尔盖，哪有什么发言权？ 开出县城，草原的景致映入眼帘，一望无垠、翠色欲倾、连绵延展，清新的草香扑面而来，舒心抒怀。再加上达仓式的讲解，行程颇有滋味，“现在大家看到的是热尔大坝，它>是仅次于呼伦贝尔大草原的第二大草原，而花湖呢，是里面的一个天然海子。由此可见，花湖也算是出身望族，虽然养在深闺，但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背景。最适宜去花湖的季节是每年的五六月份，那个时侯阳光充足，水色纯美，湖畔开满了鲜花，如入仙境。到了8月也就是现在便进入雨季，天色晦暗，水色平淡，此时的花湖洗尽铅华、布衣裙钗，虽说也有人欣赏，但很多人都会失望……”我们都入神地听着达仓的侃言，帮助自己建立对花湖的认知。窗外的景致缱绻展开、滔滔而来，一时间颠覆了我对若尔盖平静的期待，有一种悸动在内心狂涌，不禁变得贪婪起来。此刻的草场上笼罩着净兰的天空、游离的白云，布局疏密和色调浓淡相宜相生；独行的越野霸气十足，穿行在逶迤天路，和驻足的牧人与牛羊呼啸而过，扬起一阵疑惑和羡慕。近处的小花依稀可见，娇小的红、黄、紫、白恣意绽放，偶尔苍鹰盘旋，雀跃不止。蓝天、白云、草原的大色块拼接得如此炫目，净爽神怡；公路、小花、藏人、牦牛、藏狗、苍鹰等小细节点缀得恰到好处，生活灵动，一副祥和的藏家风情图画定格在眼前心里，就这样在藏歌跌宕的旋律中一路发现着、感叹着、痴迷着、陶醉着、流连着，只是为了能在这片稀缺的土地上留下我们向往的痕迹。道路逐渐平坦，视野豁然开阔，蓝天和草地的布局在逐渐对抗，色板的比例逐步调整，原来是花湖到了。 辽阔的草原中包裹着蜿蜒的木质小道，隐隐约约不知去向，你可以在起步之时极尽开启想象之门，然后让悸动伴随脚下生雨生风。大家缓缓前行，视野中出现黑色的牛群点缀在碧绿中悠悠然然边吃边走，在穿过小道时和我们面面相觑。别说，众多的数量、庞大的身躯、对视的眼瞳、沉重的鼻息、犀利的牛角还是让人心虚，赶紧拿起相机闪几张，边闪边退，生怕它对此上瘾。幸好此刻牧童吆喝几声、牧犬威胁几声，一大堆脚步才开始跌撞、小跑，追寻同伴而去。松口气，依稀看见湖面的涟漪层层叠叠在阳光下闪烁，发出诱人的灵光，快步走向水天相接的缺口。只见小道围着湖边形成一个弯曲的回廊，巧妙在不同景点设置了登高台和摄影台，木香幽幽、古风犹存，用天然之气隔开了草原和湿地的地界。 站在第一个摄影台上观望，水天一色、碧蓝清澈、静贻如处，云花朵朵在水间游弋，仿佛和你嬉戏一样，循视着它却莞尔变形、转身，小趣油然。天水间葱茏着挺拔的水草，或偎或依、或聚或散，重新排列着水天的画板，调和视觉冲击，想寻觅所谓的“花儿”，不过是黄色的星星点点，欲现还遮。倒是偶尔在水草间串游的活物，扑哧一下溅起水晕又无踪无影，趣味犹存。这样无遮无拦的视野不由得心生荡漾，想要搭对一个什么故事情节，想起《诗经》句段：“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愿意做那仙风女子，有纯净的心灵、迷离的眼睛、水润的肌肤、雅致的举止，天为被、水为依、草为枕、情为养，在天水间游走、梳洗、坐落、闲致，就这样站在观景台上恣意古今、任意东西…… “何若馨，看够没有？前面还有几个景点也去看看吧。”当达仓的声音响起时我才发现自己是跟着队伍一起出来的，达仓不知已经等了我几时了，那三个帅哥美女在100米开外摆着各种造型照得正欢。把相机递给达仓：“老大，请你帮我随便拍点可以吗？这里的景致我看不够，没时间照相了！”我就是这样一个极不合常理的人，不管人家怎么看，只顺从于自己的感受。不是吗？