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战 文/大漠雪鹰落日红
1辛柏与若兰的初次相识,纯属偶然。偶然缘于一次商场买鞋的遭遇。
那天,辛柏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去商场买鞋。
那天,商场格外的冷清,冷清的偌大一个商场只有他这一个顾客。在他走进商场的一瞬间,几个柜台里面站着的清一色的女性售货员就像看外星人似的目光盯着他。
辛柏被售货员看得非常、特别的不自在,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走路,有些步伐慌乱,有些后悔不该选择这样一个时间来买鞋。
辛柏扫视了一眼这些售货员的一刹那,莫名地有一种似曾熟悉的感觉。好似KTV挑小姐的那种奇怪的感觉。
辛柏偶尔会因为业务需要出入KTV。客户请客。每次,在KTV,面对那一排排性感暴露的小姐,辛柏就不知所措,甚至眼睛不敢直视那些面无表情的小姐,心存一种做贼心虚或者说是罪恶的感觉。他其实并不想不愿意到这种场合,但是因为生意的原因,这是必须的。如今这个社会,生意场上时兴吃饭,饭后洗澡、唱歌、保健、按摩、做足疗。
辛柏在这些娱乐场所里,与小姐逢场作戏却很规矩,所谓的规矩无非就是不"色"。不"色"是因为对娱乐场所的小姐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排斥甚至反感,反感来源于对小姐的理解--肮脏。
为了生意。为了融入生意场这个"圈子",逢场作戏又是必须的。
"先生,您想买双什么样的鞋?"柜台里面,一位身材苗条,长发披肩,面容佼好的售货员带着微笑主动询问。
售货员的微笑并没有给辛柏带来热情的温馨。微笑很僵化。
"把您改成你,我有那么老吗?"辛柏有意和售货员打趣,下意识地为了掩饰自己孤身商场而造成的不自在和不适应。
售货员依然面带微笑,语气不冷不热地很职业化,"请问你要选双什么样的鞋?"
辛柏想买双旅游鞋。上档次的不敢买,怕父母斥责烧包。农民出身的父母一生节俭惯了,按父母的思想,衣服就是挡风御寒的物件,只要大小合身,颜色不张扬就行,什么牌子不牌子的,价格便宜是主要的。有次母亲在早市上给他买了一条10块钱的裤子。10块钱的裤子也能穿?!辛柏不穿。也穿不出去,总不能穿着10元的裤子和客户谈生意吧。穿着在生意场如同门面。
因为辛柏不穿那条10元的裤子,为此母亲整天叨叨。父母唠叨最多的一者是辛柏的终身大事,想着法子给辛柏物色对象。二者就是辛柏穿着太奢侈,一、二百元一件的衣服,在辛柏父母的眼里,简直就是烧包。没办法,辛柏不想和父母争辩穿着是为了公司的形象,也不想过多地解释,即使解释了也无法改变父母的思想,只好找个借口公司事务太多需要处理而住进公司。在双休回家的时候再换上简单而又普通的衣服。辛柏感觉就像是在演戏给父母看。
辛柏左挑右选,相中一双青岛双星牌子的旅游鞋,标价60元人民币。
"服务员,能打折吗?"辛柏只是随便问问,另外以备父母问起来,有买鞋的小票为凭据。60元的鞋,在父母眼里都属于贵的。
"对不起,先生!我们是国营商场,不打折。"售货员上下打量着辛柏,目光和语气里流露着鄙夷。难怪,辛柏一身穿着都是名牌,怎么看也不像是为了区区60元的鞋还要打折的人。
"你什么态度啊?!国营商场怎么了?国营商场就不能打折了吗?"辛柏有些生气,甚至是恼怒。看售货员的神态分明就是嘲讽。真是狗眼看人低。现在的人怎么这么势利啊?!
