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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心祭(一)
[楼主] 作者:峻毅  发表时间:2004/04/02 14:45
点击:355次

       早春二月,冬寒乍破,烟雨绵绵,江南草长。又一个清明节来临了,又到了这伤心断魂的清明时节了……
    “清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唐代诗人杜枚的诗,道出了思亲祭亲之情难以言表的人们,内心十分凄迷哀伤而并不外露的感情真像是断了魂。清明节啊,那是天下有情人距天地人间倾诉衷肠日子,那是儿女子孙怀念吊唁已故长辈的日子,那是个神圣庄重,且又悲伤的日子……。
   
    春夜,静静地,静得让人感到有点发怵,静得让人感到有点怕!听着这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再加上微风吹来那尚未退尽的寒意,令我静坐在电脑前没有睡意。清明绵绵不断的雨幕笼罩着天地,细雨沙沙,绵绵沥沥,似乎有个精灵在这雨夜里徘徊着,这使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我长眠多年的大哥,连续几夜辗转反侧,珠泪涟涟,万物思归啊!
   
    心祭——谨以此献给我永恒怀念的大哥
   
    十年前的那个春节,
    曾相约回故里过年,
    却始终没有你的任何消息。
   
    写信不回,
    手机关机,
    家里电话久响没有人接。
   
    大哥你在哪里?
    你可知我为你着急得六神无主不知上何处找你?
    你可知我整个春节都是在恐慌中等待着有你的消息?
   
    电话终于通了,
    嫂子说你把手机忘记在家里,
    侄女说你出差去了重庆短时期内不可能回家团聚。
   
    你何时出差瞒过峻毅?
    你外出哪有过不带手机不与峻毅联系?
    种种迹象表明不幸事件正在迎面扑向峻毅!
   
    哥在哪里?你一定有大事瞒着家里!
    我明白你是不想我拖着娃娃过于担心你!
    我更知道你心里一定特想有峻毅陪伴着你!
   
    哥在哪里?终于打通了你的手机!
    说在重庆看病,食道长了个小小的良性肿瘤,
    说什么不碍大事很快就带我回故里。
   
    你不要担心我带好孩子照顾好自己,
    你产后落下的病体需要静静休养不能太着急,
    哥答应过你带回去寻找儿时的梦境就一定会陪着你回去!
   
    我知道哥向我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为的是不想让我残疾的心脏再有什么不测和压力!
    动用了我的所有智慧想到找他的主治医生问个彻底!
   
    食道癌中晚期!
    晴天霹雳炸得我欲哭无泪,悲痛欲绝。
    竟不知道我手里还抱着哇哇待哺的幼儿就瘫坐在地。
   
    最有效的治疗方案是手术切除病灶再做化疗辅助控制,
    病人拒绝手术拒绝化疗,坚持中药保守疗法会延误时机,
    需要至亲至爱的人给予他求生的力量和抗争的勇气!
   
    医生不了解你坚持中药保守疗法的心结要哪里,
    只有我最最了解你是怕术后不测难易再携峻毅回故里,
    你是想携着妹妹好好看看你撒下青春热血留下爱的芳草地。
   
    我不能哭!
    我要坚强!
    我要用我的坚毅给哥求生的力量和勇气!
   
    哥,我要你接受医生的治疗方案!
    我已经向医生和嫂子保证做通你思想工作的承诺,
    相信你是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的!
   
    我拿出了我在你面前的霸道和娇纵,
    我利用了你最疼我最爱我最能接受我的一切,
    我利用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个不字来逼你就范,我真是坏透了!
   
    好!我等你身体再爽朗些,带着我还未谋面的外甥来时就手术。
    你以为在你的威严叮嘱下没有一个人敢向我透露你的病情的!
    你以为不知实情的我是不可能丢不下出生不久待哺的幼子的!
   
    一言为定!我满面泪水强装轻松笑着对电话里的哥哥说。
    一言为定!哥的声音有点哽噻,我知道哥很想早日见到我!
    我悄悄地安排好手术,丢下嗷嗷待哺的幼儿,悄然向哥飞去!
   
