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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记忆之一】 那些“梦里不知身是客”的家伙笛卡尔说：最伟大的人有最高尚的美德，同时也能做最糟糕的坏事。一直以来，哲学都像是神庙上的神谕，被人们视为神圣的却又晦涩艰深的学问，以至于哲学本身都被那些性格古怪、行为诡异的哲学家们虔诚地供奉在高高的神龛之上，神秘如雾里看花，庄严如头顶星辰，更不用说普通的平民百姓如何去亲抚去透视去把玩了。 基于此，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也不愿去潜入哲学这个领地，去思考那些本不属于我，本身与我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的问题。直至有一天，我在乡下的田野上雄心勃勃地想撒一泡尿，一位农人掮着犁头吭哧吭哧过来问我有没有火，他想抽袋大喇叭筒旱烟。于是，坐下来。我们呼哧呼哧地吞云吐雾，无头苍蝇地东一榔头，西一斧头，柴米油盐，婆娘媳妇，麻将跑胡，白云苍狗。我忽然毫无来由地打屁崩坑：什么是哲学？农人斜我一眼：狗屁，不就是折来折去的学问？！我一愣，落荒而逃。 这让我想到。 毕达哥拉斯——不能对着太阳撒尿。这个第一个使用“哲学”一词的古希腊人，认为智慧就是数目，美好就是和谐，因为不踩豆子而被人捉住杀掉。 赫拉克利特，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这位原本爱菲斯特城邦的王位继承人，爱江山，更爱智慧。他在给波斯王的信中写道：“那样多的世人生活着，对于真理和正义都是陌生的。他们由于可恶的愚昧而保持着无节制的生活和虚妄的意见。但是我呢，由于已经遗忘了一切罪恶，遗弃了跟随我的无度的嫉妒和居高位的傲慢。因此，我将不应邀请来波斯，而在此山野中满足于我的卑微，并保持我的素志。”最终，这位认为“幸福就是拥有智慧”的哲人由于长期靠吃树皮和草根度日而得水肿病撒手西去。 巴门尼德和芝诺著名的芝诺悖论——阿基里斯永远都追不上乌龟。 雅典的人们啊，你们看看这个世界，也许你们认为这个世界是多姿多彩，多种多样的，你们都错了，这个世界并不是你们所看到的那样，世界是一而不是多，任何事物的存在是永恒的，是一，连续不可分；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是不动的，是真实的，可以被思想；感性世界的具体事物是非存在的，你们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都是假相，不能被思想。没有存在之外的思想，被思想的东西和思想的目标是同一的，任何思想都是思想着事物的存在而存在。 还有那个脸面扁平，嘴唇肥厚，眼球突出，鼻子扁大而向上翘，有着一张奇大无比的嘴巴的人——苏格拉底，坦言“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快乐的猪，一种是痛苦的人。做痛苦的人，不做快乐的猪。”德尔菲神庙的女祭司代表阿波罗神降下神谕：没有比苏格拉底更有智慧的人了。而经过多方求证，得出的最后结论是：他之所以是最有智慧的人正是因为他自己知道自己无知。他曾在地上画了一大一小两个圆圈对其学生解惑说：“你们的知识就好比中间的小圆，而我的就象外面的大圆，我与外界未知的知识接触得更为宽广，这更令我感动惶恐不安啊。”苏格拉底还有一句名言：好的婚姻仅给你带来幸福，不好的婚姻可使你成为一位哲学家。”这也正是他自己生活的最佳之写照。苏格拉底为人和善，朋友很多，但他的妻子珊蒂珮却脾气暴躁，极难相处。据说，也正是由于此，才使得苏格拉底没法呆在家里，只能够长久地呆在外面同别人争辩。有一次，苏格拉底正在和学生们讨论学术问题，相互争论的时候，他的妻子气冲冲地跑进来，把苏格拉底大骂了一通之后又从提来一桶水猛地泼到苏格拉底身上。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怒斥妻子一顿，哪知苏格拉底却抖了抖浑身湿透的衣服，风趣地说：“我知道，干雷过后必有大雨”。有人询问他为什么要娶这样的女人为妻时，他笑道：“如果你能驯服一匹烈马，那么其他马又有何难驾驭呢？我能忍受她这样凶的人，天下人还有谁不能做我的朋友呢？” 还真是一位悍妇造就的伟大的哲学家。 这位一生致力于哲学思索的巨人最终为真理殉难饮下一杯毒酒时说：“分手的时候到了，我将死，你们活下来，哪一条路更好，惟有神知道。” 苏格拉底死了，76年后，亚里斯多德逃走了，没有给雅典第二次机会；尼采因为那匹可怜的马疯了，他的上帝也死了；马克斯﹒韦伯正在宣告众神时代的来临。 在时间的环形监狱，在一条大水边，在一棵孤独的树下，我似乎也在感叹马塞尔﹒普鲁斯特的感叹：“真正的天堂是失去的天堂”。一直以来，我们在光阴平分翻转的两侧，常常是受囿于体制、现世，在桎梏中被思想，很少能思想。月光浮动的河流一次次被阻割，被干涸；剔透晶莹的薄翼，一次次被折断，被覆盖；每个人都被幽囚在生命的时间之墙里，左冲右突，却很难找到秘密的出口。其实，人虽然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但能对着太阳撒一次尿，真是件惬意辉煌的事。无知的苏格拉底死了，我们还活着。我们没有苏格拉底的相貌丑陋，而我们的灵魂却正在腐朽溃烂。良心是一个温柔的枕头，道德是一个欲望的躯壳。 午夜的阳光正在把一个个生命改变成一种种命运。在众神瞌睡的间隙惊慌失措地逃遁。罗伯斯庇尔，这位法国大革命的领袖认为每个人的墓碑上都应该铭刻着这样一句箴言：死亡是不朽的开始。既像诗篇又象哲学的日子越来越少了，黑色的河流没有了月光的浮动，自在地悄无声息。说吧，记忆；说吧，遗忘；说吧，穿越；说吧，轮回。托马斯﹒布朗固执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响起：严格地说，除了不朽，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朽的，凡没有开始的，也一定没有终结。
拾尘 2010年10月3日于天宁无为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