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那竖立的每一根发丝

天空是云朵的，但云朵不是云朵的，云朵与云朵因为地上的许多事情会发生矛盾，从而发展成一场场惊心动魄的雨。这是必须要争的，云在天上飘着总不是个事儿，至少他们时而会感到不塌实。趁着下雨，他们会明了自己所占据的领地。其实一个村庄也就是一朵云在地上的影子。那一年天上有两朵云吵起来了。雨水特别多。于是我所寄居其间的村庄与附近的村庄发生了一次又一次的械斗。村庄有时是一个人的村庄。一个人他会鼓动全身的每一根发丝都去参与战斗。好多的发丝会受伤，过一阵子就会死。这并不奇怪。械斗的原因有时是为了一块橡皮，有时是为了一个小纸船；更大点的原因可能是为了那条我一直爱着的小溪；小溪上的那个竹排，竹排上载着的有时是人有时是在孩子们看来很神奇的东西。那一年，为了小溪的方向和她的姿势，天空又会下一阵子雨。雨水来的时候，有些发丝会躲起来，有些会跟着发疯。我记得很清楚，有一根就死了，它旁边的那根很悲伤，大概是同命相连吧，但是不久它又嫁到令一个人那儿去了，丢下了更稚气的发丝不管，于是很多的发丝就骂，甚至说世道人心真是叵测。当然更老更长久的头发们会说服大家别丧失斗志，只要生命不息，战斗就必须继续。诚然令人感到可怕并不是战斗着的情形，而是硝烟散后心情狼籍的记忆。回忆得多了会引发人生无味的叹息及相关的并发症。一些心理承受力差的会因此疯掉。开始是一根疯掉，然后就有许多根疯掉了，于是你会看见一个人长发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