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从新找了份工作，希望用新的环境忙碌自己。我见她能够一步一步的走出自己设下的圈套，心底为她感到高兴。

       她每晚后很晚下班，而且要转几路公交车才能回来，对于她来说，这真是一种"忙碌"。以前，她上班回来的很早，每次都把饭烧好，等我回来。每当吃她做的不怎么样的饭菜都感到一种莫名的幸福和归宿感，有这样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真好。现在她回来很晚，我反而回的较早了，烧饭的责任落到我头上，虽然烧的不是很好，但比她烧的香点。每晚我将饭烧好后都去哪个小小的车站接她。

         "哥，我最近有点累啊！"月带着幸福的微笑说。

        "累？你这样奔来奔去，不累才怪呢。"我调侃地说。

        "哥，你今晚又烧的啥菜呢？你烧的菜是我这辈子吃的最香的菜。"她顽皮地说。

        "你就别跟我说这茬儿了，当你哥傻子啊！几句恭维的话就把我给收买了，成为一个免费的厨子啊。"我玩笑地说。

        月色在窗外静静的宣泄，把城市的躁动渐渐淹没。我点燃一支烟，消受饭后的惬意，月在厨房收拾碗筷。我看着月色被坚硬的建筑物分割，心底有点怨怅。记得小时候在农村，山村里的月色是那样的金莹剔透，那样细润如丝。皎洁的月色把童年的记忆洗涤地朴实无华、纯真天然。而如今，月还是那轮月，月色还是那样的月色，只是地方不同，领会月色的心绪不同了，多了几许烦乱和忧郁。

       "哥，我明天发工资了，我把生活费给你。"月坐在我对面。

        "没事，我现在还不缺钱，等我缺了再找你要。"我慢慢地品味着劣质烟的味道。

        "今晚的月色真美，美的让人心底涌出一种莫名的痛来。"月看着月色悠悠地说。

         "月色的美是固然的，只是赏月的人心情不同，才有感到月色美到心痛和索然寡味的区别。"

         "是啊！我好久没有欣赏这样的月色了。哥，你说，要是我们现在在高山上赏月，又会是什么景致？"

          "山高月小，是古人的感受，这已是至境了，我不会用这样精妙的词汇来形容高山览月的美妙，我只会用心去感受，不好说出来。那你会有什么感受呢。"

         "我会想到水，想到月光里的波光，想到云。"月闲闲地说。

          听到她说"想到云"，我心底不由地悸动了一下，想：过了这么久了，你也该平静下来了。

          "我记得家乡的溪水在月色下潺湲奏出的音符是那样的灵动；粼粼微波，在月色下跳跃，把心带到遥远的大海那边去；几抹微云从月下滑过，明明暗暗的交替，又织出一种蕴藉来，让心随之一卷一舒。"月进一步描绘儿时的月色。

         她修饰的此"云"和彼"云"到底是不是同一片云，我不能断定。云带来阴霾，这是不能用华丽的词藻掩饰的。

         我和月漫无边际地谈了很多话，直到午夜，最后实在来不起了，才各自回房睡觉。那晚把一包省着抽的烟抽光了。

         月把早餐放桌上，一如既往地不声不响地离开。我吃过早点，急急忙忙地上班。

        时间在忙碌中过的很快，转眼又是秋风习习的日子了，阳台上她精心种植那盆吊兰显出了老态。

        "哥，今天星期天，好不容易我们都不上班，我去逛逛商场吧！"她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我。我和月很少有在周末相处的日子，不是她加班就是我出差，几个月才能碰到这样大家都闲下来的日子。

         "好！"我叼着一颗劣质的烟。烟味很浓，把我呛得咳嗽。

          "你少抽点烟，而且那样劣质的烟。"她关怀地说。

           "你哥现在处于打拼阶段，只抽适合我这个‘国情'的烟，等你哥发达了，就抽中华。"我调侃地说。

           "哥，你总是那样乐观、搞笑。"她笑着说。

           "你哥我追求的就是内外兼修，不求华而不实。"我继续调侃。

            "走了，再贫，人家商场都打烊了。"她笑着催促。我猛可地把剩下的烟蒂吸了几口，然后和她出去。

             商场人很多，我陪她转了几层楼，实在累得不行，而她却精力十足，犹如一只快活的鱼儿在清清的池塘里游来游去，我只能跟着游。她想买一件秋装，试了很多件，都问我如何，一开始我还帮她瞎参谋一下，后来就用"你喜欢就行了"来搪塞。最后她都一个卖围巾的柜台，仔仔细细地选了几条男士围巾，并问我那条好看。我有点摸不着头脑，随便挑了一条说好看。她拿着围巾有点迟疑，但还是买下我指的那条。她不打算再逛了，我也意兴阑珊，巴不得听她说"回去"这句话解放我的话。

