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两盅酒下肚后，就开始日奶奶操祖宗的骂，骂谁？老牛媳妇说：骂街呗，酒精烧坏了脑子，想谁骂谁。如果他娘老子还在，早一头撞死了。

小三娘，我操你祖宗。。。。。。老牛提着三他娘的名讳骂，老牛媳妇当然不干了，二话未说，褪了鞋“啪”一鞋底掫过去：让你喝，喝多了胡浸。

被砸懵的老牛，半天未泛过晌，缓了神来才想起捂了脑袋，就听他弯着舌根打着卷地叫了声：不得了了，小三娘打人了，女人打男人了。

老牛媳妇那个气，索性蹦了起，扯过老牛的耳朵叭叭叭就是一通打：不要脸的玩意儿，辣水子就是你爹，灌了两口猫尿嘴成了腚，打，打死你省心。

小三娘打人了。老牛踉跄着步，根本回不了手，只能闪着媳妇伸过来地抓挠，扯着嗓子地喊：老牛家的打人了，有人管吗？

这一出会隔三差五的在老牛家上演，四邻见惯了，没人过来劝。媳妇打男人，能打多狠？顶多抓烂了一张脸。

牛家的府邸时常这样的闹热。老牛跟他媳妇又干仗了，两人摔轱辘了，咚，住西墙的张家两口心被撞地揪，咚，又来了。

张说：听音打的不轻，咱劝不劝。

媳妇儿说：甭劝，天天打，没法劝，又不是没劝过。

在没人劝的情形下，老牛跟他媳妇从里屋打到了院子里，岂不知院子的围墙外远远地站了一圈人。

这老牛没治了，一天二斤酒，再这么喝，非喝死了不可。

就是，这样喝会要命的。

哎，老牛怎么没声了。

恐怕被他媳妇打睡了吧。

不打咱就散吧，大半夜的。

外墙的人刚磨了身，就听见一声嚎：我的天，这日子我可怎么过？老牛媳妇的。

唉，这家子，都是让酒闹的。

门外的人不出声，以示对老牛媳妇的同情，西墙根的那两口，赶紧捂了耳朵，这女人可不同一般人的嚎，夹着怨气带着数落，颤的人耳朵眼嗡嗡的。

三跟五连拖带拽好不容易把老牛弄上了床，才去拽呼天喊地，大怨命苦的娘。三跟五咬的牙根儿痒痒：好日子不过，天天喝，天天吵，喝死了都省心。

老牛当然未听见，不醒人事地睡着了，老牛媳妇鼻涕眼泪大把地抓，归整了摔烂的瓶罐，撵着三跟五快回去，带着呵欠老牛的儿子们回家陪媳妇去了。此时墙上的钟已是了午夜。

老牛说他身体里有酒虫，不喝酒酒虫就在他的身体里拱，就像抽大烟没烟抽一样，有瘾。

能喝是本事，有本事的甭喝醉，可老牛偏是那没本事的人，一喝就醉，醉了就耍酒疯，醉卧街头，洋相百出的事常有，一提老牛醉酒，儿女们就恶心。

闺女说：爹，你再喝，我们就不回来。

三跟五说：再喝，不认你这个爹。

老牛不听，照喝。就因老牛喝酒，闺女不领女婿外孙进门，三跟五不带媳妇孙女回家，一提老牛，酒鬼，没哪个不晓得，儿女们都觉臊。

三跟五又把鼻青脸肿的老牛扛回家：你怎么不去死。

老牛一骨轱爬起，用他僵硬的舌头对着全世界嚷嚷：儿子咒老子死，没天理。

于是全世界的人听了都指责老牛的儿子：儿子咒老子，逆天理。

按说，三跟五蛮孝顺，只因爹太能造。在家闹倒也罢，竟七拐八弯地跑去儿子老丈人家，掀了人家的饭桌，摔人家的板凳。

你想：平白的被亲家翁闹一场，老丈人的心里能不窝火吗，不光数落女婿，媳妇听了还骂：你爹再闹，咱日子别过了。

三跟五恼的直用脑袋去撞墙，趴地上一个劲的磕响头：爹，求你了，给我们留留脸吧。

老牛谁的话不听，还是喝他的酒。

老牛是木匠，幸亏不是司机，不然不知死了多少回。

都说老牛木匠活干的不赖，线能取直，锯能拿稳，上班，除了喝酒，还很敬业，自打托了共产党的福，退休在家，老牛可得了劲，没有了约束，更是敞开了喝。

老牛有多大的酒量，谁也说不准，有时二两就能醉，有时二斤还没倒。

有一点，只要沾了酒，老牛的嘴就不是嘴了，乱喷粪。

老牛没多少文化，认不了几个字，但认酒，曾因酒老牛没少闹笑话。

媳妇知老牛喝酒没有德，一顿只给二两，多了没有。

酒被媳妇把着，老牛喝着不过瘾，于是想到了偷酒喝，买来了酒藏床下，白天媳妇看的紧，不敢喝，睡到了大半夜，听媳妇的鼾声，老牛再爬起，从床下抽出酒瓶子，滋滋的咪两口，老牛说酒虫拱的心痒痒，见酒如见亲人。