最美的东西应该留在心里而不是眼前。“可以呀，那我就乱照一气了！来，我帮你背包吧，这样你方便些。”边说边取包带，我也就不客气了，反正都是生病之躯，受点恩惠也无妨。各取所志，游览的格局就这样既定了，欢颜的三位、宁静的达仓和呆滞的我。 看这天色游弋、看这云卷云舒、看这风吹草动、闻这沼涩泽香，心旷神怡。慢慢觉知到自己的意念随着这广阔天地逐渐充盈和旷达，肉身变得及其渺小，再怎么折腾，不过是一截风动的草尖，更不要说什么烦劳、神伤这些虚无的东西几乎被排遣得无影无踪，小有虚怀若谷的感觉。有多久没有这样感受自己的内在啦？每日里面对琐事碌碌无为、喋喋不休、功过难定、物移心乱，还自以为过得丰富、充实，结果都是一些无稽之事。倒是那些空无一物的圣者，在空谷、旷野间行云流水，不问俗事、不留凡尘，身心旷达如海，坚毅如钢。此时此刻猛然觉醒，平时苦苦追求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在这样的环境下轻而易举，怪不得“智者乐山仁者乐水”，山水间蕴藏着洗涤污浊的神气，修养生息的灵气。花湖，这个地方让我心绪安宁、思绪打开，我不再是个凄凄泣泣需要疗伤的弱女子，而是一个满载行囊尽览天下的狭行者，我忽然间轻松地丢掉了身上附着的愁恼，爱上了若尔盖的山形水曲，想与它同呼共吸。 “何若馨！若馨！”半天才反应过来达仓在叫我，头都不愿转一下：“恩？”“已经中午了，快吃点干粮，再玩一会我们就要上路了。”感谢他的聪慧，在我纤纤冥想时适时地打断。忽然有个奇怪的想法：“老大，你说如果我们老板到这里来，会不会被改变？”达仓一怔，继而大笑：“哈哈哈哈，看来你还是没有‘放下’！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啊！如果你还在为此事纠结，说明你还在自我狱炼当中！应该醒醒了！若馨。”我呆呆地听着和这景致不搭调的叹谓，再次穿刺心中的郁结，此刻大悟无言。低凝一会儿，把结果交予达仓分享：“其实，我已经改变很多了，现在基本上入口不入心，不过，还是要把你的建议认真践行才行！如果能体悟到你说的境界，也不枉此行！”可能自审得超出了他的想象，赶紧说：“不急，不急，原本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对吧？简简单单，比什么都好。别想那么多！喏，先吃点东西！”他的话总是那样简介、定向，却带给人深深的思考。是呀，说放下就真正放下吧，何必庸人自扰？接过他递过来的饼干和矿泉水，享受着另一种享受，天地围桌、干粮为食、湖水为酒，就这样豪酒猛食、神气裹腹，一副仙风道骨的芊芊模样，不觉自笑！ 淡季有淡季的好处，虽然景致不是最美，但是不用看人头潺动、不用听人声鼎沸，这不，去唐克的路上旅游车少得可怜，只看见偶有有飞驰的摩托，唰地超越我们往前狂奔。我简直惊叹藏人的豪放劲和忍耐力，每小时7、80码的速度，不用头盔、不戴眼镜、不着厚衣，任风刮得眼镜眯缝、头发翻立、衣襟飘飞，自由而洒脱。他们，用天人合一之势，和这大自然胶着得多么亲近啊！而我们，用所谓的生活条件隔离了和大自然亲近的机会，把冷、累、苦、劳等等人间百态隔离在我们的装备之外。渐渐地，我们失去了抗耐的基本能力，细菌、病菌、虚弱、癌症、心理变态等等天敌乘虚而入，击打得我们诚惶诚恐，只有招架之功。 达仓的讲解又徐徐道来：九曲黄河第一湾位于唐克乡，地处草原腹心地带，曲折河水分割出无数河洲、小岛，水岛翔集、渔舟横渡，被中外科学家誉为“宇宙中庄严幻影”。它最美的景色是在夏季的黄昏时候、日落时分，整个河谷笼罩在了一片金黄之中。