       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真小。半年了，从咖啡馆消失的云出现了，他带着女友也在逛商场，而且那女人腹部隆起，貌似怀孕了。我没打算去给他打招呼，只想带这月迅速离开。可惜，月看见他们。我看着月失望和愤恨的眼神，说不出话来。更可恶的是云和他女友亲昵的一塌糊涂，这无疑在月刚刚撕裂的伤口上撒上一大把盐，再狠狠地搓揉。我知道月很痛，但是没有用任何语言宽慰她，也没有语言去宽，因为任何的宽慰都是乏力的。云和他女友没有看见我和月，直到擦肩而过时，他才胆怯地瞟了月一眼。

       月回卧室关上门。我下厨做她最喜欢吃的番茄炒蛋和蟹粉狮子头。

       我在忙碌中，月悄悄地进了厨房，帮我洗菜淘米。

      "月妹，你去休息会儿，今天累了，哥一个人能行。"我定睛看了看她说。

       "哥，我不累，我们一起做，就这样一直一起做......"她羞涩地低下头，手里却更加麻利了。

        饭后，我惯例的抽上一支劣质的天下秀。她走进卧室，拿出那条围巾，放到我手里。

        "送你的。"她腼腆的说。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收下了，因为我现在不忍心再伤害她。

         "我觉得不太好看，你说好看，我只能买它了。要是不喜欢，我明天去换。"

         "很好看，哥喜欢。"

          也许他不了解我，我是一个不喜欢穿戴的人，尤其是围巾。毕竟月只是我在工作后认识的一个合租房的女孩子。

          "喂！你好，我是云。你好吗？"

         "哦，云啊！还好。你呢？"我敷衍的说。看看时间，一时凌晨两点。

         "昨天看见你们了，当时......月还好吗？"云欲言又止。

         "好！"我继续敷衍。

         "好就好！不好意思打搅你了，你有空吗？"云说。

         "现在当然不空了，睡觉呢！"我故意这样说。

         "我说改天，改天我们谈谈。"云近似乞求的说。

        "好啊！那就改天。"我用婉拒的口吻说。

        "谢谢，到时我联系你，晚安。"云说。

          过了些日子，云打电话给我，叫去原来大家一起聚的那个咖啡馆。

         "我结婚了，她对我很好。"云说。

         "看得出来。"我悠悠地说。

         "是啊！很好！呵呵。"他苦笑着说。

           我点燃一支天下秀。他见我还是抽这样的烟，便递过一包只抽了一支的中华烟。我接过，拿了一支，点燃。

         "月真的很好么？"云急切的问我，眼里透出怀疑的目光。我知道他在怀疑我，毕竟孤男寡女的。

         "她很好，我保证她好。"我故意惹他。

         "那就好，那就好。你是个好人。"他假惺惺地说。

         "兄弟，这个和好人没关系，是人都会这样。我不是好人，不要这样高抬我。"我带刺地说。

         "......"他语塞。

         "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以后常联系。"我站立来准备离开。

        "这就走了啊？不再坐坐。"他渴求地说。

        "月该下班了，我得回去给他做饭。"我故意这样说，其实也差不多。他一脸无奈。我起身走，他急忙把那包残了的中华递给我。我看看他，便接过，没说谢谢。

         我走出咖啡馆，心底生出一种憎恨来，把手里的残中华狠狠地揉了扔在垃圾桶里。

        月这些日子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就像才认识她那样阳光活泼，时而在我面前撒娇。没办法，谁叫我是他哥呢。

         过几个月，云给我打电话，说她妻子难产，不幸去了，好在孩子保住了。这个不幸的消息我一直没告诉月。

        又过了几个月，云向我借钱，说他被岳父赶出来了，只留下了他的孩子。我当时没钱，没借。

        "月，我要出差几天，我把买的东西都放冰箱里了，到时一定要记着做饭吃，外面的饮食不卫生。"我给月交代。

        "好，你要注意身体，天热，就不要出去。"月落寞的说。

         我拖着行李打开门，屋里一片凌乱。我口了骂着："死丫头，我走了几天，就把屋子弄成这样。"当我推开月半掩的房门。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月和云赤条条地躺在床上。床边的茶几上有一些白色的粉末。我明白了，他吸毒，而且还把月拉下水。我失去了理智，冲上去，踢了他几下，并用最下流的话骂他。他不能反抗，只承受我的毒打。我打的累了，看看一丝不挂的月，伤心欲绝。

        我悟到：云之所以被扫地出门，原来他吸毒，为什么找我借钱，大概也是为了吸毒。正在思悟中，不由得大骂：畜生，你不会把她辛辛苦苦挣的钱也骗去买毒品了吧！但看着这些毒品，不得承认那是个事实。

         我在卧室独坐，直到天黑。月卧室里有了响动，一会儿，月和云来到我的卧室。月跪在我面前。

        "哥，是我错了，你打我。"她哀求着说。我不理会。

        "我真的爱云，他能回来，我真的感到幸福。"她哭诉。"没想到他染上了毒瘾，看着他痛苦的，我很难过，我只能屈从他......"

        "这个也是爱么，把你也搭进去。"我怒不可遏的打断她。她只是抽泣。云呆滞地靠门站着。

         "我走！我不打搅你们了！"我狂怒地收拾我的东西。

          我拖着一口箱子，在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脑海翻旋着月和云赤条条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