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小山街饭店 随笔 齐凤池 我记得地震以前,在林西小山街和中横街拐弯南面有一家小饭馆,饭馆不大,只有一间房,屋里最多能放五、六张桌子。从早起三四点,上早班的就到这里吃饭,下两点班的,半夜回来也到这里吃饭。小饭馆一天不闲着,吃饭喝酒的总满着屋。饭店的厨师是个高大肥胖五十岁的男人。他在里屋炒菜,端菜的可能是他的女人。女人泼辣、快性,嘴里叼着烟卷,手里拿着一条花抹布,她见谁都熟。真有点江湖味道。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我下乡后,每次回家,赶上家里没饭,我和母亲要两块钱就到小饭馆里吃焖饼。那肥胖厨师焖出的饼,真好吃。从那时后起,我才认识了什么是真正的焖饼了。 胖厨师先把切好的饼丝用油过一下,等饼丝硬了,用手一摸扎手了,捞出来控出油。然后,捏一点生肉丝在勺里煸炒,再用他那肥硕的大手抓一把绿豆芽菜,放在勺里翻炒。最后把过好油的饼丝放到勺里,他用小勺舀一点自己勾兑的高汤,擦着勺边倒一圈,用盖盖上勺,焖一会。然后用两根一尺长的黄铜筷子把饼丝拌匀,再点上几滴香油,翻几次勺,就出锅了。最后,他再给兑一小碗清汤,然后,那个叼着烟卷手拿花抹布的女人扭着胯骨端着焖饼送到桌上。随后她又送来一碗香菜清汤。那女人把汤放到桌上后,她笑眯眯地问,好吃吗?还要什么只管说。最后她旋着身子离开了。 这时,我看了她一眼,白胖细腻的脸蛋,细弯的眉毛很黑,像是用火柴根的黑炭抹过,薄薄的小嘴唇,叼着烟卷,纤细的手夹烟的姿势,有点像电影里街头拉客的妖艳女子。梳的溜光的头发,一边卡着一个塑料的卡子,手里总拎着一条花手巾,肥大的花围裙,肚子部位缝着一个兜,里面装着档次很低的春耕牌香烟。她一笑还露出两个不深的小酒窝。她斜倚在厨房门框上打量着吃饭的人。 我用筷子夹一口焖饼,一吃,那胖厨师焖出来的饼,不仅香软而且饼丝焖的也透。我吃两口就得喝口汤,因为焖饼太香了,简直有点腻人了。 我把焖饼吃完了,一看盘子底,汪着一层油。这时我才感觉到,那时我吃的才是真正的正宗的传统焖饼。而今天人们吃的焖饼,早已失去了焖饼的本质和唐山人祖一辈留下来的好的传统。 如今,林西小山街那家小饭馆,早就消失了,他的遗址上盖起了大楼,每次路过大楼,我还能回忆出,从小山街到中横街之间的那个总满着人吃饭的小饭馆。 小饭馆没有招牌,厨师叫什么,姓什么,我不知道,那个端饭菜的女人是否还活着?我连点影子也不知道了。然而,我就是什么都忘了,也忘不了在小饭馆里吃过的正宗的焖饼。 2010---5---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