    待续


※※※※※※
做个淡然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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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楼]  作者:秋过留痕  发表时间: 2004/04/02 15:08 

回复:感动的诉说!

毅姐,在清明节来临的时候,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着一段对故去亲人、朋友的感伤的回忆!生命的匆匆和不测,使得我们在命运面前显得多么的弱小和无奈!读着你的文字,我再一次感受着一个人之于社会是何其的渺小,而在自己亲人和朋友的心中,又是何其的重要和份量千钧!

峻毅姐,大哥是这样的爱着你——宁可用自己的生命使你实现故乡的情结;宁可用自己在痛苦中装出的欢乐呵护着你的快乐和健康!

——爱,是博大的!故去的大哥如果九泉有灵,他也会祝福着你的健康,和祈求着对你的快乐!善待自己,好好活着,就是对亲人的安慰和对亲人遗憾的慰藉!!



※※※※※※
露吞日月话晓昏 燕剪杨柳笑秋冬 梅盏冰雪斟世界 烛点星辰纹经纶 ______________
[楼主]  [3楼]  作者:峻毅  发表时间: 2004/04/02 17:33 

清明心祭(二)
    四月二十日的重庆,雾重重,夜深深,偶心沉沉!
    兄妹分别十年,浙东西南两地相隔千万,心距只毫米从未有分离!
    深夜孤身独闯西南行,心系兄长危安,情愫澎湃,弱女拖着病体无所惧!
   
    偏僻冷落重庆大坪军大医学院大门紧闭,
    等候不及突来勇气,掉开迢迢淑女雅仕样,
    翻墙越壁进院门,急寻寻,寻急急,寻哥心似箭。
   
    一幢幢,一层层,一间间……
    忘了饥饿,忘了半夜的寒冷,忘了转机转车的疲惫……
    走廊幽幽的灯光下有个幽幽的影子晃动……
   
    真情打动了护士医生,破例允许半夜探病伴至亲。
    望着面色消瘦饥黄的哥,与嫂抱头相拥,心酸泪珠涌。
    这就是我曾经那么英俊潇洒的大哥吗?
   
    这就是那个最疼我最宠我最最爱我的大哥!
    这就是年轻有为脱下戎装最显才能的大哥!
    这就是与我分别十年让我思念十年的大哥!
   
    峻毅,峻毅,峻毅……哥在梦呓?
    梦中你可有背着峻毅走过高山越过高岭趟过小溪?
    梦中你是否拉着峻毅手,放着风筝逗着峻毅在田际?
   
    峻毅,峻毅,峻毅……哥在梦呓!
    唤着他的小妹峻毅,好似有千言万语压在心里压在梦里。
    嫂子说他最近总是梦呓峻毅却又再三叮嘱不要告知峻毅。
   
    哥,我就在你身边啊!拉着哥的手,轻轻地抚摸着。
    哥,睡吧!轻轻地拍着哥,就如哥哄我睡时一样,轻轻地拍着拍着。
    我的眼泪也再不能控制……
   
    我不能哭!我要让哥看不到我脸有一丝悲伤,
    我不可以哭!我要让哥看到一个他最最爱看到的笑,
    他说过,他最最爱看妹妹静静地恬笑时的可爱样!
   
    我一路奔波一路担心,人累心更累,身心疲惫不堪!
    自从得知哥重病就没有好好睡过的我,
    不知什么时候竟趴在哥的枕边,握着哥哥的手睡着了。
   
    护士说巡房惊醒了哥,见有女人拉着他的手贴睡在他枕边,惊呆了!
    知是我后便再不转身,不上W.C,只是轻轻地给我盖上簿毛毯,
    说盖太重会弄醒我,更别说让谁动我了,像守瓷娃娃一样守着我。
   
    峻毅,我不是在做梦吧?此时的大哥真像个孩子,脸上挂着泪水!
    哥没有做梦,你摸摸我的头发,摸摸我的脸,看看我的笑,是真的!
    快让哥看看,做妈妈了,还是那么的娇小啊。哥笑了,笑得很真!
   