好景不长，媳妇发现了这个秘密，老牛就无法半夜偷酒喝了，于是他又有了招，对媳妇说，我去遛达。

出门是小铺，铺里有酒，一两一舀，二两一碗，趴柜台一气一碗酒，虽没下酒菜，但喝起来也过瘾。

兜里的子，绕一圈，来碗酒，抹巴抹巴嘴走人，再兜一圈，又来一气。

媳妇就纳闷，怎么老蹓达，时间不久媳妇又发现了，袋里的钱收了，没钱看你怎么喝。赊，没钱，跟闺女儿子要个三瓜两枣，没有不给的，再怎么也是爹。

媳妇又发现了，挨个店铺去招呼，老牛赊酒，不许给，谁赊，骂谁。

都是街里街坊的，谁也不想惹这晦气，于是店铺卖酒的见了老牛如见瘟神似的都避开。

牛师傅，不是不赊，赊了你媳妇骂人。

老牛没有酒喝，着急，怎么办？蹭酒，谁家有酒，他就去谁家，人家坐下来吃饭，他坐着不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酒瓶子，你说谁好意思不让让，任人都说老牛喝酒喝的丢人现眼，只要有酒喝，老牛不嫌脸丢人。

老牛出招媳妇就解，整整斗争了大半年，老牛的酒不知少喝了多少，嘴也变成了嘴，儿女们都乐。

偏老牛以为媳妇松懈了，有天趁媳妇去做活，老牛揣了钱就钻进了小店铺，二两。见了酒如见亲人，老牛端着酒碗正往嘴里送，就见媳妇直步迈过来，老牛慌的把碗里的酒倒进酒桶里，然后没事人的东瞅西看。小店铺的店家，看了直捂嘴乐。

媳妇问：你干嘛？

看看。

回家。

押着老牛回家，老牛恋恋不舍地盯着柜台上的那只大白碗，我的亲人。

半道上老牛又耍了猴，扯了谎甩掉媳妇重又钻进小店里，去讨要那没来及喝的一碗酒。

卖酒的说：大爷，你就不能不喝吗？

老牛斩钉截铁地说：不能。

又要往嘴送，就听媳妇大喝一声：你在干嘛？

老牛吓的一激灵，扔了酒碗，撒腿跑，媳妇紧着后面追，追着骂着：不要脸的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

于是满大街的人让了道，看这一男一女，一个追一个跑。就听老牛媳妇喊了声：抓小偷。

忽拉，有人薅了老牛的衣领把他送进了派出所。

当然这幕是以闹剧而收场。老牛的事迹也成了四邻茶余饭后的笑谈。

老牛越喝越瘦，眼睛越来越直，仔细的人会听出他的言语有些混乱。不免生出了很多忧。

老牛媳妇也发了狠，招来闺女儿子，商议弄辆车把老牛送进精神病院，以此警示老牛的不知悔改，女婿说，吓唬吓唬他，有同学当医生，能照料。全家人听了一致赞同。

那天，老牛又喝醉了回来，见门外停了辆车，绕着车他转了好几圈，就见媳妇走过来，薅了老牛就塞进了那车里。

去哪？

好地方。

什么地方？

神经病院。

啊！车子飞快地跑，就听车子里有人嚎：我不去。

由不得你。

老牛在精神病院里整整呆了两天，院方说老牛的指标不符合，吓吓他就行了，能管一阵子。

常言说：好了伤疤忘了痛。从神精病院走了一遭的老牛想想就害怕，可一但犯了酒瘾，什么都会忘。

这次他又喝多了，一头扎进水沟里，差点没呛死，不然牛家的闹剧有可能还会继续。

大半年过去了，等老牛下了地，他这才发现两条腿长短不一，一条长，一条短。

宝贝孙女丽丽趴他耳根上说：爷爷，你再喝酒，别到幼儿园接我了。

丽丽的话让老牛沉思了许久，那天，老牛当着众人的面摔破了酒瓶子，说：我忌酒了。

从那以后老牛真的不喝酒了。不信你去俱乐部，一定会看到一个腐腿老头，正满面红光，精神矍烁的摔牌，腐腿老头的脑门上贴满了纸条，就听他大声地喊：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