"我态度怎么了?!国营商场本来就不打折,这是规定。我们这儿又不是批发市场。"售货员还挺有理。
"把你们经理给我叫来。"售货员的恶劣态度让辛柏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冲售货员大声地吼叫起来。
"怎么着?想投诉我啊,好啊!我们经理现在在睡觉,你只管去找好了。"售货员摆出吵架的姿态,一脸的嚣张。
"谁是你们的负责人,我要找你们负责人。"辛柏面对这个嚣张的售货员有些无奈,有些气愤。要是自己的员工,他早把她开了。
"负责人也睡觉去了。"售货员说完,其他柜台传过来笑声。笑声很轻松很舒畅,其中有个柜台的售货员喊了一句:若兰,注意影响,顾客以为咱们这里是处理商品商场了。说完又是一阵嘲讽的笑声。
辛柏本来还想再多说一句,怎么你们管事的都睡觉去了,你怎么不也去睡觉?!但是他没这么说,他觉得这话如果说出来太无聊。他懒得跟这些无聊的售货员纠缠。
唉!辛柏很无奈。无奈于商场的这些售货员的素质低下。
90年代初期的商场就是如此。那时候,商场还没有硝烟,还没真正领悟顾客就是上帝,上帝在天上,是虚无的,空洞的。
90年代初期的商场,人们的观念还停留在国营企业铁饭碗。铁饭碗的国营企业虽然开始倡导微笑服务,但是微笑的有些机械,有些麻木,却没能注重员工的素质。
辛柏懒得再和售货员争辩,甚至懒得再在商场停留。鞋,也不买了,转身就走。像落败的斗士。辛柏是斗士,那是在商海,私营企业的战场。面对国营商场的员工,他很无奈。
若兰心情异常的糟糕。烦闷。上午的时候,母亲打电话到若兰的单位,若兰的姐夫给若兰介绍了个对象。约好下午四点在姐夫家见面。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和她商量一下,征求一下她的意见,说四点就四点啊。
若兰赌气地在电话里对母亲说不见。母亲说不见不行。语气很强硬。强硬的让若兰想在电话里和母亲大吵一通,但是若兰压抑住了,因为电话在经理办公室,若兰出于注意影响考虑。
放下电话,若兰跟经理请假,说下午家里有事。经理说请假不行,可以自行跟其他柜台的人换换班。
经理的态度让若兰心中有气。
若兰赌气离开了经理办公室,走到门边的时候,经理的话尾随而来:以后上班时间不要总打电话。
什么叫总打电话?!我什么时候上班时间总打电话了?!谁家还没个事?!听着经理的话,若兰就来气,回过身狠狠地瞪了经理一眼,想说些气话回敬,又忍住了。
回到柜台,若兰越想越有气。她生母亲的气。她生经理的气。气得她一上午没个好心情。中午饭也没吃。柜台的姐妹看出了若兰情绪的异常,主动问她怎么了?若兰说没事,心烦。
辛柏也心烦。在商场碰到那么一位二百五的售货员。从商场到公司的一路上,辛柏都余怒未消。
进了公司。辛柏刚坐到办公室。公司的张小姐就敲门进来,对他说,"辛经理,刚才你家里来电话,说是有急事,让你给家里回个电话。"
辛柏冲张小姐点了点头,一边拿起电话,拨出家中电话号码,一边对张小姐说知道了,你忙去吧。
电话是母亲接的。辛柏问母亲什么急事?母亲在电话中说,你姨上午给家里来了个电话,说是给你介绍了个对象,约定下午四点见面。你三点半的时候赶到你姨家,你姨带着你去见面。
不见。辛柏回答的很干脆,干脆中带着不满的强硬。我姨她这人怎么这样啊?!她给定好了时间怎么也不问问我有没有时间啊?!辛柏在电话里怨愤地说,这么火急火燎的,怎么我觉着像是父母包办婚姻,一锤子定音啊?!她以为她是谁啊?!
母亲在电话中有些迟疑的小心谨慎,用商量并带着劝慰的语气说,你姨这人办事是有点太武断了,怎么也不跟我们商量一下。接电话的时候我还埋怨她呢,不过你姨也是好心。话又说回来,你都这么大了,该找对象了,老人们不给你操心你也不着急,你不着急我们着急。
你们着急什么啊。辛柏打断了母亲的话,说:就是我明天结婚,后天你也抱不上孙子啊。这事着急不得,我现在公司的事这么多,哪里有闲心找对象啊。
话不能这样说。母亲抢过话。哪个老人不为儿女的事操心啊,你怎么不理解老人的心呢?公司事再多,也不能不找对象了是不是?母亲在电话里说。
我不是还没遇到自己心仪的人嘛。辛柏不想和母亲在电话里争吵,也不想在电话里大声对母亲说话,怕母亲误解,怕伤母亲的心。
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你也不说,我们怎么知道你想找什么条件的。母亲说,你姨既然说了,那咱们今天就见一见,不行的话,妈以后再找人给你物色更好的。你姨都跟人家说好了,你不见让你姨那边也说不过去是不是。毕竟你姨是好心,她是妈的妹妹还能害你啊。
辛柏还想再说什么。母亲那边又说,就这样吧。别忘了三点半到你姨家,咱们不能失礼。说完,挂了电话。
这叫什么事啊!辛柏越想越觉得简直不可理喻。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留。这是相亲吗?再说了,谁让她好事给介绍对象了。
想是这么想。生气归生气。辛柏还是要去见面的,毕竟那是自己的亲姨。他不去会让小姨尴尬、为难。再则,母亲那边也说不过去。
辛柏看了看表,时间还来得及,匆忙收拾了一下,跟张小姐交待了几句,就匆忙出了公司。
若兰正常下班是下午三点。原本她想下午请假回家准备一下打扮打扮,虽然她对相亲这事并不在乎,但是多少还是顾及个人形象。因为经理没批。所以她下了班直接奔姐夫家了。
若兰到了姐夫家。姐姐不在家,姐夫在。若兰劈头盖脸地埋怨姐夫怎么也不和她商量征求她的意见就把相亲这事时间给定了。姐夫说晚上因为要出差。早上上班的时候,单位有个同事说起让大家帮忙给他表哥介绍个对象,大概问了问情况,我就想起你来了。
若兰说,那也不能这么急啊。弄得我好像嫁不出去似的。
姐夫说,我不是怕错过机会嘛。我也是着急。
若兰说,你着急个屁啊!哪里有你这样的,也不和我打招呼就擅自做主跟人家约定好时间。
姐夫一个劲儿地陪笑脸,说,你姐她不是也着急嘛。你俩从小关系就那么好,她疼你关心你,总让我给你留心着点合适的人。
若兰懒得再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缠,就问姐夫男方是做什么工作的?多大了?家庭情况怎么样?都问清楚了没有?
