徜徉于悠悠流过的世相图阵,灵魂在漂荡的感觉中迷路。眼睛不知疲倦地透出那种拥抱岁月的贪婪。于心、于灵有着某种吸附。是那种干干净净的感觉。远远的超过了人们可以理解的静化。 无声的听到风笛轻缓的吹响,开阔中透着遥远,小雪般的清寒慢慢洒落,再与回旋舒卷的野风一并飞起,微冷、清冽、宽广。悠深,却是那般的开朗明亮。 我们无法体会一个百年的瞬间,我们不知道临近消亡那一刻的回眸。那么执着的相信前生、后世,而这一切却与灵魂无关。多少人的诉说,我们没能听见?多少人走过,却仿佛什么也没说?留下的声音,微波入海;沉淀的灵魂,老树环山。倾听冬眠的冷冷丛林,寄心沉酣的默默山地。一季又一季的轮回转合,悄悄的萌发,浓浓的涂抹,萧萧的飘落,静静的守望。一个执着,轻轻地翻过了发黄的百年纸页,怎么看都有那迷迷濛濛的似曾相识,怎么看都有那丝丝缕缕的脉络牵连。忍不住要伏下身来,贴近它,能不能听见那遥远的传达?不知不觉的将自己带入那个时空:蜿延的山路,细细窄窄的,串起了峰峦间散落的山居草棚,如盖的老榆树,生长出一蓬阳光驿站,山风吹来苍黛的声响,哗哗泉语招来山溪的清流。农耕林牧与皇权纷争被那一大片一大片的原野隔离了,屏障了。崎岖、险峻、仿佛是一种划断,也象一种呵护,赐予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夫渔樵,很是足够的指望。光绪帝驾崩、老佛爷归西,和他们当年的隆重的登基继位、垂帘弄权一样,在山野平川之间,也仅仅是一缕微尘轻扬,是可以全然不顾,以至忽略的。当然,也绝不会有什么骑乘马快,来传递消息。也许,会在某个马帮铃响、船家商舵的酒后,才有些零碎、走形的说法,吁叹几声那迟缓疲沓的恍然。 宗族祠堂隐在柳林松柏的坡地,山雀从树梢飞落绿荫下的乌瓦,野狐从草簇钻入土墙角的幽洞。香灰浅积台案,落叶散铺门庭。一个个族聚的日子,都记在老少乡亲的心上,于某一时刻,就会从四面八方拢来透满黝黑的笑容,或者是裂出绉褶的庄重。大地苍茫、民生古风。绿叶青枝般的汇聚于属于它们的年华岁月之中。有过的那些改观与变迁,不过是些表层的触及,而骨子里深深注就的东西,对浮光掠影的触及常常是很蔑视的,而自以为是的人物们往往看不到这一点,或者说,把握不了这些。落叶飞扬的距离、祠堂牵扯的人心,生生灭灭,断断续续,演绎着一种朴素而深刻的道理。每个生灵都安然于家园对于他的拥有,而不仅仅是他拥有家园。无论你生在百年之前,或者千年之后。都一样!这是一种认同、一种归属、一种由内而外的安全感。人们都期望着把握些什么,剔开那些浮华、漂动、表面的东西,慢慢的深入到感觉和需要的内核来审视,也许会看到:有的东西是无法超越的,更不可能无限的扩大、拉长、或者拔高,否则,看到的将是断裂、空洞和消失,而不再有什么安全感。 捧一把往昔岁月在手,轻轻揉搓。闻一闻时间的味道,掂一掂光阴的质感,留心品味,细致咀嚼。所有的漫长无一不是平淡轻缓,而所有的平淡轻缓,在骨子里却都潜藏着厚重浓郁。 是啊,稍稍际遇些新奇,我们会大发感慨,心胸中那些激越仿佛无法遏制,一个劲的朝外喷涌,滔滔不绝。而在多了些履历之后,那些堆累错落的感受,却象蚕丝蛛网般重重迭迭的缠绕,脑海里的那些接踵而来的一个个疑问,前后追堵。左右冲突,斜出旁溢,沧海横流,反倒让人无从说起,继而默默无声。当我们开始留意时间之冗长和空间之广阔之后,宿命的感觉便由然面生。“把握”一词也就突然变得如此空洞。尽力而为之后的听天由命,仿佛一种程式,刻画在“泰初有道”那块最早的岩石上,相信或遵守与否,全无计较,结论就这样写成,确是一定。 西行的商旅,于停歇的客栈有过喧笑,草履的诗客,于喘息的峰巅有过沉吟。强梁瞬那间剑锋所指,樵夫一辈子茅舍洞开,逝去的声响摇过苍老的镜头,那些排在前面出场的众生人物,竟如此鲜活,无论怎样的群分类聚,都有性格昭然、不可替代,。嘴角咧过一丝微笑,透透了一目了然的坦荡。宿命的观感,足履轻盈的跨越高半步的台阶。一路看来,径直走去。先行者从前不比迟到者多些悲哀,有的却是那目光远眺的苍凉,印证着开拓与跟随的区别。每每感动于那种对比:岁月从容,行人仓促;竭力掘进,轻松抹平;扯开嗓子的呐喊,遁入空寂的回声。人世间从不缺少自信的挣扎和努力,大自然从没放弃从容的教训和惩罚。有所为?仅限于小我的领地,无所谓!才是广宇的胸襟。 一阵暴雨过后,山洪翻山越岭的奔腾。轰隆隆的,脚下的磐石传来震动,逼着你向上向上再向上,是谁用恐惧的长鞭驱使你去领略那种一小天下的壮观?惊魂犹末定,长卷已打开。是转折?是递进?是因果?一切原本就是这般赖你琢磨、令人回味。
后记: 尔尼斯特·亨利·威尔逊(Ernest Henry Wilson 1876-1930),英国著名的自然学家、植物学家、探险家、作家,曾任美国哈佛大学植物研究所所长。一生游历过世界上许多国家,进行自然科学考察。他对植物的研究和推广作出了巨大贡献,在西方几乎没有一个园林不包含他所引种的植物。1899年至1911年,他曾四次到中国西部旅行,其中3次是到四川,在四川停留的时间也最长,几乎穿行了四川盆地西缘所有高山大川和重要城镇。威尔逊在四川、湖北等地探险考察时,拍摄了大量的民风、民情、山水照片,真实的记录了百年之前中国山野、乡人、村舍、自然、的真实面貌。看到这些老照片,会让我们对历史,对时间,以及对生命的感觉,有所触动。 尔尼斯特·亨利·威尔逊,因在中国考察研究的成就,而被誉为“中国威尔逊”。
2011年4月15日补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