旺季时，这里有帐篷可以住宿，朝阳时分可以尽收眼底，不过现在是淡季，我们只能领略夕阳的感受了。”说得我们个个心驰向往、热血沸腾。公路把广袤的草原分成两个区域，一边是曲曲荡荡的黄河，一边是蜿蜒连绵的草丘，越野车在这里熄了火，原来这里就是观澜第一湾的最佳地点。平视黄河第一湾，并没有什么慑人之处，除了不知走向的波光线条和环拥的碧色草原，一如既往地接续着草原的本色，在既不能远观也不能处近的尴尬地段踌躇，顿感失望。“走！上山吧！”达仓看出了我们的低落，提议到。 草丘在我们的脚步中逐渐变得庞大，整个造型犹如光滑如织的牛背，草色缤纷，黛绿、碧绿、新绿、秋黄夹杂着极力延伸，星点的紫、黄、红、白色小花极力绽放，从背部划开，铺垫成道道斑斓的色痕。脊柱上散布着一条木色细链，那是当地人用木头钉制的梯子，弯弯曲曲，一直通向草丘的最高处，每一个陡然之处都搭建有一个凉台供人休憩观赏，我们的目标，就是到达一个又一个观景台。喜欢沿着木梯从地处往高处踏行的感觉，因为视野中只有天路，让人产生许多幻象。“若馨，你看，这就是学生们说的狼毒花。”顺着达仓的手势倚栏而望，丛丛的狼毒花尽显妖娆，多美的花儿呀。只见花干舒展，株株红白相见，细看才发现花苞是红色，花儿却是雪白的，饱满而圆润，每一株都在阳光下相互袒露自己的生长历程，诉说花、苞叶、径、根的存在价值，挺拔的花枝与周围萎靡的乱草形成鲜明的对比，心情和眼神也在这诱惑色彩中变得柔和。“好美啊！这么美的花儿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呵呵，被外表的美丽骗到了吧？美丽是一种盅惑，越妖艳毒性越大！万物都是如此！别看它长得明艳，根、茎、叶都含有大毒，所以牧民们给它取了这样一个名字。而且它的根系大，吸水能力强，能够适应干旱寒冷的气候，生命力强，周围草本植物很难与它抗争，所以它已被视为草原荒漠化的‘警示灯’。这里狼毒的泛滥，最重要的原因是人们放牧过度，其他物种少了，狼毒就乘虚而入了…”是呀，天底下的万事万物哪样不是因果和辩证造就？“那，排毒的最佳方法是不是站稳自己的根系！不动则不伤？”达仓赞许地抬头看我一眼：“对对！悟性不错！”“可是，不动也伤呀？它不自伤旁人伤！”“任何事情都有它存在的理由，如果某件事情殃及我们，我们能做的只是把伤害降到最低，不能控制别人的伤害，可以清除自己叠加的伤害！你还小，思考这些太累了！”美丽的盅惑！连达仓也这样想？不是美丽在盅惑，而是人心欲望在盅惑。美丽本身有错吗？它还不是和其他物种一样悄然生长、静怡舒展，只是无数个窥视小人被自己的欲望盅惑，侵之扰之，逼得美丽不得不吐出毒汁奋力保护自己。而这时候，人们看到的不是美丽的岌岌可危，而是小人的呱呱叫屈，同情被迷惑得不辨东西。就像我，如果不是稍有才色，也不会激起老板的暧昧，也不会掀起同事的排斥，他们看不见我清捷的思想、执着的追求、做事的精心，只看见我在追逐中周旋，溃不成军！这些垃圾，就像草场的牲口，不知饥渴地吞噬着我的青春和梦想！此刻的我，好想变成狼毒花，狠狠地把毒液穿刺进带给我灰暗生活的骚扰者！最后再恨一次吧，把自己变成魔女，噗噗噗噗，把毒汁喷向每一个不想记忆的人，让他惊恐、变色、缩小、化为灰烬！然后心情大畅，我想这次的分手是真的合格了。回应空中佛祖的注视，笑着诠释：我佛慈悲！如果不使用屠刀永远不可能放下屠刀，永远不可能立地成佛！ 轻盈地踏上第一个观景台，远观黄河第一湾有点有模有样了，不过，更吸引我的是草丘平坦之处一个喇嘛盘坐草地上一手置伞，一手捧读，伞压得很低，不能观其容，只能观其态，那份专注与恬静足以让人凝神，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从他身边绕过，生怕扰了他的文字梦。