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的故事
文/仿佛有风
我的祖宗是守城门的士兵。
我是听我父亲说的,我父亲是听我父亲的父亲说的,那职业相当于现在穿制服在大街上耀武扬威的交通警察。
我姓张,可以推断我祖宗也姓张,称其张老?老祖宗既没有光宗耀祖的官职,又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事迹,老祖宗泉下有知,以为我讽刺于他,岂不是拍马拍在了蹄子上?!为表示对老人家的尊重,就称呼他老张吧!
老张谋得守城门兵士职位是通过公开招聘择优上岗的。
城门前是一条官道,官道左侧是官府杀人的地方,阴气很盛。巡城的士兵打着灯笼,敲着更梆在城墙周围巡夜,也就是现在白天出来吓人晚上四处娱乐的巡警。
老张在25岁时,机遇像天上的馅饼砸在了他的头上。
那一年,巡城的士兵接而连三死在官道左侧的刑场上,身体完好,面容安详。一传十,十传百,巡城的士兵跑得一干二静。官府没办法,张贴告示,招募城门巡夜的士兵。
招聘告示在城门贴了半个多月,风吹雨淋日晒,字迹已经模糊,仍然无人问津。
老张揭榜不是脑子出了问题,而是脑子出了大问题。
老张在他25岁时患了一种奇怪的疾病,晚上睡熟后总要赤身裸体绕城墙转一圈,像个幽灵游动在古时黑沉沉的夜。家里人不知道他患了夜游症,以为鬼魂附了身,烧香磕头祷告请巫婆驱赶,鬼魂好像看中了他,老张还是涛声依旧地在夜晚进行着裸体游行。
看守告示的两个士兵自认为很倒霉,已经半个多月了,没人揭榜也就算了,偏偏还没人替换。最使他们沮丧的是长官留下话来,若没人揭榜,让他们两个轮流巡夜。其中一个士兵刚结婚,新婚第二天就被从家里拎出来看守这该死的榜文,想着新婚之夜的癫狂,口鼻都冒出烟来。
揭榜的那天夜里,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两个士兵蜷在自己开花大棉袄里,正絮絮叨叨抱怨自己命苦,老张赤身裸体摇摇晃晃来到了城门前。
年轻的士兵用手敲了敲年老士兵花白乱发掩盖着的头,说,你看,那神经病又来了!
年老士兵哈着寒气,有气无力地说,天王老子来,俺都不希罕,只要肯揭榜,哪怕是神经病,俺也给他磕头。
年轻士兵叹了口气,说,这小子天天晚上绕城墙转悠,是多么好巡城的材料啊,可惜他不揭榜,害我刚尝到女人的滋味就过干瘾。
年老士兵好像想起了什么,忽的站起来,自言自语道,他不揭榜,我们就不能替他揭?反正是一神经病。
年轻士兵嘎嘎笑起来,好办法!好办法!我现在就揭榜,你塞到那小子的怀里,不怕他不承认!看来明天老子就可以和老婆轻松轻松了!
老张醒来时,已经跪在了县衙,怀里揣着那张告示,像西天路上揭皇榜的猪八戒。
不去巡城要掉头,去巡城不一定死翘翘,不太聪明的老张选择了后者。
从此以后,一个打着灯笼,敲着更梆绕城疾走的士兵取代了赤身裸体夜游的老张。
说来也怪,自从老张巡城,小小的顿丘县城从来没有发生过希奇古怪无缘无故死人的事情。据我父亲讲,祖宗是天上的星宿下凡,这县城除非他能震的住。
世界上的事情都是因果相连。
因为老张患有夜游症,因为两个士兵的恶作剧,结果是老张谋到了巡城的差使。
因为老张巡城,因为老张巡城没有暴尸荒野,因为老张福大命大造化大,结果是老张成了顿丘县城的名人,更重要的是老张讨了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还有许多结果残存在我的记忆里,最值得自豪的是我们家族出了一个一品官,而且与老张巡城有关。
诸位看官,想了解我们家族的秘密吗?不要心急,听有风和风细雨地慢慢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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