   
    你怎么来了?孩子呢?你这样弱的身体怎么可以这样奔波啊?
    什么时候到的?这深更半夜的是怎么找来的?是怎么找到的?
    怎么进来的?怎么不叫醒哥?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哥一连问那么多的怎么怎么,激动的有点言无论次了。
    嫂子告诉她我是半夜下机独人单闯翻墙进院找来的。
    哥傻傻地看着我:这是弱弱静静,胆小怕黑的妹妹所做的事吗?
   
    哥,我给你洗洗头,医生说今天九时手术!
    手术?我答应手术,但医院有医院的规矩,
    术前准备是很严的,不是说手术就可以手术的!
   
    军医说这几天翻复验血体检测体温,
    昨天医嘱你禁食灌肠,都是术前准备工作,
    你妹妹早就暗暗作了严密周全的术前安排,就等你点头手术了!
   
    哥细细地盯着我看,理了理我有点零乱的头发,拍拍我的肩,
    为人妻母的你,更坚强能干了,不再是软弱无助的小燕子了,
    你是只敢南来北往勇飞的大雁,哥为你骄傲,以你为荣!
   
    拉起哥嫂的手紧紧地握着!哥!你才是坚强的!
    我以你为荣,以你的健康为乐,胜利永远只属于勇敢者!
    我就在术手室外陪你,等着你出来看着我吃饭!我会吃得更多更香!


※※※※※※
做个淡然的女人……
[楼主]  [4楼]  作者:峻毅  发表时间: 2004/04/02 22:11 

清明心祭(三)
    大哥平静地躺在小车上,拉着我的手说,不要在手术室外面等,太累!
    听哥话,趁哥睡在手术床上,你也睡一觉,你醒了哥也就出来了!
    嘱咐医生等他进手术室就给我打一针,一定要让我睡着!
   
    你早就想到我在手术室外等待会受不了这一门之隔的生死煎熬,
    大哥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担心我会累倒,相信我不再是只病猫!
    我会与你并肩作战,做好这场战争的后勤统帅,等你凯旋而归相对笑!
   
    双眼紧紧地盯着手术室门上的示意正在手术的红灯,
    祷祈着那盏红灯快快熄灭,灯灭了我哥就能出不了,
    可五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消息,急得我的心像要从喉咙口蹦出来。
   
    双手按抚着胸口,强迫自已凭坚志静下心来,
    加大心得安片的剂量压住不听话乱蹦的心脏,
    只有一个信念:我不能倒!不能让哥出来时见不到我而担心一丝一毫!
   
    这时间过得怎么这样慢啊,
    这下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度年!
    这下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死生离别的煎熬!
   
    安排好嫂去带人先去吃饭,
    因为哥出来时才真正需要看护,真正的持久战还在后面,
    前门的守候是我对大哥挚爱的情怀,别人根本体会不到!
   
    出来了!整整六个半小时,从早上等到傍晚天色暮暮,
    进去时哥哥还能有说有笑,
    出来时身上插满了管子根根刺在我心上。
   
    鼻孔里插着输氧管和胃管,身插导尿管,刀口插着排液管,血水滴滴流淌,
    手上输着液,脚上输着血,嘴唇干裂,脸色蜡白焦黄…
    你如一片秋天的黄叶,没有一点生机,好像随时可能让秋风吹飘。
   
    局长,您认识我吗?这是几个指头?麻醉师在监测麻醉后情况。
    哥睁开无神的眼睛,点头表示清醒,继尔环视四周,搜索着……
    四周都是在忙碌的医生和护士,哥又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渴……,声音很轻很弱,别人没有听到,但我听得非常清淅!
    一般术后六小时内也不得进水进食,何况是食道手术病人啊,
    我只能用棉签沾水后轻轻地涂在他的唇边,让他稍有滋润解渴。
   