不远处两三声喧哗，原来是三个喇嘛在木梯上打扑克，不乏年少的轻狂和输赢的豪气，对视中互相微笑认同，其实找乐子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太阳随着我们登山的进程缓缓退场，到达最高的观景台时，达仓看看天空肯定地说道：“大约还有半小时我们就可以看到夕阳了，现在不着急，大家可以坐下来休息！”于是，坐落凉台，调整呼吸，静待夕阳。此刻的黄河第一湾在幕霞的照耀下山形水曲、气势恢宏，九曲苍然回荡，蜿蜿蜒蜒伸向天际，犹如天人挥毫泼墨，不拘不惧。河面在天幕的映照下或红霞泛波、或云霭隐约、或风过涟漪，细致中尽显婉约。一直喜欢慧南禅师的境界：“高高山上云，自卷自舒，何亲何疏？深深涧低水，遇曲遇直，无彼无此！”忽然在这里找到了形的出处。当我们被物喜己悲搅得清净遁失的时候，必须拨开笼罩在心头的云雾，把自己的心界投放到这朝起西落的日月乾坤，投放到这自卷自舒的无边云水，才会获得超凡善念和自由心灵。怪不得以前总不开悟，只缘不在此景中！ 天上的云霭越聚越多，层层叠叠翻卷而来，想要吞弥太阳制约天际，霎时天色灰弱；阳光也不甘示弱，不断挣扎着脱去束缚，在云霭的薄弱处腾出光芒，天地生辉。云霭再聚集、再吞卷，阳光再挣脱，再穿透，就这样无数次地明暗交战，当太阳被地平线拉扯得疲惫不堪，气息越渐微弱之时，最后的回望目光凄凉地在河面闪烁，忽地隐去。光去风起，心头微颤，再如倾如注的强烈光芒都会随着时光的交替而消亡，更何况我们这些微若蝼蚁之人？这样定位以后顿觉开悟，不再保持游玩时的游离状态，拿出相机和大家一起狂照对闪，边说边笑边闹边唱，大有笑傲江湖之气，也是乐哉。 晚饭时才知道，三位不是一起出游的，而是驴友结伴，两位是夫妻，一位是在游览甘肃时捡到的，三人志同道合，一路欢喜。这几人已经出来10多天了，敦煌、青海湖深度游了一圈，准备明天再去九寨沟看看就回府了。甘兰风情也是心中向往，所以对他们倍感兴趣，缠着人家历数照片，讲解一路的食宿行。 4 早晨醒来左边的牙疼得要命，照镜子才发现脸肿了，鹅蛋的线条变成了冬瓜，气急。使劲咬住牙捂着脸去找达仓，一阵大笑：“没关系，可能是高原反应和缺水引起的，你还是先把老一套吃了，等会儿我叫他们去帮你找点药。”无法开口，生痛得很。“对了，你肯定饿了，要不先喝点粥？”痛得心烦，边摆手边上楼。“等一等！来，先咬点花椒，可以暂时缓解一下。”躺在床上，怜惜镜中之人，迷茫的双眼、焦灼的眉簇、肿胀的脸颊、干涸的双唇，抚摸着变形的脸儿，自怜自叹，最后把镜子恨在一边，死咬住牙根，恨不得咬断了才畅快，使命用手掌按压脸颊，希望它能瞬间复原。此刻的歌声不悠扬了，景致不美了、异乡没风情了、想回家了，痛苦、孤独、无助席卷而来，禁不住眼泪涟涟…等不起时间、受不了煎熬，就这样带着泪眼再次找到达仓，用凄楚的眼光求助，正在厨房忙活的他赶紧放下，“走走走，我们先去看医生！”拉起就走。 终于受到关心和重视了，此刻的达仓就像救世主一样护着我走向光明，想起这份温暖泪闸决堤，于是压低帽子，憋住哽咽，任眼泪顺着脸颊横流。达仓时不时看看：“没关系的，吃点药就好了，坚强一点，啊！”边说边像大哥一样揽着我轻拍肩背，这种无声的鼓励让人倍感踏实，不由自主地依靠上去。可能医生见怪不惊，从容地按照套路进行，高原灵、螺旋霉素、芬必得、止痛针，外加安慰的话：“你的症状比较正常，要多喝水、多吃蔬菜和水果，不能感冒，回去要好好休息，睡一觉肯定就好啦！”