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他如梦初醒,嫉妒,怨恨,被愚弄的感觉直冲大脑,在眉心处,凝结成愤怒的疙瘩。屋子里静得像坟墓,刺鼻的烟味,托起想像的翅膀,他似乎看到,白雪融化后露出的肮脏的地面,胃里抽搐着,翻腾着。真想狠狠抽她一个耳光,然后,摔门离开,再找个地方,一醉方休。 火山随时都会喷发,他的气愤让空气骤然生温。她感觉到了,依旧平静地注视他,而且,直视他的眼睛。千钧一发之即,坦荡的目光,如观音瓶中的甘霖,立消孕育中的火势。一时间,他又把自己推断完全否定,甚至觉得那简直是往圣母身上泼脏水。他不敢与那目光相对,低下头,看自己的鞋尖。世界此刻只有鞋尖那么大。 但渐浓的烟,又撩起那渐熄的火焰,他霍地抬起头,迎着她的目光,理直气壮地等待着。 她的目光转向电脑,深情地注视着,这种目光是怀春少女特有的,虽然,她已过了年龄。"晚饭后,他习惯玩一会游戏,一边抽烟,一边玩。我在床边看书,偶尔我们会不约而同抬起头,相视一笑------"她陶醉地靠在门框上,一如靠着丈夫的肩膀,喃喃自语。 "他?他是谁?"他逼迫着。 "我丈夫。"她回答得斩钉截铁。 "丈夫?" "是的,丈夫。" "他没死?" "是的,他死了。死了四年两个月零十三天。"她的声音哽咽着。"在你们眼里,他不存在了。但从他离开的那天开始,他就在另一个空间得到永生。" "另一个空间?"他像一个孩子似的追问。 "我心里。"她一脸幸福。微笑着,旁若无人般沉浸在回忆中。 他激动的留下了眼泪,上前一步,向她张开了怀抱。她却本能的躲开了。 "他那么爱你,一定希望你再次得到幸福。你为什么不给自己一次机会?"他因激动,声音近乎咆哮。 啪,一声脆响,窗台上的开败的花应声而落。 他们同时注视着花。 她看着落花,好像自言自语,又像对着花感慨着;"知道吗?花最美的时候,是花落时。只有这时,你才知道,什么是明媚鲜艳。不要认为,我精神有问题。幸福对于女人来说,是藏在心里的一坛陈酿,醉就醉在回味时!" 她平静而幸福地看着窗外。朗月纯洁的光辉照亮了最暗淡的角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