    哥有时迷糊有时清醒,清醒时总时不时地睁开眼睛搜索四周,
    我知道哥在找我,可我不想让哥看到我因着急因休息不好而憔悴的脸。
    我强迫自已喝点吃点,强迫自已在陪床上眯一会养养神……
   
    哥终于忍不住问嫂子怎么不见我,
    嫂子说你要医生给她打针让她睡,她很听话,
    不知道你出来了,还在睡呢。哥宽心地闭上了眼,意示不要吵醒我。
   
    痛啊……,好痛啊……,麻醉过后的大哥深感刀口的剧痛,大声喊嚷!
    能不痛吗?胸口切断了三根勒骨,L型刀口缝了二十几十针啊。
    我心像被撕烂一样痛,眼泪不听话地往外涌,此时真后悔让哥手术遭罪。
   
    哥求嫂子找医生开杜冷丁,医生说尽可能不要用,
    一是利于术后康复,二是怕用多了会成癔,三是……
    我明白医生没有说完的话,这杜冷丁是癌症病人最后的支撑啊!
   
    哥痛得再也无法安稳地躺在病床上了,
    来陪床的下属小伙子们让他抓着他们的手,尽可能不让他大幅地弹动,
    他咬破了床单,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抓破了他们的手,我真的快要疯了。
   
    我很快从慌乱中镇静下来,
    一定要帮哥从坚志上战胜疼痛,
    用亲情和爱激发起哥战胜疼痛的勇力和力量才会持久会才真正有效。
   
    哥,我知道你很痛很难撑,你痛我也痛,我的心好痛好痛!
    我为不能代你痛而痛,我为看着你痛成这样却一点也帮不了你而痛,
    我为自已劝你手术让你如此受罪而心痛,我真该死!我不该让你手术!
   
    我擦去哥痛出来的汗水,眼泪却不断地落在哥的脸上。
    哥清醒了,看我眼睛哭得像烂核桃,伤心欲绝地在自责,真的心疼了。
    抓着我的,峻毅不哭,哥伤口痛可以忍,但你这样让哥心疼难忍。
   
    吃饭了吗?半夜了吧?你的胃不能饿,让哥看着你吃点什么好吗?
    我像个很听话小女孩,依着哥哥,吃了半块蛋糕,喝了半杯牛奶,
    哥,你痛就抓紧我的手,我们并肩努力撑过今夜,我相信哥是最棒的!
   
    哥点点头没有力气多言,意示我坐下,冰凉的手紧紧地握着我的小手,
    我要哥你闭上眼休息,我想从哥抓我手的力度知道哥所承受痛的程度,
    可是哥只是紧紧地握着,始终没有用力乱抓,就是我的手没有让他抓破过。
   
    哥,痛啊就喊,喊出来会好点。
    我望着被痛得全身冒冷汗的大哥,他没有再狂喊,糊睡时有点哼哼。
    峻毅,说说小家伙吧,哥好想抱抱他,还没有给他买过什么礼物呢。
   
    说我怀孕时小东西在我肚里如何顽皮,
    说弱小的我生养出八斤半的家伙是如何的不易和欣慰,
    说有了孩子后的我如何学做妈妈……


※※※※※※
做个淡然的女人……
 [5楼]  作者:dream_梦儿  发表时间: 2004/04/02 22:29 

回复:心颤!

姐姐,梦儿流着眼泪读完姐姐这浸透着姐姐和大哥手足深情的文字,心揪得好紧!!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在疾病和死亡面前,我们常常是那样的无助和渺小,亲人、朋友的离去让我们是那么的痛!痛!痛!

在这清明追忆亲人的日子里,让我们向九泉之下的亲人们送上我们的思念,相信故去的大哥九泉之灵同样也会祝福着他的小妹健康!快乐!幸福!

姐姐,好好的珍爱善待自己,健康快乐的好好活着,让大哥在九泉之下放心,好吗?

姐姐,梦儿为姐姐向上苍祈祷:祝愿我们亲爱的好姐姐健康!健康!快乐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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