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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半简讯准时传来:‘抱歉,临时有事,今天的会面要取消,再联络。’ 最佳的时间,不会让我的坏情绪影响工作,也不会耽搁回家的钟点。最佳的措辞,即使手机不小心被人看到,也可以冠冕堂皇,不需要心虚的畏缩。 我并没有多生气,只是有些无力。要回家吗?想到女儿坦荡的眼神,我退却了,还是一个人走走好了。 挤在人群里,寂寞也显得没有那么孤独。 经济不景气,商家们找出各种理由来打折酬宾,街上到处都是雀跃的少女们,把自己装点得光鲜亮丽,为得只是寻一个心仪男孩的欣赏。 我试穿了一件粉红色纱裙,站在镜子前左右摆转。他经常赞美我:‘你有一副男人看了惊艳女人看了羡慕的曼妙身材。’为了这句话,我拒绝了很多美食。 我给自己买了一双红色凉鞋换上。女人,一定要穿好鞋,即使它不一定能带你走去好的方向。 逛累了,我进了一家安静的咖啡店,选了个角落位置坐下。咖啡半甜半苦,半香半涩,品在嘴里感受颇为浓郁,所以我又加了第二杯。 八点左右电话响了, “你在哪里?” “喝咖啡。” “在哪里喝?” 他的语气平缓,我却听出了关切,犹豫了一下我说出了店名。 十五分钟后他急冲冲的走了进来。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直游走在他公司附近,是新鞋的带领还是穿鞋人的刻意? “吃饭了吗?” 我摇头。 他责备的看看我,拉我起身: “走,附近有家不错的餐厅。” 那的确是一家高雅的西餐厅,这个时间人不很多,想必是因为价钱不菲。 他为我点了沙拉和嫩牛扒。年轻的waiter笑容可掬的询问: “先生,要点些红酒吗?” 他摇摇头: “帮我沏壶菊花茶,最好放些蜂蜜。” 菜很快上好,虽然我不觉得味道特别,还是低着头不停的吃着。他倒了一杯热茶给我,轻声道: “你的呼吸道不好,不要喝太多咖啡。来,喝些蜂蜜茶润润喉咙。” 为掩饰无措,我接过去猛灌了一口,男人真是聪明的动物,一个小小的温柔就能轻易的侵略女人脆弱的心房。 “我们认识多久了?” 我问他。 他有些意外,但还是寻思了一下,回答我: “快十年了吧。” 是啊,十年了。十年前他还只是他,我还只是我。但现在他有了他的家,我有了我的家。是暧昧害苦了我们,还是我们借着暧昧在彼此陷害? 他吃的很少,想必在一个没有我的地方还有一顿晚餐在等他。 饭后他送我回家,路过海旁,我要求他停车陪我下去走走。 夜晚的海并没有什么好看的,但冷气过滤了日间的躁闷,让人倍感清爽,他站在风来的方向为我遮挡: “今天你的话很少,不开心吗?” 我抬头凝视着他,虽然光线很昏黄: “我老了吗?” 他微微一笑: “你依旧充满魅力。” 女人为什么容易受骗,因为她们永远不愿戳穿赞美自己的谎言。 心潮荡漾的一刻,他缓缓向我俯下来,我侧过头,错过了他的双唇,直接埋首在他的肩上,他没有再动,任由我倾靠。我清楚的感觉到一滴热泪从我的眼眶溢出,但他妻子为他编织的毛衣阻挡了我的泪珠,使得他的肩膀没有被灼伤。 十点半我站到了自己的家门外,隔着房门我听到了丈夫和女儿的嬉笑,这么晚了,他们还在等我。不是每一个夜归的女人都有这样的待遇,这更让我心慌。 乏力的坐在楼梯上,我掏出电话拨出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不要再说什么你开心就好,告诉我,我是不是该和他彻底结束?” 另一方传来了女朋友一如既往的慵懒声音: “我没有办法给你答案,因为这个问题从一开始你就设定为无解了,正是这样你才无法放手,因为你不愿输给别人强加给你的平凡,不愿败给上帝为你安排的人生。在我看来,朋友,你在快乐的享受着自己追求来的痛苦,这也算是一种非主流的幸福。” 我愤恨的挂死电话,在这世上有个懂你的人,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也许她说对了,我一直疑惑如果没有泪水煎熬,如果没有挣扎撕扯,爱情还会是爱情吗?即使它还叫爱情,那也不是我想要的了。寻求怎样的借口都无谓,我知道我只是要在窒息前让自己的灵魂撒撒娇。 女人的故事还在继续,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如何结束,我只知道到那时我便真的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