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窝在办公室里,杨欣儿总觉得那双眼睛就像刺一样地盯着自己,且扎着心隐隐地痛,嗓子忍不住开始了咳。于是她趴在办公桌上胡思乱想了起来,难道是上辈子做错了事情,老天在惩罚自己。 办公楼前的外墙上贴了一通海报,拥着一群人。杨欣儿也挤了过去。 为了鼓励青年职工进修学习,医院设立了很多专业。也许能帮助自己摆脱窘境,这是一个好消息,对杨欣儿来说。 还是人事处那个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一改了先前的冷淡,热情地给杨欣儿讲解着报名的细则。杨欣儿戏笑着他:刘哥,我刚来时,你有点认生哟。刘干事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低头指导着杨欣儿填下了一张表,至于什么专业不重要,只要能离开那个地方。有一点杨欣儿还是明白的,眼前的这张纸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不过它已经是一个好的开端了,下一步就是时间还有耐力对她的考验了。 如果不是那次的失误,如果不是李科长再次的使绊,杨欣儿也许不会住进散着来苏水的病房里。她更不会碰到另一个男人。 杨欣儿清清楚楚的记得,李科长把料单教给她时,说过两天再把材料送过来,你先把料单收好了。口头上的协议一直是惯例。杨欣儿没有让他立下欠条,就收下了。几天过后,材料还没有送过来,她去催要,李科长竟说,材料跟着料单一起送过来的,你怎么忘了。 纯真的人生彻彻底底地被打碎了,不是自己,而是别人,教训是惨痛的,杨欣儿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一个月的工资,两个月的工资,半年杨欣儿都没有体会到发薪水时的快乐。进修,真的是唯一的一条出路了,不然她真的会变成一个白衣女人站在李科长面前,吓得让他把尿撒在裤子里而不是钻进被筒里。 应试的那一天,杨欣儿请了事假过去的。李科长说不能占用公家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这点杨欣儿早就想到了。 考场上,听着监考老师轻轻地脚步声,刷刷地笔动声,久违的声音又响在了杨欣儿的耳畔,她的心潮动着,也许这儿还没有落下灰尘。 院部研究,但凡收到录取通知书的职工,都可以进修学习。 李科长却捏着杨欣儿的录取通知书,送到了院长办公室:杨欣儿的岗位没人顶,她不能去。原来一个人嘴里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就能这样决定着一个人的人生。院长把这张通知书收下了。 杨欣儿一直恼火着通知书至今还没有收到,她很纳闷。被李科长扣留了,她是一点也不知情的,想也不会想到的。 看着别人陆陆续续地跟自己告别,杨欣儿只有暗自伤神,怪自己命不好。 院长助理实在看不下去了,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杨欣儿。 杨欣儿只知道,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她在自己的嘴里大声地咒骂着:李**,你真缺德,你不是人,你不得好死。 涵养统统去见他妈的鬼去吧。杨欣儿撕下了自己温和的面目,狰狞的诅咒着,发泄着。 胸口的那处腥热再也压不住了,跟着杨欣儿的咒骂从肺部涌了出来,咸咸地,溢在嘴里,吐出来的是一口鲜血。咳再也止不住了,杨欣儿的胸口像被撕裂一样的疼。 躺在病房里,桑大夫说:你是长期郁积造成的胸腔积水,需要好好的静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