姐夫说,听我同事说他表哥跟几位朋友一起开了家小公司,今年25岁,人长得还可以,1米8多的个子,家庭情况嘛,父母在企业单位工作,具体什么单位没问,有个哥哥还有个姐姐。都结婚了。
男方什么学历?若兰又问。姐夫说大学学的好像是法律。
若兰听姐夫这么一说,身高、学历还可以,自己也只不过是电大学的财会。男方的工作,若兰不是很满意,现在满大街都是小公司,甚至很多都是皮包公司,再则说了,25岁这么年轻有多大能耐开公司。其它的情况,若兰也不是很满意。心想,等见了面再说吧。
若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本杂志漫不经心甚至是心不在焉地翻看。
一篇署名西风破晓的《话说西游》吸引了若兰。言辞搞怪、幽默风趣。若兰不禁笑得前仰后合。
辛柏的小姨住在省检察院宿舍区。看门的是位老头,正在翻看着一张报纸,见辛柏走过来,警觉地拉开传达室的窗户问找谁。
辛柏说出了姨夫的名字。老头说,你叫什么名字?我先打个电话问一下。电话拨通后,老头说有个叫辛柏的小伙子找。得到允许后,老头很客气地笑脸对辛柏说,你进去吧。
辛柏进了家属区。进了小姨家所在的单元楼。小姨和表弟都在家。
辛柏被让进屋后,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与小姨和表弟谈起相亲的事。
辛柏的表弟简单介绍了一下所掌握的女方基本情况。女方今年22岁,在市里一家商场工作,人长得据说挺高,有1米7左右,相貌还可以,说不上有多漂亮。电大毕业,学的是财会。女方父亲是省司法厅的一名处长,母亲退休在家,有一个姐姐。女方的姐夫和表弟一个单位。
辛柏听完表弟的介绍,对女方的工作单位比较敏感。想到了中午商场买鞋的遭遇,心里有些不太满意。
辛柏对小姨和表弟说,女方的工作单位不怎么样,他不想找在商场工作的。商场的售货员素质太低。
表弟说,哪里都有素质低的人,机关工作的人就素质高了?!也不见得吧。
小姨说,先见面看看再说吧,如果见面感觉不满意,咱们再找,又不是说非成了不可,咱这不是碰吗。万一要满意呢。找对象这事其实就是碰,是缘分。
辛柏还想再说什么,表弟说看时间差不多了,要不我们走吧。
临出门,小姨又叮嘱辛柏如果感觉不满意也不要表现出来,要顾及女方的面子。如果满意就主动点朝女方要电话,下次好联系。
路上,辛柏的表弟说,我和女方的姐夫平时关系不错,他家是外地的,四川人,当兵转业留到了本地,全靠他老丈人找关系办的,吃住全在老丈人家。
辛柏问,你这位同事当兵的时候结的婚?!
表弟说,是。他在部队为地方单位军训员工的时候认识的女方的姐姐,结婚时间不长就要求转业,老丈人四处托关系给办的留在了本地。
他们结婚后一直就住在女方家?!辛柏问表弟。
我这位同事在部队的时候分了套房子,不过平时不怎么在自己家住,都是在女方家吃住。表弟对辛柏说。
辛柏随口说了一句,那女方家房子挺宽裕嘛。
还行吧。三室两厅的房子,听说女方的父亲在司法厅还有一处单身宿舍一直没退,有时候我那位同事一家就在那处单身宿舍住,他们有个两岁的女儿,一直由她姥姥、姥爷帮着照看。表弟对辛柏介绍说。
你那位同事多大啦?辛柏问表弟。
30了吧,好像是。表弟说。
辛柏和表弟骑着车子,说了一路。都是有关女方家情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