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生活在一个“三片平原三片山”的小城。 小城的山很多,多的据说竟有100多座山头。我无从考证,也从无细数,只知放眼望去,山的丘——峰峦叠嶂;山的曲线——凸凹有致。或高或低,或起或伏,千姿百态,绵延数里,盘踞着如同一条静卧的长龙。 离我很近的山,站在自家的阳台上,每日看着山上的一株一木,听着哟喝喝的山间晨音,心情会由此地愉悦。 早起,看着太阳一点点的从山的背后跃起,而后光芒四射地照亮每一寸土地,那时,整个人也会同大地一样豁然开朗了起来。 白天,静坐在炙阳之下的山,像是位苦行的僧人接受着自然地考验。夜晚,则又横卧在清月里,阴阴地,变做了魑魅魍魉的鬼。 不停地,山在白昼与夜晚里更替着角色,让人总是想解开这道永远也解不开的迷团。于是山也就多了一份妖魅,于是也就有了更多的攀山者对山的探奇和对山的迷恋。 每日和山对峙着。对于山,也就有了一份特殊的感情。 山上有建筑物,依着山势而建;山上有房屋,随着山的坡度,高高低低;山上有行人,山不再冷清也不再寂寞了。 山上的草很旺,山上的枣子树很多,山上的野菊花很香,山上的空气很新鲜。 那时上班,就在山上,出门见山,行的是山路。闭门见山,身子已被置在了山间的某一个角落里。 闲暇时会站在山颠上,被日头照晒着,被风狂吻着,被山托举着,犹如身子已经远离了尘世,悬浮着,离太阳很近,离风也很近。 闭上眼睛感受着山的魅,触摸着山的魂。感觉自己与山已经紧紧地交缠在一起了。 泉就在山的脚下,流淌了许多年,也许自从有了山也就有了泉,也许自古以来它就是一眼恒远的泉。 最初泉被掩在杂草繁生的山里,没有人发现。山下少数的村民享用着这眼并不起眼的山泉,泉水那时只滋养着周遭的一片土地。 被滋养过的土地,麦苗很绿,棉花很白,玉米地也很惹眼。 后来人们瞄上了这片地,拨开草丛,看到了这眼泉,泉从此也就公诸于了世人。 泉“沽沽”地淌着,响着彻耳的清音,流着清澈的山水,掬一捧入口,绵软甘甜。 爱水的人,爱泉的人,脚步不停地往返于了泉水边。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于是泉的名,大噪,泉的边,踩出了一条路。 泉不知疲倦,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地造福着一方水土,也供人们掬捧着。 后竟有好事者,在泉边彻了一水池,池水蓄满了,更像了一口潭。 汪汪的一碧潭,荡着醉人的绿,透着袭人的凉,招徕着更多爱泉的人。 泉由此不在清静,山也同样的不再冷清。慕名的人,百人,千人,万人…… 站在水潭边,心随着清绿的水而盈荡了起来,脚下的青石日久的经山泉浸泡着,已结下了厚厚的苔,小心翼翼,探着身子汲取池中的水,忽儿一个念头闪过,真想钻进潭水里,化做一尾鱼,濯净一身的泥骨。 潭里的水很清,清澈透明,几乎看不到一丝杂尘。 潭里的水温润的又如没有雕琢的玉。 记得红楼梦里贾宝玉说过一句话:女儿是水做的骨肉。 女儿的骨肉也许就是水做的,女儿爱水也许就是天生的,也许水就是女儿的源。 爱水。 把手伸进池水里,任水在手臂上游走,沁骨的凉,挥汗如雨的身子竟在夏日里一下子汗水全无,毛骨陡然悚了起来,惬意之余,蹲在池边撩拨着泉水,久久不愿离去。 走了很远,泉在身后,依旧“沽沽沽沽”地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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