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总是要发火的,当你总是把菜烧得太咸的时候:
"跟你说过不要放这么多盐,为什么又烧成这样,我不吃了。"我说。
"你不要罢吃哦,我再烧下,放点糖。"你说。
但我脸上的怒火还一直挂着,直到你说:
"我以后一定记住了,要注意菜的清淡,我不会忘了。"
◎
摸着你的小额头、小眼睛,我说:"真瞎了眼了,嫁了个这么难看的人,这辈子亏了。"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朵鲜花真可怜啊。"你说。
"这堆牛粪好幸福啊。"你又说。
但说这话时候,你"哈哈"地笑了,看来你是不服气呢。
◎
当你要我去医院看望那伤者的时候,我生气了:
"你难道不知道我很害怕吗?"
是啊,想起那场景:翻倒的摩托车、趴在地上的抽搐的人、满地的血---太可怕了。
"你只需要去一下,表达我们的诚意,否则那个人的儿子不肯罢手了。"你说。
"你只要去一下,其它的事都交给我。"你补充道。
"其它的事都交给我",这句话听着这么耳熟。这么多年了,你一直这样说的,你也一直这么做的,因此我的心安宁了。
躲在病房门口,我不敢进去了,我怕见那张几乎已经死去过的人的脸。你一拽我的手臂,我只能跟了进去。
"王师傅,这是我老婆,是她开的车,她已经很害怕了。"你讪讪地笑着。
"你怎么开车的,我爸爸有事的话,跟你没完。"那人的儿子五大三粗,脖子涨得通红,眼睛狠狠地瞪着我。
我不服了,难道都是我的错?我明显感觉到那人是洒后驾车,没命地向我冲。
"才不是呢---"我刚一出口,你使劲地握了握我的手。
"是的,很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一定会负责的。"你的脸上堆满了笑,给那人的儿子递着烟---奇怪,你并不抽烟,口袋里怎么会有烟呢?
那人儿子的肥大的脸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去医院探望的任务完成了,车祸的事我也再没有过问。一直到后来才隐约听你提起:那个人因为脑积血差点没了命,急救了好几次;你一趟趟地跑交警队,看尽了脸色。
"以后开车一定要小心哦,出了事很麻烦的。"你这样告诉我。
◎
有时的我情绪高昂,在身体感觉舒服的时候。
"我要去开创自己的新天地,我不相信这辈子就这样了。"我说。
"是的,我老婆是个有能力的女人,只不过还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罢。"你说。
但很多的时候我是阴郁的,疾病的日子已经过了快四年,看来还将继续。
"我这辈子可能只能如此了,看来我这一生是一事无成了。"
"如果我这辈子只能闲在家里了,怎么办?。"我懊恼了。
"有什么关系呢,跟家里人在一起,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快快乐乐的,比什么都强。"你说。
突然发觉你很没原则,于是我又有些恼怒了:
"你为什么这么没主见,那我到底该怎样才好啊?"我心里的怒气总是要没来由地发作。
"只要你开心,无论怎样都没关系。"你说。
是的,只要我开心,这样的话你一直在说,一直在说。
◎
那块丰美柔嫩的青草地啊,四周是茂林修竹,边上是流水潺潺;空气温润芳香,鸟鸣明丽清幽,我在草地上打滚、奔跑、恣意嬉戏;我在草地上赤脚歌唱,放声大笑。
在这里,我是一朵鲜花,娇羞欲滴;
在这里,我是一个小女孩,迎着太阳长大;
在这里,我是一个哲人,身心舒展旷放,灵魂柔软敏感;
在这里,我听到一个声音说:"享受到的,都是上天的恩赐。"
哦,是的,老公,你是上天给我的礼物,你是上天对我的恩赐。
于是,我的眼里满含了感激的泪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