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话筒还握在我的手里,我还在听。 母亲不会轻易打扰我的,除非她遇到了事情。站在电话的另一头我竭力的去猜测母亲打电话的动机。果然母亲归入了正题,她说:你回来一趟吧,劝劝肖灵子赶紧嫁人,她不能再折腾了。 母亲的话一下子让我想起了肖灵子的脸,对着母亲皮笑肉不笑,绕着母亲死缠烂拉的模样。母亲还说如果肖灵子再这么折腾下去,她的心脏非坏掉了不可。 母亲的这番话,让我猛然觉得自己像个悲情人物,我痛了还要捂着伤口去安慰别人,我的心再度扭曲了起来,于是我强硬的说:我没空。 母亲跟我商量:抽点空吧。 我说:抽不出。 我给你报销车旅费,回来一趟吧。母亲的语气有点怯嚅了,我于心不忍。 我常常佩服母亲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总能适时的抓住我的弱点,她知道我不是那种弃亲情不顾的人,自从打了那个坏小子以后,母亲还知道肖灵子和我的关系一直很好。 不管怎样肖灵子毕竟是我的妹妹。我说:尽量吧。 在心里曾无数次的摒弃过父母,在心里又曾无数次的替他们找理由辩解,然后再替自己原谅他们。 母亲的声音再一次令我动摇了,也许我太孤独了,我又给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推翻了我自已筑起的墙。 于是我从一个城市跨过了几个城市,来到了母亲的家,一个不熟悉的家。 哪一户,我一时想不起,我孤零的站在路涯上,天还是那样蓝,云还在天上飘着,我找不到家了,我又一次迷失了,我惶恐不安。 我看着建筑物,建筑物也看着我,那神情于我一样的陌生,一瞬间我与这冰冷的建筑物竟有了惺惺相惜之感,我不再孤单了。于是我对着那宠大的物笑了笑。 后来我被别人带到了母亲家。我对那人说了声谢谢,那人却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好像我是一个异族人。 那人对着屋里喊:阿姨,你家来人了。 母亲欢快的声音从一幢建筑物里飞出来。谁呀? 母亲的脸一下子清晰了,母亲的脸还是那么光润,一路车马令我的容颜尽失,憔悴的于母亲充满光泽的肤色相比,我自形惭愧。 与母亲对视了一眼,我淡淡地说:我来了。 母亲说:噢。 我没有从母亲的眼里看到我一次又一次策划出的热情,未进门,我就开始后悔了,每次来我都会有同样的心情。当然那只是我内心的想法,既来之,则安之吧。 于是我坦然的被母亲让进屋,坦然的看母亲被别人叫走,行李还留在我的手里,母亲很忙碌,去忙她的事情了,顾不上招呼我,一时我被冷晾了,站在屋子里我有些尴尬,我不知该干什么,只得四处走走,打量屋子,母亲的家很宽敞,却没有看到母亲为我设下的一张床。我捺住心里的火,我又闻到一股腐朽的味道,那是从父亲的书房里传出来的,我很想一头扎出去,然后在这个家消失,然后消失在这座城市里,但我还是忍住了。 父亲趴在书房里正在书写他的蝇头小字,密密麻麻,我瞟了一眼,眼晕,英文,法文,我居然一个字看不懂,能看懂的只是父亲的脸依然俊朗,我又一次自形惭愧了。 父亲抬头看了我一眼:你来了。父亲的表情淡然,在他的脸上我丝毫找不到女儿归家时的喜悦。父亲又钻进他的蚂蚁字堆里了,对着父亲冰冷的背,我终于明白了我从何而来? 父亲把他身上所有不好的东西都留传给了我,父亲的不得志,父亲的郁郁寡欢,父亲的避世。 这一点我是绝对有炫耀资本的,我有上一代的遗传基因,我有据可证,如果不信,你可以去看看我父亲,我绝对是父亲的翻版。 礼教家庭出身的父亲拘谨,刻板,一点也不随和,虽然步父亲之后我又踏进了那个家门,所幸的是我没有沾染上父亲的这个毛病,否则我真的一无是处了,我不开朗但我不拘谨。 印像中几乎没有和父亲说过几句话,只是早年与他有过一些书信来往,知道父亲是一个有才情的人,只是他太孤闭了。 我叹了一口气。 我在心里暗暗的咒骂这个鬼地方,我想尽快回去。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