止痛针下去击退了部分疼痛，莞尔叮嘱达仓忘记刚才的失态，羞惭地打发他离开，把自己隐身在街市深处。 一边咬牙唏嘘忍住疼痛，一边怜叹异乡的孤独，缓行的人群仿佛隔世，和我擦肩的气息和眼神都是那么陌生，丝毫不带温度，反倒怀念起以前公司的同事来了，虽然恨我弃我，但基本的礼仪还是每天可享，比起这情薄意淡来还是暖心许多。不知不觉逛到菜市场，这里的蔬菜水果价高一倍，搞不懂大自然为何这样配置，本来高原特需维生素、叶绿素却贵的惊人，肉类丰富却烹调有限，常为色香味不具的裸肉惊栗。随手买了点黄瓜、香蕉，和贩者闲聊，原来这边因为水土原因不产瓜果，需要从外地车运，但是进山的路每年有几个月雪封，其他时段又常常塌方，交通极不顺畅，所以物品的附加值相对就高出许多，瓜果也就成为这边的奢侈品。看着这人群稀落的菜市场，想象藏家的简单生活，缺乏色彩、作料、餐具的酒肉生活需要的何等的勇气来掩盖啊！但是可贵的是，他们放大了酒肉的作用，在觥筹交错中培育出亲情、友情，熏陶出霸气、豪气来！ 达仓就是达仓，言必行，行必果，下午熬好找的草药端至床前，肯定地说：“这是专治牙痛的草药，很苦！不过喝了非常见效，要不要试一下？”对于他如此贴心的照顾，还不好意思起来：“谢谢了，老大，只要能快点好起来，什么都不怕！”我知道倔劲上来排山倒海，确实超苦，咕咚下去，苦味淹没了味蕾、咽喉和胃部，边皱眉边唏嘘道：“哎呀，妈妈呀！超苦！暴苦！确实是良药！”“恩，吃药还是挺能干的嘛，睡一觉肯定马上好转，晚上给你做好吃的，必须要吃东西了，啊？”“唔。”好像现在的关心很享受了。 一觉醒来牙痛真的好转明显，对镜祝贺，发现肿脸还没消，还好我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水滢，给变形的脸儿留下了特别的装饰。终于有了打扮的心情，换上一条碎花棉裙，把长发梳得顺顺溜溜贴着脸颊自然垂下，在发侧扣一支咖啡色的蝴蝶结，既优雅又低调，甚是好看！就这样娉婷地飘下楼和大家打招呼，遭遇到怜惜温和的眼光，心中倍感温暖，不过到处晃荡都没有看到达仓的身影，问小青初，微笑着说：“馨姐，好漂亮呀！达仓叔出去了，让我们先吃饭。”青椒牛柳、白油豆腐、土豆丝、番茄蔬菜煎蛋汤，样样摆盘精致、色泽鲜亮、食欲顿起，不过牙痛制约张嘴，欲食即阻，难挡“优雅”仪态。 餐厅和通往厨房的过厅由一个书架隔开，里面全是关于藏传佛教和藏区旅游的书籍，遥远而神秘，深色的书墨在古旧的木质书架上发出沉重的呻吟，诱惑着你的探求欲。终于懂了达仓，在经营中浸泡不忘诗书的熏慰，给足自己和客人停驻的理由。他说，要做一个真正的导游，不光导游，还要导行、导心、导意，真心实意对待每一位有缘人！诚然，要在一个过客的生活中投射阳光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儿啊！我赞赏他的思想，欣赏他的执着。怪不得他这里有这么多欢笑、脚步和故事，很多人都是慕名而来，只为找到与他志同道合的感觉。 再见达仓已是月光盈盈，一行三人扛了一件啤酒回来，进门就大呼小叫：“青初，给我们准备一些下酒菜来！”一会功夫，碗碟、杯筷、花生米、虎皮青椒、凉拌三丝、宫保肉丁、水煮肉片一一上桌，看他们张罗停当，递过去一个感激的微笑，遭遇到三个人怔怔的目光，只听得有人问：“老大，这是谁？”达仓才回过神邀约道：“何若馨，来来来，一起坐会儿！”经介绍得知，叫彭措的是朋友，常常跟达仓一起饮酒论坛；叫尼玛是侄儿，在若尔盖的部队里面任职，刚休假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